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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一大拚死,十夫难当。”四老艺业虽高,但余树奇一拚起命来,一时也奈何不得。
这一场拚死的撕杀,不觉已是半个时辰,余树奇有盈虚功的根基,不但未见败征,反而愈战愈勇,只是肩伤未复,鲜血愈流愈多,脸色微微发白。
天山三老真意想不到这位年轻人于负伤之后,尚且这般难斗,劳姘宜大喝一声:
“休教夜长梦多!”探手入囊,扣紧一把“神芒”在手。
余树奇微微一惊,手中剑不免略缓,唐传祖一剑乘虚而入,虽未伤及皮肉,但已将裤子穿破一个大洞。
在这瞬间,树林顶上传来一声娇叱,接着冷笑道:
“好一个天山三老,还要加上积石娘娘!”
余树奇一听那人口气,知她纵不能帮助自己,也决不与自己为敌,不觉精神大振,“当”
一声,将唐傅祖的宝剑击开三尺,空门尽露。
劳姘宜厉喝一声:
“果然夜长梦多!”长鞭一挥,一把神芒由鞭尾射出。
余树奇知她迟早会有此着,单剑一旋,“叮当……”一阵急响,半支神芒也未能越过剑网。但是,一缕黑烟却自左侧飘来,恰是左肩受伤,运掌不便(奇*书*网。整*理*提*供),只觉一种奇臭的气味冲进鼻观,彷佛还听到一声娇叱,即晕倒过去。
唐传祖还不失为正派人物,一见黑烟到达余树奇面门,知他定难幸免,只再伸左手中指,加点晕穴,并未以宝剑进招。
但是,劳姘宜心胸狭窄,怎肯轻易放过机会?长鞭一挥,向余树奇双脚挞下。
余树奇在晕迷中功力尽失,若被她一鞭挞正,那怕不双脚齐断?那知就在鞭梢相距未及一尺的时候,一声娇叱,四老耳膜如被铜针一扎,劳姘宜的鞭势不免一缓,一道长虹随声下稳,“刷”一声响,她一根七尺乡长的软鞭立被斩成两段,那道长虹也现出原形,却是一枝二尺短剑。
一道绿影随长虹到达,显出一位娇美绝伦的少女,敢情四老俱被这少女的武功所慑,个个呆若木鸡不能动弹。
那少女朗星似的秀目在四老面上一扫,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纹,从容伸手一招,那枝短剑立即飞回手中,然后说一声:
“你们大概就是天山三老了!积石娘娘,你可是姓胡?”
各人听她这样一问,好不奇怪?唐传祖蓦地发觉这少女的口音与方才由树顶发话那人并不尽同,回头一看,却见树顶上另站有一条白衣身影,衣袂飘飘,似欲随风飞去,心想:
“这一个已经难敌,再加上一个那还了得?”暗自盘算应付之策,对于绿衣少女所问,反而有点茫然。
金婆子初见绿衣少女那枝短剑,心下已起几分疑虑,忽听问地是否姓胡,不禁骛得脸色一变,厉叫一声:
“你是甚么人?”
天山三老与金婆子交往几十年,只知她姓金隐居在积石山麓,武功十分高强,绿衣少女说她姓胡,已经令人感到突然,金婆子这般等于招认了出来的神情,更加使三老惊讶。
劳姘宜软鞭被断,起初是惊愕木立;渐渐,羞愤占据整个心里,暗中咬牙切齿一阵,悄悄抓紧一把天山神芒待机而发。
绿衣少女听金婆子查问来历,冷哼一声,秀美绝伦的面孔上忽然掠过一丝杀气,冷冷道:
“我是你的小师妹余小璧,正要擒你这……”
金婆子厉喝一声:
“你敢!”双剑一挥,带起“咝——”一声剑风,疾点余小璧心坎。
绿衣少女余小璧一声娇叱,只见手中剑一闪,“当啷”一声,金婆子即被震退三步;反手一掌,凿飞劳拼宜发出的天山神芒,冷笑道:
“天山三老难道只学会一套暗袭的功夫么?”
劳姘宜趁着金婆子进招的同时,发射出十二枝天山神芒,在相距不及一丈的距离,万无不中之理,那知绿衣少女竟能在百忙中一掌,将十二支神芒打飞,骇得她愕然缩手;这时被对方发言讽刺,霎时羞怒攻心,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厉喝道:
“你凭什么坏我的宝鞭?”
绿衣少女冷冷道:
“以众欺寡,以老压少,以暗器取胜不算,还要在人家晕倒之后,再下毒手,飞虹宝剑不飞向你的脑袋,已算莫大的人情,你还敢来问我?”
唐传祖听说少女那枝宝剑,名为“飞虹”,心底即时冒起一阵寒意,急向劳姘宜使个眼色,再向余小嬖拱手道:
“姑娘莫非是天南圣姑门下?”
劳姘宜和雪明禅师被唐传祖这句话惊得倒退三步,心头上像压着一块万古玄冰,周身冷得一阵震颤。
绿衣少女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点点头道:
“你这老儿眼力不差,我,……”一语未毕,忽见金婆子纵身逃走,娇叱一声,飞虹宝剑已化作一道精虹飞去,同时一道白影掠过各人头上,即听金婆子“哎呀”一声惨呼,向迷云谷中坠落。
天山三友瞥见金婆子在一招中送了性命,更是心胆俱寒,互相交换一个眼色,谁也不敢纵身逃走。
白衣少女在迷云谷崖边,一手握着余小璧的飞虹宝剑,一手握着金婆子的鸳鸯剑,茫然望着金婆子身躯下坠,不觉滴下两行清泪,喃喃地说一声:
“师妹接着!我们也该走了!”
余小璧将飞虹宝剑收回手,忙道:
“难道不救这人么?”
“那是你的事,我可不管!”
余小璧粉脸一红,怔了半晌才喃喃道:
“那能见死不救?”星目一闪,注视唐传祖脸上道:
“这人你们暗算,理应由你们救他!”
唐传祖武艺虽高,但知道这两位少女是天南圣姑门下,那还敢顽抗不依?轻轻说出一个“是”字,回头对雪明禅师道:
“和尚!你拿解药出来罢!”
雪明禅师强装起笑脸,说一声:
“好!”掏出解药,将余树奇身躯翻转,仰脸向上,在他口中纳进一块药片,对唐傅祖道:
“这回轮到你动手!”
余树奇原是伏着,所以余小璧未看见他的脸孔,此时目光到处,不觉微微一怔。
唐传祖暗叫一声:
“不妙!敢情他两人相识。”心头上暗叹一声,自起一种凄凉之感;但仍伸手一拍,解开余树奇的穴道。
余树奇艺业本高,经雪明禅师解了体内的毒药,再得唐传祖拍活了穴道,也即应掌而醒,俊目一开,瞥见天山三老与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女环伺身侧,忍不住怒喝一声:
“你们想把小爷怎么样?”
,天山三老心里虽怒,但谁也不便答腔,六只老眼,俱投向绿衣少女脸上,希望她能解除这尴尬的场面。
余小璧微微一笑,说一声:
“你先起来罢,要不是师姊和我来得快,你早就成为废物了,还要发甚么恶?”
余树奇大感突然,运气行脉,果然并无迟滞之感,也站起身躯,抓起宝剑,拱手道:
“多谢姑娘救命大德,余树奇他日终当有报!”
余小璧登时悲喜交集,叫一声:
“哥——”立即扑上。
余树奇一怔,身子已被余小璧搂得紧紧地,急道:
“姑娘放……放手!”
余小璧“噗嗤”一笑,仍搂着余树奇的肩头猛晃道:
“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余树奇满面通红,被搂紧的部位,正是受伤的地方,痛得只是皱眉,又不好呼痛,忙说一声:
“在下的污血污了姑娘的衣服啦!”
余小璧突然松手掩面,哭道:
“哥呀!你怎地连我也不认了?”
余树奇大愕,但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个小两岁的胞妹,确是顽皮到了不得,登时一幕温暖家庭的景象,迅速涌上眼帘,不禁凄然下泪道:
“难道你是我妹妹小璧?”
这才真正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余小璧忽又破涕为笑,双手一放下来,“唔——”一声道:
“这时才肯相认,人家不来了!”
俗语说:“女大十八变。”少女一到十四五岁,该丰满的部位,都丰满起来了,再丑的小鸭,到那时也变成了天鹅,何况余小璧已届破瓜之年,教一别十年的哥哥怎生认得?
余树奇见眼前这位绝美的少女,居然是一别十年的妹妹,惊喜得反怔若木鸡,两行热泪汨汨流下。
余小璧笑道:
“你这人奇呀!好端端为甚要哭?”
余树奇颤颤地叫一声:
“小璧——”那声音仍与十年前招呼妹妹玩耍的声音相同。
余小璧胡胡地一笑道:
“说呀!哥!”
余树奇见她宛然是小时候的神情,也忍不住凄然一笑道:
“那夜里,你怎生逃得脱?我们的爹妈已经………”
余小璧听她哥哥提起往事,也流下两行泪水,呜咽道:
“哥!不必说了,那事我全看到,因我身子小,藏在墙根的洞里,那些恶贼没有看见。
恶赋走后,来了一位老道姑把我带走,她就是我师父天南圣姑。这回是我师父命师姊带我来江湖练历,附带做一件大事,下山之后,我便往飞龙寨把那些仇人一个个给剁了………”
余树奇惊喜道:
“真的?”
余小璧小嘴一噘,眉毛一挑道:
“谁骗你啦?后来我回家祭奠,遇上田叔叔,才知你已艺成出师,听说你那师父是这一带的恶霸,方士哲的女儿,可真?”
余树奇点点头道:
“是田叔权告诉你?”
“唔——”余小璧漫应一声,一指天山三老道:
“哥!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的,要不要我替你杀了?”
敢情余小璧这位自幼顽皮的少女,长大了就把杀人当作耍子,不然,飞龙寨多少敌人,怎被她剁得半个不剩?
天山三老骤听此言,全都惊得面容失色,唐传祖悄悄一扯二老衣角,三条身形疾如飞鸟向树林投射。
余小璧喝一声:
“往那里走?”一拔宝剑。
余树奇急道:
“由他去罢!我伤的不重,将来总会有人把他收拾!”
“你真大量度!”余小璧有点不值,接着说一声:
“跟我去见见三师姊!”
余树奇早见迷云谷的崖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因与妹妹说话才不加理会,这时听说是她的师姊,才“哦”得一声,余小璧已拖着他的手腕,三步两跳边嚷边走。
白衣少女忽然转身躯,苦笑道:
“你这三脚猫得与你哥哥相见倒也罢了,还要扯上我来作甚?”
余树奇走到近前,也学他妹妹口吻唤了一声:
“三师姊!”
白衣少女粉脸上忽然起两朵桃花,低声道:
“你怎么这样称呼我?”
余树奇不知她话里含有何意,也忸怩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小璧看他两人的神情,不禁噗嗤一笑。
这一笑,可把白衣少女笑得粉脸更红,狠狠瞪她一眼道:
“你笑甚么?”
余小珑“哎哟”一声道:
“连人家笑也不肯哩!我有了哥哥,再也不怕你!”
白衣少女“呸”一声道:
“谁要你怕啦?”目光一移,瞥见余树奇的肩头被鲜血染红一大块,又“啊”一声道:
“你看你哥哥受了伤,还不赶快治,尽来瞎缠!”
余小璧喜欢过度,竟忘了身上带有治伤灵药,这时慌忙取出替余树奇敷用,蛾眉紧皱,问道:
“是谁恁地狠心,这一剑几乎刺穿了琵琶骨。”
余树奇恨恨道:
“还不是那使双剑的金婆子?”
“哦——”余小璧接着又道:
“那人是我们的大师姊胡冬,已被三师姊把她杀了!”
“死丫头!她先中你一剑,怎说是我杀了?”
“哼!她被你一掌打死,鸳鸯剑还落在你手上哩!”
余树奇惊道:
“这是怎样一回事?”
“她背师叛教,自称为积石姑娘,收罗江湖上的恶人,难道还不该杀?”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