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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这场实验。”芭比说,“要是有用的话,你就可以成为第一个离开切斯特磨坊镇的人了。”
莉萨露出微笑,虽说看起来有些勉强,但芭比仍是很高兴她还愿意挤出笑容。“要是我离开的话,就会错过蔷薇萝丝餐厅的特餐了。星期二晚上通常是肉饼对不对?”
“预定是肉饼。”他同意道,但他没说,要是下周二穹顶还在的话,那么餐厅里的主菜可能只端得出南瓜派了。
“他们不会开口的,”莉萨说,“我试过了。”
一名身材矮壮的男子,自油罐车后方走进灯光之中。他身上穿着卡其军服、府绸外套,还戴着一顶印有缅因州黑熊队标志的帽子。芭比心中浮现的第一件事,就是詹姆斯·欧·寇克斯变胖了。再来,则是他那件厚外套的拉链,往上拉到差点就夹到他双下巴的高度。芭比、茱莉亚与莉萨全都没穿外套。对他们这些在穹顶里的人而言,没有穿外套的必要。
寇克斯敬了个礼,而芭比则回敬一个,觉得再度行军礼的感觉,其实还算不错。
“哈啰,芭比。”寇克斯说,“肯尼还好吧?”
“肯尼很好,”芭比说,“我还是那个占尽所有好处的臭婊子。”
“这回可不是,上校。”寇克斯说,“看来这回你困在他妈的汽车餐厅了。”
粉红色的星星掉下来了
14
“他是谁?”莉萨低声问,仍扯着埃及十字架项坠。茱莉亚认为,要是她再这么扯的话,项坠很快就会从链子上被扯下来了。“他们究竟在那里干吗?”
“试着让我们可以出去。”茱莉亚说,“在今天稍早那场十分壮观的失败后,我得说,低调一点显然是个明智的做法。”她走上前去,啰,“哈寇克斯上校——我就是那个你最喜欢的报纸编辑。
晚安。”
寇克斯露出的微笑——出自礼貌,她想——只带着一点厌烦的感觉。“沙姆韦女士。你比我想象中还漂亮。”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你还真是会随口鬼扯——”
芭比在她离寇克斯三码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拦了下来。
“怎么了?”她问。
“相机。”在芭比指着相机之前,她几乎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挂着相机这事。“是数码的吧?”
“当然,是彼特·费里曼的备用相机。”她正准备要问原因时,便突然理解了。“你认为穹顶会把相机弄坏。”
“这还是最好的情况,”芭比说,“想想帕金斯警长的心脏起搏器发生了什么事。”
“可恶,”她说,“可恶!说不定我得从后车厢拿我那台老柯达相机来用了。”
莉萨与寇克斯打量着对方的模样,让芭比有种他们两情相悦的感觉。
“你们要做什么?”她问,“要在这里引发另一场爆炸?”
寇克斯犹豫着,没有立即回答。芭比说:“不妨就说清楚吧,上校。就算你不告诉她,我也会说的。”
寇克斯叹了口气:“你就是坚持要让所有信息都透明化,对吗?”
“为什么不呢?要是这事成功了,切斯特磨坊镇的人肯定都会对着你大唱赞美诗。你这样神神秘秘只是出于习惯罢了。”
“不行,这是上级下的命令。”
“他们在华盛顿。”芭比说,“记者们都在城堡岩,搞不好大多数人现在还在看按次计费的色情频道。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们这些胆小鬼而已。”
寇克斯叹口气,朝门形喷漆一指:“穿着防护衣的那些人,会在那块地方涂上实验化合物。
要是我们走运的话,酸剂会腐蚀过去,接着我们就能用玻璃切割器,像是切割玻璃一样,在穹顶上切出一个洞口。”
“要是不走运呢?”芭比问,“要是穹顶分解,释放出什么毒气,害死我们呢?这就是你们带着防毒面罩的原因?”
“事实上,”寇克斯说,“科学家认为,情况更有可能是酸剂会产生化学效应,使穹顶整个烧起来。他看见莉萨大受打击的表情,”又补充说,“他们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很低。”
“他们当然这么想,”莉萨说,手指搅着她的埃及十字架项链。“他们又不是会吸到毒气或者被烤焦的那些人。”
寇克斯说:“我知道你很担心,女士——”
“梅莉萨。”芭比纠正道。突然间,让寇克斯认识这些生活在穹顶之下的人,而不是仅将其视为几千个没有名字的纳税人,对他来说似乎变成了很重要的事。“梅莉萨·杰米森。她的朋友都叫她莉萨。她是镇立图书馆的馆员,也是初中的辅导老师,我记得还兼任瑜伽老师。”
“我放弃了那份工作,”莉萨露出有些烦躁的微笑,“有太多其他事得做了。”
“很高兴能认识你,杰米森女士。寇克斯说,”
“听我说——这是个值得考虑的机会。”
“要是我们对此事有不同看法,可以阻止得了你吗?”她问。
寇克斯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目前没有任何征兆,显示事情会演变到那地步,不管穹顶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只会被削弱或分解而已。除非我们破坏这东西,否则我们相信,你们会被困在这里头相当久。”
“你们对这件事的起因有任何想法吗?任何想法都好?”
“没有。”寇克斯说,但他的双眼就像老詹与生锈克·艾佛瑞特交谈时那样飘移了一下。
你为什么说谎?是下意识的反应?
芭比心想,觉得这些平民百姓就跟蘑菇一样,只要继续把他们抛在黑暗中,浇浇屎就好了?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但这想法还是让他紧张了起来。
“够强吗?”莉萨问,“你们的酸剂——功效很强吗?”
“据我们所知,这是腐蚀性最强的东西。”
寇克斯回答,这话让莉萨往后退了两大步。
寇克斯转向穿着防护衣的那群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们戴着手套的手竖起大拇指。在他们身后,所有动作均已停止。士兵们驻足观看,手全放在自己的防毒面罩上头。
“动手吧。”寇克斯说,“芭比,我建议你护送这两位漂亮的女士,后退至少五十码远——”
“快看那些星星。”茱莉亚声音细微地说,语气震惊不已。她的头向上抬起,从困惑的表情中,芭比看见了她三十年前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他抬起头来,看见北斗七星、大熊座、猎户座。
所有星星都在原本的位置上……除了此刻看起来比较模糊,而且变成了粉红色。整座银河都变成了洒落在穹顶上方的、夜空里头的泡泡糖。
“寇克斯,”他说,“你看见了吗?”
寇克斯抬头望去。
“看见什么?星星?”
“你那边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呃……非常明亮,当然——这地区没有光源污染——”接着,一个念头自他心中浮现,他打了几个响指。“你们看见什么了?星星的颜色改变了?”
“看起来很漂亮,”莉萨说,闪闪发亮的双眼圆睁着。“但也很吓人。”
“星星是粉红色的,”茱莉亚说,“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寇克斯说,但声音中有种奇怪的不情不愿。
“怎么了?”芭比问,“说啊。”接着又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长官。”
“我们在晚上七点时,接到一份天气报告,”
寇克斯说,“其中特别强调了风势。以防要是……
呃,这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千万别想太多。高速气流正朝西方吹,会一直吹到内布拉斯加州或堪萨斯州那里,接着转向南方,然后朝东部沿海地带吹去,是十月下旬常见的天气模式。”
“那星星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气流最后会朝北方去,穿过许多城市与工业城镇。而气流夹带的东西,全都被吹到了穹顶上头,而不是被吹到北边的加拿大与北极。
现在累积的状况,足以使穹顶变成一种滤光器。
我敢说这没有危险……”
“目前没有而已。”茱莉亚说,“但一个星期或一个月后呢?等到穹顶让这里一片漆黑,你要从我们领空上方三万英尺的高度冲洗穹顶吗?”
在寇克斯回答前,莉萨·杰米森便尖叫起来,指向天空,捂住了自己的脸。
粉红色的星星掉了下来,在后头留下明亮的尾巴。
粉红色的星星掉下来了
15
“再来点药。”派珀含糊地说,像生锈克正在听她的心跳。
生锈克拍了拍派珀的右手——她的左手有严重的擦伤。“不能再给你药了,”他说,“你已经开始恍惚了。”
“耶稣希望我能得到更多药,”她用同样朦胧的声音说,“我想要跟糖霜蛋糕一样高。”
“我想应该是跟‘大象的眼睛’一样高才对'1',不过我得再考虑看看再说。”
'1'此处的典故出自音乐剧《俄克拉荷马》(Oklahoma !)的开场曲“Oh,What a Beautiful Momin”的歌词。
她坐起身。生锈克试着让她躺下,但却只敢推她的左肩,因此无法奏效。“我明天能出院吗?
我得去见兰道夫警长。那群男孩强奸了珊米·布歇。”
“他们还差点就害死你了。”他说,“先不论脱臼与否,你实在是非常幸运。珊米的事就交给我担心吧。”
“那些警察很危险,她把右手放在他手腕上,”
“他们没资格当警察。他们会伤害别人。”她舔舔嘴唇,“我的嘴好干。”
“我可以解决,不过你得先躺好。”
“你从珊米身上取了精液样本吗?你可以跟那些男孩比对吗?要是可以的话,我会一直逼彼得·兰道夫,直到他让他们提供 DNA 样本为止。
我可以不分昼夜地逼他。”
“我们没有比对 DNA 的设备,”生锈克说。
再说,我们也没有精液样本。因为在珊米自己的要求下,吉娜·巴弗莱诺帮她冲洗过了。“我会给你一些喝的。除了实验室那台冰箱因为要存放果汁,其余的冰箱全都关了电源。不过,在护理站那里还有个保冷箱。”
“果汁,”她说,闭上双眼。“好,果汁很好。
橘子或苹果都行。不要是 V8牌的就好。太咸了。”
“苹果汁,”他说,“你今晚得喝清爽一点的东西。”
派珀低喃着:“我好想我的狗。”接着转过头去。生锈克认为,等到他拿铝箔包果汁回来时,她八成已经睡着了。
他才走到走廊的中间,抽筋敦便从护理站的转角急奔而来。他双目圆睁,神色古怪:“到外面来,生锈克。”
“我先帮利比牧师拿——”
“不行,就是现在。你得亲眼看看。”
生锈克急忙回到二十九号病房看了一下状况。
派珀正以最不淑女的方式打鼾——考虑到她肿起的鼻子,这也算是正常了。
他跟在抽筋敦身后通过走廊,几乎得不停迈出大步才跟得上他。“怎么了?”他话里的意思更像是:现在又怎么了?
“我无法解释,说了你可能也不相信我。你得亲自看看才行。”他用力往外推开大厅的门。
在接送病患的遮雨棚那里,外头车道上站着三个人,分别是吉妮·汤林森、吉娜·巴弗莱诺,还有吉娜找来医院帮忙的一个朋友哈丽特·毕格罗。
他们三人就像是在安慰对方似的抱着彼此,抬头凝视天空。
天空中全是散发着强光的粉红色星星,有许多颗正在下坠中,在后头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