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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该怎么办?想让举报人动摇,警察的出面是必不可少的。”
佐佐木警官表情凝重,陷入沉思,随即用确认的语调询问:“津崎校长说过,此事要尽可能低调处理,并由校长全权负责,对吗?”
“正是。他说得很明确。”
“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少年课刑警的身份,以观摩校方调查活动的名义来参与,目的是观察学生们对此类不幸事件的心理反应。这样一来,在上司那里也能说得通了。”
“这事有必要一板一眼地对待吗?”名古屋警官笑了,“不必太当真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必须认真对待,找出这个举报人。”
“哦,可我觉得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藤野刚插话道:“你们都认为举报信的内容不可信,是吗?”
一瞬间,两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而且持不同意见的刑警,脸上露出了同样的惊讶表情。
“当然是这样的。”佐佐木警官抢先回答,“我认为自杀这一结论并没有错。”
“你对此有什么疑问?”花白头发的老警官问道。
“这正是我要请教的。”藤野刚说,“对此,我也问过校长,可是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提到过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不过,我对于该事件的了解,也仅限于我夫人在家长会上听到的和报纸上报道的内容。所以我想,是否还存在未公开的信息,例如出于办案方面的考虑,对校方秘而不宣的目击证言等。我就是为此而来。”
名古屋警官轻轻摊开双手。他的手瘦骨嶙峋,与他那微胖而又结实的体格极不相称。“没有,没有那种事。”
“学校边门附近有许多民居,那边呢?”
“没有。我们曾去走访过。”名古屋警官再次摊开笔记本,“甚至没人看到过柏木卓也。毕竟当时天气恶劣。”
正是因为那场大雪将所有物证都消除了,这起事件才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这么说,并没有未公开的信息?”
“没有。”这次是佐佐木瞥官作出的断言,“柏木的父母从一开始就说是自杀的,因为没有发现遗书,我们还是作了仔细的调査。”
藤野刚将目光转向她:“你在事件之前就了解举报信上提到的那三个人吧?”
佐佐木警官立刻作出肯定的答复:“他们在我们这儿也算名人了。幸好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牵涉到什么恶性案件。”
“他们是因什么而出名的呢?”
佐佐木警官一一历数:“小偷小摸,深夜游荡,喝酒抽烟,盗窃车辆,无证驾驶,还有恐吓敲诈。”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如果把他们惹出的麻烦列成清单,恐怕比我的手臂还要长。”
“校园暴力事件呢?”
“从没接到过城东三中对这方面的通报。”
津崎校长说过,校方从未邀请警察介人校内事务。但是,在校长矢口否认校内曾发生过严重问题时,高木老师的表情分明显示出,她持有不同的意见。
“是否将柏木卓也的死和那三人联系起来考虑过呢?”
佐佐木警官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听说过类似的传言,说是那三人欺负柏木,将他逼上绝路的。当我们提出这一可能性时,柏木的父母亲立刻予以了否认。”
“明确否认?”
“是的。”
“根据呢?”
“他们说,儿子不去上学后,就没跟同学见过面。既没人打电话来,也没人上门。即使偶尔出门,他也总是独自一人。事发当天,他没有联系过外面的人,也不是被人叫出去的。”
“是否有金钱方面的疑点?”
“柏木的父母断言,他从未有过私自拿家里的钱出门的情况,也没有受到敲诈勒索的迹象。无论最近还是过去,都是如此。”
藤野刚和佐佐木之间的对话一句紧跟一句,仿佛网球赛场上的近网对击。名古屋警官则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
停顿片刻,喘了口气后,藤野刚又问:“这么说,有关柏木卓也事件的调查并未涉及大出他们?没有了解过事发当天他们身在何处,在干些什么?”
佐佐木警官瞪大眼睛,干巴巴的嘴唇一下子张开了:“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无论调查谁,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们有杀人的嫌疑吗?而柏木的双亲从一开始就说是自杀。老实说,我们仔细走访附近居民也只不过是……”
“就是说没调查过,对吧?”
面对这番不近情理的诘问,佐佐木警官一脸气恼,两眼紧盯着藤野刚。一旁的名古屋警官倒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心不在焉地看着藤野刚的脸,不知何时叼起了香烟,不过并没有点上火。
“没调查过。”佐佐木警官气呼呼地承认了,“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在事件之后,我跟他们接触过几次。”
“是主动去找他们的?”
“不是。我偶然发现他们在商业街上闲逛,就叫住了他们。他们都认识我。”
“柏木死后,他们被管教过吗?”
“没有,这令人庆幸。”
“他们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没有,很不幸。”佐佐木警官开始将她的恼怒转移到别的方向,吊起眼角,“那三人的问题,不仅在于他们本人,还在于他们的家庭。有一种虐待儿童的形式叫‘放弃教育’,依我看大出、桥田、井口这三人的家庭中,就存在着放弃教育的情况。父母由着他们胡来,不管不问,将他们培养成无赖。”
“跟他们的父母面谈过吗?”
“好多次了。管教孩子时,父母应该在场。”或许将心头的怒火压抑了下去,她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我差点挨了大出俊次他老爸的揍。如果他真的揍了我,我们倒有办法对付他,不过他带了律师,那律师很聪明,及时阻止了他。”
这位女警官要是真挨了揍,也许会奋起还击吧。
“原来如此。”藤野刚放缓了语调,说道,“正像一开始说明的那样,我自己也认为举报信的内容是不真实的,也确实找不到怀疑大出他们的理由。你们认为没必要积极调査自杀以外的可能性,这种想法我能够理解。如果换做我负责这桩案子,估计也会这么做。所以,刚才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佐佐木警官哼了一声。方才的紧张已然解除,但她的眼角仍然吊着:“好像接受了一场面试。”
“对不起了。”
“从总部来的嘛。”名古屋警官不无揶揄地说,“既然这样,接下来的事交给学校和佐佐木警官去办就行,对吧?”说着,他从折椅上站起身来,“我会被赶出来参与这桩案子,完全是因为上面的人太神经过敏,担心有凶杀案的可能。近来,只要学校出点什么事,媒体都会小题大作。”
“是的,谢谢。”毕恭毕敬地应答后,藤野刚又问,“您不点上火吗?”
“啊?”
“我是说您的烟。”
“哦,我正在戒烟。嘴里闲得无聊,就会叼上一支。”
名古屋警官出门后,佐佐木皱起了眉头:“这么叼着,过滤嘴会弄湿的吧?”
“啊?”
“等一下他会把叼过的香烟放进烟盒,不肯丢掉,会重复使用。我觉得他总是这么做的话,比吸烟更伤害身体。”
藤野刚笑了。佐佐木警官也苦笑着,紧张的空气终于缓和了。
“接下来,我得跟津崎校长商量后,再考虑我该如何配合。既然举报内容是虚假的,那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找出举报人并问明情况。”
“那就拜托了。”说着,藤野刚低下了头。对此,佐佐木警官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我也是三中学生的家长嘛。”藤野刚解释道。
“是啊。可是……”犹豫片刻后,佐佐木警官问道,“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了。您觉得擅自拆封女儿的信件,后果会怎样呢?”
“估计会有一场激战吧。”藤野刚答道。
女刑警听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只要把道理讲清楚,女儿应该能够理解。不过问题在于,我拆开这封信并非出于理性,而是基于做父母的感情。”
“正处于麻烦的年龄段啊。”
“是啊。虽然对我而言,她还是个小孩。”
“我父亲有时还会把我当成玩过家家的小女孩呢。”这位腰板笔直、一身风韵全无的制服、剃着男人般的短发、不施粉黛的女警官,也有过身为“小女孩”的时代吗?
“我也想问一个多余的问题,可以吗?”藤野刚提出请求后,佐佐木警官偏了偏脑袋看着他,“事件过后,你看到大出他们时,跟他们谈起过柏木卓也吗?不是出于怀疑,而是想知道作为同学,他们对柏木自杀有什么看法。”
眨了几下眼睛后,佐佐木警官点了点头:“元旦前一天晚上,在天秤座购物中心那边。”
“嗯,我知道那儿。”
“我在那里的游戏中心看到他们,跟他们聊了几句。我用‘柏木自杀了’來向他们搭话。”说着说着,佐佐木警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还问他们,你们没对他做过些什么吧?’是半开玩笑性质的询问,可能显得不太严肃。”
“他们是如何回答的呢?”
“全都矢口否认。他们总是没一点正经,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这样突然露出满脸正经相,我反而要提防着点了。”
“那就是有什么事了。”
“是的。当时他们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在心里嘀咕:大婶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一开口却是,‘我们什么也没做,他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至今仍然觉得这番话是可信的。他们三人都是学生中的败类,长大后也很可能变成无赖,但是柏木的死应该确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既然之前有过传言,那他们对自己受到怀疑这件事表现出惊恐的迹象吗?”
“虽然不会觉得愉快,但他们好像也没太当一回事,并不怎么害怕。”
「“你们对同班同学的死,怎么看?”
“自杀的人都是笨蛋。”
“我们是绝不会去死的。”
“谁想死就去死好了。”」
佐佐木警官说,当时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还问过他们,”佐佐木警官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们觉得柏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不耐烦地回答:‘谁知道呀。’倒是桥田说了句值得注意的话。”
「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藤野刚来了兴趣:“令人讨厌的家伙?”
“是的。请问,您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不过听说大出是他们的头儿。”
“没错。他家里很有钱,加上相貌出众,在部分女生中很有人气。桥田和井口算是他的左膀右臂。桥田的个子比大出还高,身形很瘦。井口正相反,是个胖乎乎的小个子。桥田平时沉默寡言,井口则能言善道,一有机会就拍头儿的马屁。”
而那句值得注意的话,正是出自平时沉默寡言的桥田之口。
“令人讨厌的家伙。这句话一出口,大出和井口好像有些反感,估计在心里抱怨:别在警察大婶跟前多嘴多舌。啊,不对。”随后她又加了句“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并迅速地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对柏木的死,他们似乎不怎么关心。虽然有点对不住柏木,可我看到他们那副样子,就相信他们真的跟柏木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即使狡猾的程度绝对不输成人,他们身上毕竟还有些孩子气。虽然我来城东警察署还不到两年,但是在少年课工作已经是第五年了。说是基于工作经验的判断,或许有些自以为是吧。”
藤野刚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和成人一样,问题少年在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