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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功夫向地面站稳。
这时,沈信中已惊慑于余树奇这种至艺,即时大喝道:
“看你并不是九头鸟一伙,为何助纣为虐?”
余树奇还未开口,宋敏已在那边高叫道:
“沈老儿!你怕了吧?好弟弟!你别理他,尽管打,他方才骂我们的话都是假的!”
宋祥仁夫妇各和对方打得难解难分,明知余树奇定在暗处偷窥,却恨他不出来援手。但也暗惊自己的底细被沈信中揭破,被余树寄知悉之后,不知后果又将如何,所以不敢呼援。
待宋敏用计一呼,提醒敌人放火的行动,迫出余树奇现身伤敌,连带来启也精神振奋起来,接连施出猛招,打得他当面的敌人无法还手。
那知沈信中忽然施用“离间计”,宋敏心思灵巧,接口那样一嚷,宋大娘也高呼道:
“余小侠!余相公!当心沈老贼的离间计!”
至于宋祥仁夫妇谋财害命,到底是假是真,余树奇早有定见,当下忍住一肚子的闷气,对沈信中冷哼一声道:
“咱们打过再说!要不然,你就率众退去!”
忽然间,树林那边傅来一声悠长的厉啸。
沈信中一闻那啸声,面露喜色,喝道:
“我怕你不成?接招!”踏前一步,交换进掌。
余树奇听那啸声,知来人功力甚高,再看沈信中的神情,知他恃有好帮手到来,才敢这样卖狂,不禁心头火起,硬接两招,震得沈信中双臂缩回,连连闪避,这才嘻嘻笑道:
“糟老儿!再多来几个也救不了你!”
宋祥仁已知来人是谁,见余树奇仍然好整以暇地不下煞手,惊得叫起来道:
“小侠快打发沈老儿,来的那人不好惹!”
余树奇笑道:
“没有什么不好惹!”他原是十分不满宋祥仁夫妇所为,所以不愿替他杀尽敌人,以暴易暴。但他到底念及缝布兜之情,话声一落,立即连进几招。
沈信中料不到面前这少年掌力既猛,掌法更诡,一时无法接战,只好绕着圈子,连呼:
“伏老前辈快点来!”
余树奇见这六七十岁的老贼被自己打得急叫,不禁得意笑道:
“糟老儿!你再叫大声些!”却闻一个冷森森的声音接口道:
“好一个晚辈,还个束手就缚?”话声未已,来人已飘然而到?手掌一立,硬接余树奇一掌,“嘭”一声响,双方各被震退一步。
那人不禁一怔,怪目射出两道光芒,注视余树奇脸上,稀眉一扬,喝一声:
“你是谁?”
余树奇也觉那人掌力并非小可,朝那人打量几眼,只见他双睛深陷,颧骨高耸,耳大嘴小,身子修长,外面罩着一件玄色长袍,恰像城隍庙里的黑无常。这时明知是个劲敌,仍然嘻嘻笑道:
“你也报上名来!”
那人斜睨一眼,喋喋怪笑道:
“小子还真会捱钉转脚,不肯吃亏,告诉你罢!你爷爷是追命黑无常伏羽!”
余树奇笑道:
“果然名符其实!”
伏羽道:“那是当然!”
余树奇笑道:“那是当然!”
伏羽诧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树奇道:
“你那绰号做黑无常,确是长得十分像。你名字不是叫做服矣么?我也当然要教你服!”
黑无常将余树奇的话一想,知他拿自己的名字“伏羽”来开玩笑,大为不悦道:
“我因见你年纪轻轻,不忍即时要你的性命,料不到你竟是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我!”
余树奇也学他的腔调,冷冷道:
“小祖宗因见你年纪已老,正合该归天,料不到你竟是舍不得死,可怪不得我!”
黑无常怒喝道:
“你先报出师门来,待我把你打死之后,也好通知你师父一声,叫他来领尸回去!”
余树奇冷笑道:
“凭你这付嘴脸,也配问我师父?”
黑无常真个气极,回顾楞身后的沈信中一眼,喝道:
“你们去干你们的事,这个由我来收拾!”
沈信中慌忙恭应一个“是”字,立即一步跃开。
余树奇知他定要带头去放火,身形一晃,又挡住他面前,喝一声:
“站住!”双掌一翻,劲道已发。
沈信中慌得双掌一封,“嘭”一声响处,又被震得连落几个踉跄。
黑无常本是自命不凡的人物,见那少年当着自己面前,居然毫无忌惮,一味追迫沈信中,如何能忍得住?怒喝一声:
“小子还敢横野?”飞赶上去,立即拳掌并施。刚柔兼备的掌劲,绵绵不断地打向余树奇身侧。
余树奇听得掌风呼呼袭来,急回身接招,双雄狠拚,直打得十丈内外沙石飞扬,那几间小屋好比遭了飓风,被掌劲震得晃摇不已。
沈信中却趁这时候一连两个起落,穿进屋子,与另外三名同党放起火来。
这竹木建造的房子那经得起烈火焚烧?不消半盏茶时,烈焰已腾吐在屋顶上面。
宋祥仁这时又惊又急,大叫道:
“小侠快打发那厮,敏儿妈过来,咱们跟他拚了!”
白头翁王魁呵呵笑道:
“九头鸟!你这反切口别在咱们面前要。你说的拚,就是要跑,是不是?”
余树奇听得一懔,心想:“这九头鸟确是歹毒,竟想利用我替你挡灾,可没这般容易!
”蓦地联想到放在屋里的布兜,不禁暗唤一声:
“糟糕!”正待冲回火场,抢出布兜,忽听沈信中呵呵笑道:
“原来这里还有两个!”
敢情宋放、宋改两小兄弟藏身不密,被沈信中发觉,不然,他怎会恁般得意?
果然沈信中欢呼方罢,即闻宋改尖叫一声:
“贼老儿你敢上来!”
余树奇眼前蓦地涌起十年前被永州六义迫下山崖那一幕景况,暗叫一声:
“不好!”猛劈两掌,把黑无常迫退三步,一个“禹门跃鲤”倒翻出十几丈远,身在空中,瞥见沈信中和另一位贼伙各挟有一个小孩,百忙中无暇考虑,喝一声:
“把人留下!”立即一掌拍去,沈信中刚用点穴的方法,制服二小,和另一各同伙将人掳到,即见余树奇猛若天神,从空而降。
他和余树奇曾经交手,自然知道厉害,这时腋下挟有一人,单掌应战,更是不敌,只得往横里一跃,避开掌势。
那知这山崖十分曲折,沈信中本来站在凸出的一端,这么一跃,竟一脚踏空,挟着掳来的人往下直坠。
余树奇见状骇然,此时救人要紧,毫不犹豫地飞扑下去,右手一捞那小孩,左掌向沈信中的胸前一按。
余树奇虽然将人夺过,但他自己也未占多少便宜。因为夺人的瞬间,右手用力后拉,左手用力前推,这两股相反的劲道,竟把他的身子在空中翻个仰脸向上。加上他原是俯冲下崖,余劲未衰,又射出老远老远。
这时余树奇身在空中,无处着力,任是艺业再高,要想转回崖上,谈何容易?惟一的方法,只有放弃夺来的人,并以他的身子当作垫板借力跳起,还不至于失望。
但余树奇生就义侠心肠,端的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那有救到手上的人,反将他死在自己脚下?
尤其是,他已看出夺回的人,正是自己对他颇有好感的宋改,因而更加不愿意把他丢掉。
余树奇好容易将急坠中的身子翻转过来,悬空盘膝,把宋改搂在怀里一看,只见他眼、嘴紧闭,人已昏迷,不但是惊吓过甚,而且被点了穴道。本来他可以替宋改解开穴道,但他不愿意这样做。
因为生怕宋改一回醒过来,知道事实真相,必定在惊恐慌乱中,把他闹得手足失措。这时需要是镇定才可以提气缓和坠势,不致落地时受到重伤。
余树奇自知如果单独一人下这深谷,决不至于受到重伤,此时多了一个宋改,还能否安全降落,的确没有多少把握。所以每觉到耳边风声呼呼的时候,他知道落势很急,忙饮神提气,使它缓了一缓。
经过了好几次提气,他忽然发觉落势略缓之后,立又风声震耳。这时他明白自己内气消耗已多,落势太大、太快,看来只有和宋改同归于尽。
但是,一个活跳跳的人何曾想死?情急之下,妙着横生。这一次他感到耳边风声,恍若惊涛骇浪,动人心魄,急将宋改向上一举,双脚往下一伸,果然风声暂息。他觉得这样一来,此提气还要省力得多,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
“好傻!”
由于这个偶然的发现,使余树奇觉得生命又多了一重保障。他在大喜当中,心想:
“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一切成功,俱由于不断的尝试。他等待着再一次风声大起的时候,接着宋改猛然俯下身子,立又觉得风声尽息。他索性把俯着的身子伸直,居然经过很久很久,才再度闻到风声。
这回他已不能再改变别种姿势,惟一的方法,就是向下发掌,藉掌劲反弹之力,缓和下坠的速度。;不料他连续施用几次掌力之后,忽听到“嘭”一声轻响,手掌也受到微微的反震。
余树奇心知距离地面已经不远,手臂一翻,将来改放在自己背上,双掌交换下拍,落势越来越缓,终而身子被掌力支在相距地面不到一丈的空中。
他自己也信不过自己的掌劲已臻玄境,喜悦得笑出声来。但他这样一笑,气劲一松,身子立即急剧下坠。
这时他已用不着害怕,趁势往下一沉,站直身子,双臂托过宋改,平放在地面上,立即,拍开宋改的穴道。
宋改骤醒过来,只觉得一片漆黑,双臂一张,触在余树奇身上,茫然叫一声:
“三哥!天亮了没有?”
余树奇失笑道:
“你死了多少回了,这里是阎王殿!”
宋改听出是余树奇的嗓音,也笑道:
“余家哥哥骗我,难道做鬼还会在一起?我的爹妈呢?”
一提起宋祥仁夫妇,余树奇登时百感丛生,又愧又恨。
照说宋祥仁夫妇那种行为,确是死有余辜,但余树奇自忖烦劳别人半天,算起来人家对他总可说是尽情尽义。纵使那情义的后面,包藏着绝大的阴谋,但仍是隐而未露,不便确定说是一种新的罪恶。因此,他又觉得不能尽力搭救宋家上下,在良心上十分过意不去,默然良久,才怆然道:
“他们敢情是死了!”
宋改诧道:
“死了?那才好哩!到底真死还是假死?”
余树奇大骇道:
“你可是疯了?你竟是希望你爹娘早死!”
宋改“哼”一声道:
“这有甚希奇?他根本就不是我爹娘嘛!不但不是,而且还是我的仇人也说不定。”
这话可越说越怪了。余树奇被他闹得一头雾水,无法明白,忙道:
“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说明白点好不好?”
宋改气愤愤道:
“你只消就我名字上想,就可知道我名字是宋家人给我改的!”
余树奇失笑道:
“这个怎能够作准?”
宋改道:
“余家哥哥!你不会知道这些怪事,起初我也不知道。在前年一个夜里,我偷听到敏姐向她娘央求授我武艺,她娘说我有恶根,防备我会报仇。当时我觉得十分奇怪,过后仔细一想,彷佛记得我小时候没有喊过姊姊哥哥,而且也不是生长在这样一个家里!”
余树奇道:
“这也说不一定,小时的事,怎能记得那样清楚?”
宋改着急道:
“你怎的总不肯信?”
余树奇道:
“你且说下去就是!”
宋改接着道:
“由那次之后,我总记得小时候的情景,我曾经喊过爷爷、婆婆,也喊过叔叔,伯伯,就是没有喊过姊姊、哥哥。我还记得我有个名字叫做生儿,那时人人都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