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你刊登的报道完全是不同的故事。”
“没错,因为我们忽然有了突破。我们在温纳斯壮的圈子里找到一个消息来源。这个深喉咙可以说害怕得要命,只肯在饭店房间和我们见面。他告诉我们迈诺斯事件赚来的钱,在南斯拉夫战争期间被拿去买卖武器,说温纳斯壮和克罗地亚的极右派分子一直在做交易。不仅如此,深喉咙还提供了文件复印件作为证据。”
“你相信他?”
“他很聪明。他始终只提供足够的讯息将我们引到下一个消息来源,进而证实他的话。我们还拿到一张温纳斯壮的亲信与买家握手的照片。全是详尽的爆炸性资料,而且似乎都证据明确。于是,我们就报道了。”
“结果是造假的?”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文件经过高明的伪造,温纳斯壮的律师也证实那名亲信与极右派领导人握手的照片是合成的。”
“真有趣。”莎兰德说。
“事后回想起来,很轻易就能发觉我们是如何受到操控。最初的报道确实能对温纳斯壮造成伤害,如今却因为中了高明的圈套而沦为造假。我们发表了一篇满是漏洞的报道,让温纳斯壮得以一一击破,证明自己的清白。”
“难道不能退一步说出真相?难道完全无法证明温纳斯壮犯了伪造罪?”
“就算我们试图披露真相,指控温纳斯壮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家只会觉得我们在作死前的挣扎,企图将自己的愚蠢行为怪罪到无辜的企业领导人身上。”
“我懂。”
“温纳斯壮有两层保护膜。万一伪造之事曝光,他大可声称是某个敌手试图中伤他。而我们《千禧年》也会再次失去一切信誉,因为我们竟然报道假新闻。”
“所以,你决定不为自己辩护,宁可坐牢服刑。”
“我是罪有应得。”布隆维斯特说:“我犯了诽谤罪。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他关了灯,合上眼睛。莎兰德也在他身旁躺下。
“温纳斯壮是个匪徒。”
“我知道。”
“不,我是说我真的知道他是匪徒。从俄罗斯黑道到哥伦比亚的毒泉,个个都和他有来往。”
“什么意思?”
“我把报告交给弗洛德以后,他又给我一项任务,要我查出开庭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我才刚开始着手,他就打电话给阿曼斯基取消了工作。”
“这倒奇怪了。”
“我想是因为你既然接受了亨利的委托,他们便无须再调查,反正也没有意义。”
“然后呢?”
“我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而且刚好有几星期的……空当,去年春天,阿曼斯基没有工作给我做。于是,我为了消遣便去挖温纳斯壮的底细。”
布隆维斯特坐起来,打开灯,望着莎兰德。她也看着他,但眼神似乎有点内疚。
“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电脑里有他的整个硬盘。你想拿多少证据证明他是匪徒都行。”
第二十八章
七月二十九日星期二至十月二十四日星期五
布隆维斯特将莎兰德的电脑打印数据仔仔细细看了三天——纸张放满了几大箱。问题是标的不断在改变,一下是伦敦的期权买卖,一下透过中介在巴黎买卖货币,一下是一间拥有直布罗陀邮政信箱的虚设公司,一下在纽约大通曼哈顿银行账户的资金忽然暴增一倍。
接着又是一堆问号:一家贸易公司五年前在智利圣地亚哥开立账户存入二十万克朗,至今仍原封不动,也丝毫看不出该公司从事什么样的营业行为,而这只是分布于十二个国家,将近三十家类似的公司之一。是不活动公司吗?它们在等什么呢?是掩护其他某种活动的幌子吗?从计算机上看不出温纳斯壮有何打算,也看不到他认为非常明显而无须列入电子档案的事。
莎兰德深信这些问题多半永远无解。他们看得见讯息,但少了诠释之钥便永远无法得知其中的意义。温纳斯壮的王国有如一颗洋葱,一层层地包裹着,又如一座迷宫,其间的企业相互依赖。公司、账户、资金、证券,环环相扣。他们认为谁也不可能有完整的概念——也许连温纳斯壮也不例外。他的王国有自己的生命。
不过还是有个模式存在,至少是隐约可见的模式——彼此互相依赖的企业迷宫。温纳斯壮王国的价值从一千亿到四千亿克朗不等,得看你问的是谁,以及计算方式为何。但如果各公司拥有彼此的资产,那价值又是多少呢?
莎兰德投下那颗从此震撼布隆维斯特每个清醒时刻的炸弹后,他们当天早上便匆匆离开海泽比岛。他们来到莎兰德的住处,整整两天都待在电脑前面,由她带领他参观温纳斯壮的宇宙。他有好多问题,其中之一纯粹是好奇。
“莉丝,纯粹从实用观点出发,你怎么能操作他的电脑呢?”
“那是我朋友‘瘟疫’的小小发明。温纳斯壮有一台他在家和在公司工作用的倒协笔记本电脑,也就是说,所有资讯都存在同一个硬盘里。他家里装有宽带网络。‘瘟疫’发明了一种可以系在宽带缆上的电子环,我正在替他测试。电子环会记录温纳斯壮看到的一切,再将资料传送到其他地方的服务器。”
“他没有防火墙吗?”
莎兰德淡淡一笑。
“他当然有,但重点是电子环也是一种防火墙。以这种方法入侵电脑需要一点时间。比方说温纳斯壮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它会先进入‘瘟疫’的电子环,所以,在它通过他的防火墙之前我们就能看到那封邮件。不过,更厉害的是,那封邮件会经过重写,增加几个字节的原始码。只要他在电脑上下载东西,这个程序就会重复。图像的效果更好。他经常上网搜寻,每当他点进一张色情图片或打开新网页,我们就会增加几行的原始码。过了几个小时或几天后——视电脑的使用频率而定——温纳斯壮便下载了一整个将近三兆位的程序,而且每个位都紧密相连。”
“所以呢?”
“最后的位定位后,程序便与他的网络浏览器合而为一。在他看来会以为电脑被锁住,必须重新启动,而重新启动的同时也安装了一个全新的软件。他用的是微软的浏览器。下回当他开启浏览器时,启动的其实是一个桌面上看不到的全然不同的程式,除了和浏览器有一模一样的功能之外,还会做很多其他的事。首先是接管防火墙,并确定一切运作正常。接着开始扫描电脑,只要他搜寻时一按鼠标,讯息的位便会传输出去。之后——时间长短还是得看他搜寻的多少——我们便在另一个服务器上累积出他硬盘内容的完整镜像档案。接下来就是HT了。”
“HT·”
“抱歉,‘瘟疫’都是这么说的。Hostile Takeover,恶意接收。”
“喔。”
“真正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结构准备好之后,温纳斯壮便有两个完整的硬盘,一个在他自己的电脑上,一个在我们的服务器上。下次当他开启计算机时,开启的其实是镜射的电脑。他已经不是操作自己的电脑,而是我们的服务器。他的电脑会跑得稍微慢一点,但几乎难以察觉。所以当我连上服务器,便能实时截取他的电脑资料。温纳斯壮每敲一个键,我在我的电脑上都看得见。”
“你的朋友也是黑客?”
“伦敦的电话窃听就是他安排的。他可以说是社会边缘人,但也是网络上的传奇。”
“喔。”布隆维斯特认命地对她笑了笑。“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温纳斯壮的事?”
“你从来没问过。”
“如果我一直没问,又假设我一直没认识你,你会明知温纳斯壮是个匪徒,却仍坐视《千禧年》倒闭吗?”
“没有人要我揭发温纳斯壮的真面目。”莎兰德用自以为是的口气回答。
“对,但如果呢?”
“我告诉你了呀!”她说。
布隆维斯特不再坚持,就此搁下这一话题。
莎兰德将温纳斯壮的硬盘内容——容量约为五千兆——刻成十张光盘。她觉得自己好像搬进布隆维斯特的公寓似的。她耐心等候,回答他提出的所有问题。
“我不明白他怎么可能笨到这种地步,把所有的肮脏事都放在同一个硬盘。”他说道:“万一落入警方手中……”
“人有时候不太理智。他一定是认为警方永远不会想到扣押他的电脑。”
“肯定是这样。我承认他是个自大的混蛋,但总该有信息安全顾问会告诉他如何处理电脑吧?这台电脑上甚至还保存有一九九三年的数据。”
“电脑本身相当新,是一年前制造的,但他似乎将旧信件等等全部转存到硬盘,而没有存放在光盘里。不过至少他用了加密程序。”
“既然你已经进入他的电脑,他的密码你都可以读取,加密根本毫无用处。”
他们回到斯德哥尔摩四天后,克里斯特在清晨三点打了布隆维斯特的手机。
“柯特兹今晚和女友上酒吧。”
“喔。”布隆维斯特充满睡意地应了一声。
“回家途中,他们又去了中央车站的酒吧。”
“不是调情的好地方。”
“你听我说。达曼正在休假,柯特兹发现他和一个男的坐在一块喝酒。”
“那又怎样?”
“柯特兹从报道的署名照中认出那人是克利斯特·索德。”
“这个名字没听过,不过……”
“他在温纳斯壮集团旗下的《财经杂志》工作。”
布隆维斯特立刻从床上翻坐起来。
“你在听吗?”
“我在听。那不一定有任何意义。索德是记者,可能和他是旧识。”
“也许是我多疑了。可是不久前,《千禧年》向某个自由撰稿人买了一则新闻,就在刊登的前一星期,索德早一步作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报道。那是关于手机制造商与瑕疵零件的新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种事确实可能发生。你跟爱莉卡说了吗?”
“还没,她下星期才回来。”
“先别有动作。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布隆维斯特说。
“有问题吗?”莎兰德问道。
“《千禧年》。”布隆维斯特说:“我得去一趟,想不想一起来?”
编辑室空无一人。莎兰德花了三分钟突破达曼电脑上的密码防护,又花了两分钟将里面的内容转存在布隆维斯特的笔记本电脑中。
达曼的电子邮件很可能大多存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他们无法取得。但通过他在《千禧年》的台式电脑,莎兰德发现达曼除了公司的电子邮件地址外,还有一个热邮的账号。她花了六分钟破解密码,接着下载了他从去年至今的邮件。五分钟后,布隆维斯特发现了证据,达曼的确向外泄漏《千禧年》的情况,还将爱莉卡打算在哪一期刊登什么报道的最新讯息告知《财经杂志》编辑。这样的间谍行动至少从去年秋天就开始了。
他们关上电脑,回到麦可住处睡了几小时。他在上午十点打电话给克里斯特。
“我有证据证明达曼在替温纳斯壮做事。”
“我就知道。太好了,我今天就把那个王八蛋炒鱿鱼!”
“不,不要。什么事都不要做。”
“什么都不做?”
“克里斯特,相信我。达曼今天还休假吗?”
“对,星期一回来。”
“今天有多少人在办公室?”
“差不多一半。”
“请你召集他们两点开会好吗?别透露开会内容。我会过去。”
会议桌围坐着六个人。克里斯特一脸倦容。柯特兹就像个刚谈恋爱的人,是只有二十四岁的人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