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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国强调转过车头,带上马晓燕就跑。这打仗撤退也没见着这么快的。这下田国强骑的是如风火轮般,眼看一条大路就在前面,忙又踩了几下,一个转弯骑到大路上。
田国强这回是睁大了眼睛,借着天上一点月光,看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田国强问了一下马晓燕:“就是这个路口吧!”
吕黄黄仔细一看路边的树,说:“嗯,就是这了,错不了,这三棵树我可是熟着哩!”
田国强心里一松,把个车子一溜转了弯,这弯一转过去,头皮都是一炸,只见左边那几个坟包子上,纸吊子迎风招展,像是欢迎田国强回来一般。
田国强和马晓燕同时脑壳一麻,从车上跳了下来。马晓燕失声道:“这怕是不对头啊!”
田国强都快哭了:“还有啥怕哩,这肯定是出……”说到这里,心里害怕,却是再也讲不下去了。正在这时,路边突然传来“嗯…啊…”一声,听声音像是个男的。马晓燕的田国强一起转过头去,只见路边空空荡荡的,哪有个人影?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均是面无人色。
田国强说:“燕子,是听错了吧?”说到这,不由骂自己笨哪有两个人同时听错的道理。这时,身后不知何处又是‘嗯啊’一声,这次听得真切,却是个男人在哼,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马晓燕急道:“快,强子,骑车走,先回家!”
田国强小声道:“哎哟,燕子,我腿软哩!”马晓燕暗骂一声:没点出息。说道:“那推上车跟我走!”
这两个人急的满头大汗,都想着快点回家。谁知道这一退回,眼见这路上就一个路口子,怎么转都是转到这条路上来,田国强连走带跑,等第四次转到这路上来时,不由嘴一扁,两滴眼泪滴了下来:“哎哟,我说燕子……这怕是回不去了哟!”
马晓燕心里责骂道:本来说是带个做伴的,这下好,带了个大尾巴。她又怕这小子真吓着了,安慰说:“不要紧,再找一遍,是不是我们心慌,搞错路了?”
田国强哭道:“这条路就这几个岔子哩,还能错……哎哟,我就不该图骑车痛快哩!”正当马晓燕心烦意乱时:“嗯…啊…”一声,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田国强吓的手一松,自行车‘咣当’一下倒在地上。
“哎哟,燕子,又来了!”马晓燕心里也是害怕得不得了,一下就想大声喊刘大少的名字。又想,这里一喊他也听不到,还带着把田国强这小子吓坏了。
“嗯…啊…”正当马晓燕又急又吓的时候,这路上这么一声又传了过来。田国强头一抱,直接蹲下了。马晓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哎哟,这声音我听过哩!我认识哩!”
田国强一下跳了起来,腿抖的如筛糠一般:“燕子……你啥意思?……这……这鬼你……你认识?”马晓燕‘呸’了一声:“你才认识这鬼哩!”她停了一下,说:“这是王三连的声音!”
原来这王三连和马晓燕一起在生产大队劳动过,他做事一累,就蹲在地上嗯啊嗯啊的叫。那时候有人笑他,蹲那里哼,活像个屙不出来粑粑似的。他倒是有理,说:“这人要是不舒服,就是要哼几下才舒坦哩!”
田国强吓得都快趴窝了,说:“说什么哩,燕子?这……这王三连……你说他都死了?变鬼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抖的快听不出来他说什么了。马晓燕一皱眉头,说:“我觉得怕是魂叫哩,是不是生魂出来了?”田国强听着这鬼啊魂啊的,后悔的都想打自己嘴巴了,这明知道这些天队里有点不对劲,真不该这晚上出来!
正当两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声音又凑趣‘嗯阿’了一声。田国强刚吓的一跳,又听到马晓燕一拍手,又吓一跳。脑子都有点发麻了。只听马晓燕道:“这就是他哩!”她又停下来想了想,说:“要不我们跟着这声音走!”田国强急道:“燕子……”马晓燕道:“反正这也转不出去了,不如跟着这声音走,看能走到哪去!”
田国强愣了愣说:“要是走到死地里去了哩!”马晓燕一巴掌拍上去,说:“你一个男的怕这怕那的做个么子?我都不怕,大不了撞个真鬼,我还要看看是长什么样子哩!”
这一掌算是把田国强拍醒了,他一声不吭的推起车子,跟在马晓燕后面。马晓燕一路都走在前面,说也奇怪,那声音不停在前面响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又看到一个拐弯,马晓燕长出了一口气。两人壮着胆子把车推过去,哎哟,可不是这条路吗。这再直走就是王家了。
马晓燕一高兴,忙道:“强子,快再把车骑上!”田国强苦笑一声:“晓燕啊,我这腿还是有点发软,心也还是在蹦哈蹦哈的,我看是不敢骑了……”
马晓燕笑骂一句:“没得个出息!”随即想到这如果真是王三连的生魂出来了,那他现在怕是有点危险了。忙和田国强加快脚步往王家赶。
这下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王家,这李红急的跟什么似的,端着煤油灯站在门口瞄着。一看马晓燕两人来了,忙迎了上来,说:“哎呀,怎么这么慢哩?有自行车这么高级玩意怎么不骑哩?”
田国强一见着灯光,身上才有了点暖意,张口就嚷嚷:“哎哟,李阿姨,你是不晓得,这路上……”
马晓燕咳嗽两声,瞪了田国强一眼。李红问道:“路上怎么了啊?”田国强哼哼两声说:“车坏了嘛!”
李红着急自家男人,连忙把二人迎了进去,到左边一厢房前说:“他就在里面,哎哟,烧了一天了!”田国强刚一脚踏进去,突然听到‘嗯啊’一声,不由头皮一麻,脚一软,直接蹿到地上去了。哎哟妈啊,这声音跟路上声音一模一样啊!
李红忙扶起他,说:“你们学生娃就是娇养些,走个路也走的腿软,还非要骑自行车!”
马晓燕进去一看,这王三连满脸乌青,吓了一跳,又去一摸头,烧得烫手。不由大奇,说:“这高烧怎么把个脸烧青起来了?”
李红一听,急的就是一身汗,说:“哎哟,就是说是怪病嘛,叫刘先生,队长又不让他来……”
马晓燕心里暗笑,这队长麻烦也不比你小啊。她把体温表放到王三连胳肢窝,又问李红:“他这病是什么时候害起来的?”李红脸一红,说:“今天早上,今天工也没出……”
马晓燕道:“那他昨晚上哩?有没事!”
她一看这李红欲言又止的样子,情知她有事瞒着自己,就说:“他这病我看不轻哩,你要是不说清楚些,我怕是也没法子治!”
李红一听这话,急得跳脚,说:“哎哟,这个讨死的,叫他晚上不出去,他要去,结果惹上这么个事!”
马晓燕知道问到点子上了,说:“那你说个清楚,怎么搞的?”李红红了一个脸,说:“这事,你不要说出去了哩,你看我们平时关系又不错,还有刘先生也不要传啊,我们这是犯错误哩……”
马晓燕急了,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夹生哩?快点讲吧,我们又不是个别人!”
李红压低个声音,说:“他昨天晚上去流荡打夜鱼去了!”
这话一说,马晓燕就明白了。流荡是队里的一个大的活水湖,两头通着,都是细长的水道,到了队中间,成了一个大湖,中间还有个蛮大的岛,就是都是烂泥和水草,平时没人上去。这队里每年分鱼都是集体在这中间大湖里打起来一分,平时别说打鱼,就是钓鱼也不行。这打夜鱼就是晚上摸黑去偷鱼,当时这个罪名可不轻,那可是盗窃集体财产哩。
马晓燕说道:“放心,这事我们不说哩,这人饿个肚子,总要想办法捞点吃的哩!”李红嗯了一声,拿个手擦了一下眼泪,说:“他昨晚半夜时候出的门,拿了个大木盆,说是当船用。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我就听到他哄哄的跑回来了。我出去接他,一看,这人脸都白了,两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哎哟,当时把我吓的话都不敢说,他嗯了两声,把个盆丢地上了,一开口就说:‘哎哟,没得脸哩,没得脸的……’那人就跟失了魂似的,我上去问他怎么搞了?他还是就说:‘没得脸啊,没脸的人啊!’这几句。我以为是他被人看到了,吓着了,忙把他扶进去睡了,心想就明天有人来抓他,我给他个不认账就行了。
说着,李红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哪个晓得,他这一睡,到现在也醒不了,还尽说没得脸,没得脸……哎哟,这……这还有没得个治啊!”一说完,她一把蹲下,小声哭了起来。
马晓燕慌了神,忙去扶她坐起来,这才想起体温表还没看。忙回过头去取,这一回头,看见王三连瞪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这下真是把马晓燕吓出一身汗。
却听那王三连哼哼两声,口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哎哟,没得个脸啊,没得个脸啊……”
花开俩朵,各表一枝,却说这刘大少和杨保三两人走的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杨家。刘大少对听杨保三讲的那只猫儿很感兴趣。对杨保三说:“你说你妈养的只猫赶跑了林安兴,这只猫怕是和你很有点关系哩,我们先过去看一下你姆妈吧!”
杨保三是一百个不愿意去那个茅屋,可这阴阳先生说话了,又不好说不愿意。就跟着过去了。杨保三养的狗在门口看了一下,一声不响又进去了,叫都没叫一声。当时刘大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要真是这样,说明这屋场里来的东西怕是凶得很。
这茅屋门没锁,刘大少和杨保三一推门,门就开了。一看到眼前景像,这刘大少不禁心里一酸。只见屋里黑洞洞一片,隐约看见一张烂床在屋中间,地上都是床上掉焉下来的稻草。那床上的人听到动静,一下晃悠悠坐了起来:“是哪个来要我的命啊?”说放的正是杨保三的姆妈,张婆婆。这张婆婆听说已经七十三了,是村里活的最长的一个老人。
刘大少一看这屋,还真不知道这老人是怎么活这么长时间的。张婆婆又问了句:“哪个啊,来要我的命就来拿!”
杨保三脸一红说:“刘先生别见怪,她就是这么神神怪怪的!”
刘大少鼻子一酸,忙道:“婆婆,是我啊,大少啊!您记得不,刘大少!”张婆婆一听是儿子声音,正要恼火,一听这刘先生也来了,不禁喜道:“哎哟,刘先生,刘先生啊,你来了啊!坐啊坐!”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哎呀,就是没个椅子哩,你来坐床上,没得灯,你慢点过来啊!”
刘大少回头对杨保三说道:“队长,我的婆婆还有点事说,怕是还要个灯,你看看,是不是能拿一个过来?”
杨保三哼了一下,又不好说什么,转身去拿灯。刘大少摸黑把张婆婆扶到床边坐好,一边问道:“婆婆,身子骨还好吧,晓燕上次给您的药吃完没?”
张婆婆感动的声音都有点哑了,说:“好啊好啊,我是盼着死早啊,你和晓燕都是好人哩,婆婆就盼着你们找点结婚抱娃娃,你啊,唉,就是可惜了张道长,没这命享受天伦之乐!”
正说话间,杨保三拿了个灯过来,也没地方放,就放在一个破破烂烂的三条腿的桌子上。刘大少借着灯光一看,这稻草床上,草都掉得快没了,一床烂床单都快烂了个没影,不由叹了口气,说:“婆婆啊,听说您养了几只猫,还有狗。是个怎么回事啊?”
一听这话,张婆婆眼泪涮涮的落了下来,她说道:“哎哟,都是我啊,我命不好,把这几个猫儿,狗儿都害了!”
杨保三听了大不耐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