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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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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当他们来到屋子转角,走进宽敞后院时,她又说道,“这里就快没电可用了。我有台发电机,但今天早上就动不了了。我想应该是没燃料了吧。这里有桶备用丙烷,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换。我通常会把发电机的事丢给霍伊处理,他想教我怎么用,但我却一直不肯学,老是找他麻烦。”她眼中流下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她心不在焉地抹去眼泪。“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现在就向他道歉,承认他说得没错。不过没这个机会了,对吗?”

  '1'格蕾丝·梅特利亚斯(Grace Metalious,1924…1964),美国作家,代表作是写于一九五六年的《小城风雨》(PeytonPlace),出版十天即卖出六万册,雄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榜五十九周。
  '2'舍伍德·安德森(Sherwood Anderson,1876…1941),美国作家,代表作《小城畸人》(Winesburg,Ohio)。

  芭比知道这其实不是问句。“如果是小桶丙烷的话,”他说,“我可以帮你换。”
  “谢谢。”她说,带着他走到露天餐桌那里,餐桌旁放着一个冰桶。“我问过亨利·莫里森能不能帮我,也去了波比百货店打算再买几桶丙烷。
  不过今天下午,我去镇中心时,波比百货店却没开门,就连亨利也与其他人一起去丹斯摩的农地了。你觉得我明天可以买到备用的小桶丙烷吗?”
  “或许吧。”他说,但其实有些怀疑。
  “我听说了那小男孩的事,”她说,“住在隔壁的吉娜·巴弗莱诺过来告诉我。真是遗憾。
  他会活下来吗?”
  “我不知道,”由于直觉告诉他,诚实是最能获得这女人信任的方式(尽管可能只是暂时的而已),于是他又补充,“但我认为他活下去的希望很小。”
  “喔,”她叹了口气,再度擦了擦眼。“听起来真是糟糕。”她打开冰桶,“我这边有水和健怡可乐,这是我唯一让霍伊喝的软饮料。你想喝哪种?”
  他对下一代年轻作家如福克纳、海明威、斯坦贝克等人的创作有很大影响。
  “水就好了,女士。”
  她开了两瓶波兰春天矿泉水,一人一瓶,用充满哀伤的好奇眼神看着他。“茱莉亚说你要拿镇公所的钥匙,我明白你为什么需要,也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让老詹·伦尼知道——”
  “他可能非知道不可。情况不同了。你瞧——”
  她举起手,摇了摇头。芭比停了下来。
  “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招惹上小詹还有他那群朋友的?”
  “女士,你丈夫没——?”
  “霍伊很少提及他手上的案子,但这次他向我提过。我想这件事的确挺困扰他的。我想看看你的版本是不是跟他的符合。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可以谈谈别的事。如果不是,我可能就得请你离开这里。不过呢,你可以把这瓶水带走。”
  芭比指向房子左方角落的一座红色小棚屋:“你的发电机就在那里?”
  “对。”
  “如果我边谈边帮你换丙烷,你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
  “可以。”
  “你想听的是整件事的经过,对不对?”
  “没错,而且你再叫我女士的话,我可能会把你的头给打破。”
  放有小型发电机的棚屋大门是关着的,但也只用一个擦得闪亮的黄铜钩锁扣住门板而已。那个直到昨天都还一直住在这里的男人,把自己的东西照顾得很好……就算里头只准备了一桶备用丙烷也一样。芭比决定,不管这场谈话的结果为何,明天他都会尽力帮她多弄个几桶丙烷。
  除此之外,他告诉自己,也得老实告诉她那晚发生的所有事。背对着她或许会使一切比较容易开口;他可不太愿意说出自己会惹上这场麻烦,全都是因为安琪·麦卡因——这个被人玩玩就丢的女人——想要勾引自己害的。
  诚实为上,他提醒自己,接着说出了他的故事。

这并不算糟糕
  10
  他还清楚记得,今年夏天,詹姆斯·麦克穆提有首叫做《聊聊德士古这地方》的歌,几乎每个地方都播个不停。这首歌与小镇生活有关,而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歌词,就是“我们一定得知道自己地盘上的事”。当安琪开始趁他做菜,故意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或者不叫他帮忙,刻意用胸部顶着他手臂,身体靠过来拿东西时,他便会想起这句歌词。他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也知道弗兰克·迪勒塞光靠着与老詹·伦尼儿子的交情,便能算是镇上权力结构的其中一分子。再说,他戴尔·芭芭拉只不过是个流浪汉。在切斯特磨坊这个体系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有天晚上,她伸手环抱着他的臀部,还轻轻捏了他的胯下。他有了反应,接着便从她恶作剧的笑容中,知道她感觉到了他的生理反应。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跟你来一炮。她说。
  ”
  他们当时在厨房里,她迅速拉起一下裙摆,让他在瞬间瞥见她那条滚边的粉红色内裤。“够公平吧。”
  “我放弃这个机会。”他说,而她则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他曾在许多家餐厅的厨房里见过同样的事,甚至就连自己也这么做过几次。这可能只是个年轻女孩对一名年纪比他大、长得还算可以的厨房同事突然燃起欲火罢了。但等到安琪与弗兰克分手,某天晚上餐厅打烊,芭比去后门的垃圾箱倒厨余时,她则做出了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转过身时,她就站在后头,用手环抱着他的肩膀,开始不停地吻他。刚开始他回吻了。安琪松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
  这动作让他清醒过来。胸部的触感很棒,年轻坚挺,但也会惹来麻烦。她本身就是个麻烦。他尝试把手移开。接着,当她单手挂在他身上时(此刻她指甲正抓着他的颈背),又尝试用臀部去磨蹭他。
  他推开她,力气用得比预期中大一些。她绊了一跤,在撞上垃圾箱后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牛仔裤的臀部位置,眼神变得更为凶狠。
  “真是谢了!现在我整条裤子都弄脏了!”
  “你该知道什么时候停手。”他温和地说。
  “你明明喜欢这样!”
  “或许吧,”他说,“但我不喜欢你。”当他发现她脸上出现受伤与更加愤怒的神情时,又补充:“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当然,人们只有在真话脱口而出时,才会用这种澄清式的方法补充说明。
  四天之后的晚上,在北斗星酒吧里,有人在他背后泼了杯啤酒。他转过头,看见了弗兰克·迪勒塞。
  “爽吗,芭—比?如果爽的话,我可以再来一次——今天啤酒特价一杯两块。当然啦,要是你不爽的话,我们也可以到外面谈谈。”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但事情不是那样。”
  芭比说。此时点唱机正好开始播歌——不是麦克穆提那首,但从他听来,却像是在唱着“我们一定得知道自己地盘上的事”。
  “她告诉我,她已经拒绝你了,但你还是硬上了她。你比她重多少?一百磅?听起来这可是强奸啊。”
  “我没这么做。”他知道这么说可能也无济于事。
  “你跟我到外头说,王八蛋,还是你没种?”
  “我没种。”芭比说。出乎意料地,弗兰克就这么离开了。芭比认为,今晚他喝的啤酒与听的音乐已经够了,于是决定离开。就在此时,弗兰克又回来了,这回拿的不是一杯啤酒,而是一大壶。
  “别这样。芭比说,”但弗兰克当然没理会他,只是把整壶酒往他脸上一泼,给他来场百威淡啤酒澡。有几个人大笑,并且鼓掌叫好。
  “你现在愿意到外头解决这件事了吧?”弗兰克说,“不然我也可以等你。反正最后一轮酒的时间要到了,芭一比。”
  芭比意识到他迟早得跟他到外头去,所以最后还是去了。他相信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撂倒弗兰克,在吸引许多人过来围观前便结束一切。他甚至还能道歉,重申自己从未与安琪做过什么。虽然他觉得应该有许多人知道安琪勾引他的事(萝丝和安森肯定知道),但他并不打算提起。或许流点鼻血可以使弗兰克清醒过来,他到时就会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故意整人的报复罢了。
  刚开始,事情看似一切顺利。弗兰克摇摇晃晃地站在碎石地上,停车场两侧的钠灯,使他的两道影子各自朝不同方向延展。他举起拳头,动作就像约翰·沙利文'1'一样,看来十分强悍,同时也愚蠢至极,不过又是另一个小镇里酒后闹事的人罢了。这种人通常只会挥重拳让对手倒下,接着再把对方拉起,不断补揍几拳,直至对手哭着回家为止。

  '1'约翰·沙利文(John L。Sullivan,1958…1918),是拳击比赛订立了戴手套的规则后的首名重量级冠军。

  他拖着步伐前进,泄漏出他那不太能算是秘密武器的战略:一记勾拳。芭比头部微微往后一扬,轻易躲过那拳,接着以直拳回击他的太阳穴。
  弗兰克被击倒在地,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我们没必要——”芭比才刚开口,小詹·伦尼便从后方打了他肾脏一拳,说不定还不是一拳,而是两手交握而成的一捶。芭比往前蹒跚走去,而卡特·席柏杜自两辆汽车中间走出,早在那里等芭比过来了。席柏杜使尽全力赏了他一拳,所幸芭比举起手臂阻挡,否则要是这拳打个正着,可能会使他的下巴骨折。这拳也是让他伤得最重的一记,直到穹顶日那天,他准备要离开这个小镇时,都还有着难看的黄色淤青。
  他弯向一旁,这才理解这是场早已预谋的伏击,知道自己得在真的有人受伤前离开。那个人未必是他,而且这想法并非只是出自骄傲。但他才跨出三步,便被马文·瑟尔斯绊倒在地。芭比面朝下地趴倒在碎石地上,接着便被乱踢一通。
  他捂住头部,但仍被皮靴不断疯狂踹着双腿、臀部及双臂。其中一脚还在他准备爬起身时,踢中了肋骨上方,地点就在矮胖子诺曼那辆运载二手家具的卡车前方。
  他的良好判断力此刻已消失无踪,不再思考逃走的事。他起身面对他们,朝他们举起双手,手心向上,手指不断摆动,做出招手的动作。他站在狭长形的空间里,让他们只能一个一个上。
  小詹是第一个,他的满腔热血,换来了正中肚子的一脚。芭比穿的不是靴子,而是一双耐克球鞋,但那脚踢得很重,让小詹在货车旁蹲了下来,痛苦地喘息着。弗兰克跨过他,被芭比在脸上揍了两拳——只是两记刺拳而已,还没重到会让人骨折的地步。芭比又恢复了良好的判断力。
  碎石地咔啦作响。他转过头时,正好被绕到他身后的席柏杜打个正着,击中太阳穴,使芭比眼冒金星(“可能是颗彗星。”他这么告诉布兰达,一边打开那桶新丙烷的气阀)。席柏杜往前移动,芭比狠狠踢向他的脚踝,使席柏杜痛得做出龇牙咧嘴的古怪表情。他单膝着地,像是美式足球运动员尝试想射门似的,差别只在于踢球的球员通常不会抓着自己的脚踝。
  荒谬的是,卡特·席柏杜竟然还大喊:“他妈的贱招!”
  “到底是谁——”芭比话才说到这里,就被马文·瑟尔斯用手臂勒住喉咙。芭比以单手手肘往后击向瑟尔斯的身体,听见一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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