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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觉得竟有些吃力了。如君也看得出铁水往往要出两掌才架得住自己一拳之力,心中不自禁的念道:“快些!再快些!他就要挡不住了……”
铁水突地觉到如君的拳势似雨打芭蕉一样朝着自己打来,自己再是尽力出掌相迎,也无力能挡住对方不间断的拳势!一道道猛烈劲气不断的从铁水发出的无形真气间撞透过来,直若一只只力负千钧巨力的拳头击在身上。情急间,铁水不得不也学了如君先前一样在擂台上不停纵跃着来闪避对方的拳势了。对方拳劲在耳畔的呼呼声连绵不断,一时间贴着胸前过了,一时间又擦着后背过了,铁水似游鱼一样在对方“无影神拳”织成的大网间游窜。
闪避得十数招下来,铁水渐渐觉到对方的拳劲变得弱了,自己偶尔发出一记无形真气与如君的“无影神拳”一碰,倒似觉得自己还要强煞许多了!铁水心下大喜,长长的提了一口气,双掌连劈,突地转守为攻,且是一攻到底,全力扑身向如君,劲气催动下的隆隆风雷声伴着滚滚灼热的劲气直往如君涌到。
如君看铁水停了纵跃之势,反还扑身近来,心中暗喜,不动声色的扎实了足根,长吸一口气,运起移脉倒穴之法闭了阳经脉络,全身真气皆走阴经,由足下发力到腰胯,腰胯发力至肩背,肩背发力达臂肘,臂肘之力积于手拳掌,一时间,如君只觉得四肢百骸间内息充盈,全身上下处真气鼓荡,猛然大喝一声,一股阴寒拳劲当胸打出。
——如君的阴寒拳劲似看不见的拳头一样往铁水当胸撞去,而铁水的纯阳真气则如无形的气墙般朝如君迎面压来!两股极阴极阳的内力在半途中相触,发出“噗嗤”一声尖响,如君的“无影神拳”从铁水的无形真气间撞透了过去,铁水的炽热内力被如君拳劲上的阴寒之气一激,顿时化作一蓬白雾似狂风骤雨般从空中激荡开来!
——如君只觉到一股灼热气浪涌到身上,全身猛的一震,竟被撞得倒飞了出去。一时间,如君五脏六腑都翻转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处久久不能出来,待得一口气出时,才觉到胸口间裂开了一样的痛!
——铁水确凿是觉到了一只拳头击中了自己的胸口,连被击碎的骨头刺入肉里的感觉也是分明的!鲜血从铁水口中喷出,再从空中星星点点落下,落在铁水的面上,也落在铁水的身上,剩余的,都落在了擂台上!
顿时间,整个少林寺如山呼海啸般沸腾了,众群雄都变得似善男信女撞到了鬼怪神佛一样狂燥不安起来,再也听不清楚谁在说什么、谁在叫什么了。
无尘上擂来亲自查看了铁水的伤势,着拳处的胸骨全都碎裂了,还剩得一口气吊着没断。凭无尘的医术,只铁水还有一口气吊着,只要铁水自己还不想死,铁水就不会死的——铁水不想就这么就死去的,且正好也还有一口气没断。
如君自己也能觉得出自己的脏腑有些伤了,胸中气血也有些浮动了。铁水的无形真气毕竟不只是吓人的,换作别人,早是奇经八脉皆断、五脏六腑具焚了!
第二十七章、涅盘——16
擂台下万千群雄中,不知是谁最先起声高叫道:“宰了这牛鼻子,给我兄弟报仇——!”接下来,也就不知到底是有多少人都跟了一起大声的叫喊起来,大抵都是诸如此类的言语,混成一片震耳的隆隆声。
人丛中,一条人影箭一样扑上台来,正是文凤。文凤满面关切的看如君,见如君也正自望着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才是算放了下来,轻声道:“你没事吧?”
如君苦笑道:“我劝了铁水道长,可他不肯回去……”
无为也上擂台了,向着万千群雄合什道:“阿弥陀佛!善恶相报皆是因缘,与其杀了铁水道长,倒不如留他一条性命自悔其恶……”
于是,众皆默然,少林寺方丈大师的话总是至理的。
文凤死死盯着铁水却不作声。
铁水似能觉到文凤要命的眼神,朝文凤微微转了转头,无神的看了文凤一眼,喘息道:“你哥呢?你哥怎么不来……你哥从来都不见人……”铁水急促的喘息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文凤嗤声道:“他为什么要来?他来做什么?同你比武么?哼!我哥自有他的正事做,岂是你这般无聊得千里迢迢赶来中原惹事生非,缠着别人打架?你打赢了么?你也不见得是最了不得的呵?你不是要破我中原河山么?你不是要称霸中原武林么?你比我如君哥都不是对手,你又怎么和我哥比?你又怎么配和中原的英雄好汉比?”
铁水的伤虽重,且很痛,却没有文凤这番话说得重,也更没有文凤这番话说得痛!铁水长长的一叹,呛出一口热血来,只得静静的闭上眼。
无为望着铁水,道:“阿弥陀佛!道长如此奉行贵观的遗训,怕还不知道贵观这些遗训的由来吧?”
铁水微微开眼,却没再作声了。
不仅仅是铁水,几乎所有人对风雷观历代传下的遗训都是不解的:又要破中原朝廷,又要比过天残教,还想要称霸中原武林!这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一个小小无闻的风雷观怎可能与中原朝廷、与天残教、与中原武林都牵扯到一起呢?众人都望着无为方丈,都明白无为丈是有话说的。
无为叹道:“这都是数代因缘所至,今应在道长身上也算是个结了!唉!又岂只是应在道长一个人身上呢?因缘和合方成大千世界!善哉,善哉!不过,这因缘的最始先却是在前朝了!”说到这里,无为望着文凤道:“女施主是天残教的公主,或许也是知道这其间原由的。”无为也并不问文凤到底知道否,继续道:“昔年历朝亡国之时,聚起了一众历朝的遗臣,他不们甘心就此亡国,一心想要聚众推翻现今朝廷,再复历朝。是以,众人聚集了一起自称作‘天残教’,似乎是天威折损、天朝残余的意思吧!
“这‘天残教’当中又是以一文臣一武将为首的。文臣以推翻现今朝廷再立前朝皇氏后裔为主,武将则主张推翻现今朝廷后,立有德者为君。于是,这一文一武相互争执,到最后,武将一怒之下就弃了‘天残教’,带了六名随从远离中原赴了关外。这就成了铁水道长风雷观的历代祖师了。
“从此,风雷观就立下了观内弟子必须遵循的遗训:观内弟子必须到中原比过天残教,还要推翻现今朝廷……唉——”无为发出长长一叹,道:“二十年前,中原出了个武功十分了得的无名高手,也许各位也是有耳闻的。这位无名高手遍寻中原武林好手比武争胜,所恃仗的武功路数与铁水道长同出一辙。这位无名高手最后在少林寺里出家做了和尚,便就是我无名师弟了。
“数年前,无名师弟圆寂,留下的遗物与译释的佛经却被人窃走了。至日前,当今朝廷派宋大人与褚总管把无名师弟被窃的遗物与佛经送回到少林寺,贫僧所言及的一切也皆是无名师弟留于贫僧的遗书中所记述的。”言讫,于袖袍内取出一巴掌大小的油纸包递到铁水面前,道:“这便是无名师弟嘱托敝寺弟子边如君转送到关外地绝谷中风雷观掌教真人的遗物。是什么,贫僧也未曾拆看过。”
铁水盯着那油纸包走了神儿,半晌,才开口道:“劳烦大师开启!”
第二十七章、涅盘——17
油纸包打开,露出一本赤褐色的小册子来。小册子结在了一起翻不开了,面上字迹也不能视清了——那是血——凝结后的血——无名当年重伤流出的凝结后的血!血把小册子凝结在了一起,血把小册子里的“风雷正诀”的字迹模糊不清了。铁水知道,这就是自己曾千思万想的风雷秘笈!铁水也知道,于自己身上的事情确乎是了结了。
文凤与如君相互望着,虽没说话,但二人都是一样的心思,无为所说的这些因缘确是自己没能想得到的,也确是自己不可能凭空想得到的,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擂台下的声音还是很大,但已从先前的叫喊变作了议论和感慨,这确乎是值得议论与感慨呵!
这时候,宋长安身边的圣剑使者开始说话了,他声音雷鸣似的,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听他高声说道:“宋大人说,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历来,无论是哪个朝代,若是背离了百姓,都一样会亡国的!前朝亡国,就是个榜样!背离了百姓,立谁为君都是一个样!这就像咱们习武之人一样,行侠仗义才是根本,只有行侠仗义的武功才是最最高明的武功!反之,若恃武逞强为恶,那就同朝廷背离了百姓一个样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木能参天,赖根;水能及海,在源。天底下岂闻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此种异类必不能长久!……”
如君在万千人的喝彩声中贴着文凤耳朵轻笑道:“宋大人这话,好像随便在哪里说来都是说得通的!”
文凤撇嘴道:“天底下的道理,本都是相通的!”
如君道:“那你有没有发觉,那位代宋大人说话的圣剑使者的声音好耳熟,一定是哪里见过的!”
文凤又一撇嘴,道:“你白痴啊?上次他不也是跟宋大人一起么?”
如君苦着脸道:“我以前虽然白痴过,可现在已经是好了啊!”
文凤不理如君,把头一偏,见人丛里正挤出一簇人马来,当先者,一身儒衫,叫人说不出的温文尔雅——李德尚来了!文凤心中一颤,回望如君,二人都不说话了。看李德尚一行人当中似乎并没有那个曾在边关客栈被收伏的“店小二”,如君与文凤都在担心给李德尚钟下的“毒蛊”还能不能在武林大会上发作。
李德尚径直往擂台上来,并抱拳与四周群雄见礼,笑着道:“宋大人说的好话!可惜在下迟来了半步,不仅没看到精彩的比武,连宋大人这番精辟的高论也没能亲耳聆听到,真是可惜啊!”到得台上面,又与台上的圣剑使者及无为方丈众人施礼相见,目及重伤的铁水与文凤、如君等人,李德尚皱了眉头大声道:“这位铁水道长同这姓边的小子伙着天残教与五虎寨做了番人走狗,还设了奸计炸死我中原武林英雄无数!无尘大师何故不除魔卫道,反还姑息养奸与其治伤?莫不是大师还念着昔年在关与外番人的老交情?”
无尘望了望李德尚,淡然道:“李施主言重了,昔日老衲从番人手中死里逃生而得性命,这与番人的‘老交情’确也是叫老衲时常念及,不敢相忘的!至于什么‘除魔卫道’、‘姑息养奸’——这里还有朝廷命官在此,是轮不到老衲的!老衲学医念佛,只懂得济世救人,若李施主也同这位铁水道长一样了,老衲还是一样会救治的!”
文凤与如君相视一笑,觉得无尘说出这番话来对李德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佛祖也会有怒目的时候呵!
李德尚俊雅的脸上泛着铁青,口中却是呵呵笑着道:“大师果然慈悲得很啊!铁水道长勾结番人害死我中原无数英雄不说,还打死了大师的师弟无色禅师!大师这等深仇大恨也容得下来,这不得不叫在下佩服啊!”
无为合什了双手道:“阿弥陀佛!既不为恶了,便也不是恶人了。便即是恶人,也是会有向善的时候。闻听李施主在贵局后山山腹之中专门关押十恶不赦之徒,以为开化教诲。我辈佛门弟子虽努力济世渡人、慈悲为怀,但也不敢与李施主的行径相比的,还请李施主见谅!”
李德尚干笑了两声,正想用什么言语来回应一下,却见一条人影往台上飞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