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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架上的设备也开始慢慢回收,钢架也收缩回到地下。一些都静止了。那些科研人员也纷纷的从各个建筑里走出来,回到水泥路上,都垂头丧气的登上军用卡车,然后我眼前突然一黑。
我这才发现原来现在已经黑夜,刚才是强大的灯光支持着峡谷的照明。这种灯光并非强烈的光线,而是尽量模拟的日光。
军用卡车都开走了,我和大拿并没有离开。我对大拿说:“看来老沙和你说的卸岭这个门派,的确是得到了巨大的政府支持。”
大拿点点头,“你想象不到的支持。”
“是的,虎符镇的钢厂,和这里没有区别。”我说,“我记得在钢厂里,应该有一个蓄水池,那个蓄水池,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开挖的?”
“人工开挖的。”大拿说,“然后灌入了打量的脱盐水,钢厂最初几年没有生产钢铁,就是不停的分离出脱盐水。灌入了蓄水池。”
“怪不得蓄水池会出现那么多怪事!”我终于明白了。
在峡谷里见识了真正的镜面世界之后,我和大拿再也没有机会交谈,他主导与镜面世界的接触试验失败,需要向上级汇报情况,暂时要离开基地,他告诉我,接下来的时间,又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我强忍着好奇心,暂时回了家,离开的时候,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一再交代,等他忙完,一定要打电话找我。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等大拿的电话,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我都没有等到。
我都在想,什么时候大拿会再来找我,就算他不找我,或是跟这个事情相关的某个人物,刘所长、小方、神偷或者嫣儿,来把这个故事讲完也好。
时间匆匆过去,我的想法一直没有实现,没有人再来找我,老沙和大拿,把这个故事开了头,但没办法把结局告诉我。
对我来说,这是个煎熬。我乐于把讲故事,也乐于听故事,而且必须是完完整整的故事。
等待未果之后,我很想去找大拿,但冷静下来,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他现在要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就算见了我,也未必会跟我聊故事。
我思来想去,在家安静的待了几天,把老沙和大拿告诉我的事情,整理成文档,然后反复的梳理,与以往的被动等待不同,这一次,我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来寻找突破。
这个故事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跟我曾经写到过的东西有一定程度的类似,又不完全一样,它玄之又玄,却又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令我无比的上心,每天都不可避免的去想。
我分析了下故事发生的地点、人物和时间,希望从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虎符镇,是一个地图上根本查不到的地名,而十年前,各种报纸或新闻上,也没曾发生报道过古墓或是古代士兵相关的的怪异事件,我甚至连地震方面的资料都查了,一无所获。
我觉得唯一能有可能突破的,只有故事里曾经出现过的人物。
不过,这还是存在难度,就算是跟我最有渊源的老沙,要想查到他的真实身份,都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托了人,打听诨号叫神偷的人,与我预期的一样,这种诨号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分辨。至于刘所长,穆国雄,老任,嫣儿……几乎就没办法有切入口。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小方,一个是苗人蛊婆。
这两个,是这个故事里最神秘的两个人物,但是,我反而觉得最有可能找到,因为他们的身份和本事,这种人,不说独一无二,至少不会太多。
而这个圈子,接触起来也不是太难。
小方这个人,我仔细研究了,关于他的最初出现,并不是在大拿说的故事里。“假”老沙在说的时候,就有个叫小方的人,他在刘所长的安排下,跟踪了神偷和嫣儿。
现在我已经了解到,跟我说过故事的老沙,很有可能是镜面人,真的老沙,极有可能,就在镜面世界里,至于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
说回小方,老沙说的小方,应该跟大拿说到的戴面具的小方就是一个人。他的特殊本事之一,就是追踪别人,而且他的这个本事,在戴上面具之后,会更强。
面具,是个很神奇的器物。国内国外的诸多民族里,都会有戴面具的习惯。就算没有可以摘取的面具,也会有纹面、画妆等带来代替。
面具能把人的真实面目遮挡起来,变得更具神秘性,很多民族或是宗教,认为面具能赋予他们某些神奇的力量。而这种力量的来源,则跟面具雕刻的事物相关。
这种事物,要么是奇禽怪兽,要么是恶鬼怒神……
小方的面具,最为险要的特征,就是四只眼,我在网上查了下,立即就得到了答案:方相士。得到这个结论的另一个线索,就是小方驱鬼截疟的本事。
方相士的出现极为古老,最早应该在原始的部落时期,自古以来,有不少典籍记载。《乐府杂录?驱傩》就说:“用方相四人,戴冠及面具,黄金为四目。”
如今,傩戏,傩舞仍然在民间流行,安徽、湖南、湖北、云南等地的少数地区,更是非常盛行。
基于傩文化分布的广泛性,我没办法一一去找,于是就托了一些读者朋友,帮我寻找线索。很快,就有了不少回音,都是说他们当地,有一些跳傩舞的人。不过,托他们询问之后,都没有在外面做过事,而他们的子弟,也没有到外地去的。
终于有一天,有个朋友告诉我,在他们地方上,有个姓方的人,就是个跳傩舞的,几年前才从外地回来。
这个地方离得并不太远,就在湖南湘西某个不知名小镇。
我一听,心里感觉太巧了。那个苗人蛊婆,估计也是出自这片区域,现在追查小方的线索,竟然也落到这里,我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出发前往。
在朋友的引荐之下,我很快就见到了那个方姓的傩舞者。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点青涩,胡须还是很细的绒毛,我一看就有点失望,知道肯定不是小方,小方十年前就跟刘所长做事了,现在至少是三十多岁。当然,我也清楚,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
那个傩舞者,指了指我那个读者朋友,第一句话就对我说:“我听他说过你的事了,我的确是认识李元和老沙,跟他们下过天桥洞。”
“不对啊,你怎么也没有变老?”我立即脱口而出。
“这没什么奇怪的。”小方说,“我们跳傩人,本来就是显得比别人年轻。”
“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那个老穆,叫穆国雄的,也没有变老。”我知道他没说真话,“根据我的了解,他是从镜面世界过来,因为两边的时间不对称,所以他保持着以前的样子,你应该跟他是差不多的情况……”
小方用一种似笑非笑表情盯着我,没有打断我说话。
我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于是我就轻声的问身边的读者朋友,“你确定他是几年前就从外地回来了?”
读者朋友还没有回答我,小方回答说:“我五年前,就回了老家,一直没有出去过。我今年二十九岁,样子的确是比同龄人要显得稚嫩。可你的猜测是错了,我没去过镜面世界,我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在天桥洞里,被人害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我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但不能再为卸岭效力。我的一身本事,都丢在那个洞里……”
小方说话的语调,波澜不惊,我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他的喜悲。我感到遗憾,小方的那一身本事,实在令人艳羡,没想到,现在站在眼前的人,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我忽然想起大拿讲的故事里,小方提到自己的传承时,其实是有过感慨的,言外之意,似乎是想做个普通人,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算如愿以偿。
“对了,你们在那个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你能跟我说说吗?”
“你跟我来。”小方点点头,示意我跟着他。
我那个读者朋友满怀期待,想跟我一起去听故事,但又担心小方会拒绝,站在当地摇摆不定。
小方回头望了望他,又说:“你想听,也可以来。先到那边的店铺去买点酒菜,我有点饿了,那个老板知道我爱吃什么。”
读者朋友屁颠屁颠的去了,他是个爱听故事的人,这种好机会当然是不会错过,别说买点酒菜,就算亲自下厨伺候,肯定也愿意。
我们在河岸边的一棵大树下坐着,把酒菜摆在两块大石头上,然后各自坐下。
我和读者朋友没有吃,就看着小方一个人吃东西,他没有丝毫不适应,用手抓肉,大口大口的吃,吃相相当粗狂,跟大拿说起的一个样。
就只几分钟的工夫,小方就把酒菜都吃完了,收拾完残局,他叼根甘草根在嘴里,怡然自得的咀嚼,然后跟我说:“大拿已经说到那阵鼓声了,对吧,那我就接着那里讲……”
穿过那个古怪的通道,一阵密集的鼓点声仿佛从虚无中传出。
小方一开始就有防备,他嗅到前方那些不死鬼兵身上的味道,知道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但突然出现的声音,还是把他惊得够呛,心脏好似被人捏住。
原因就在于这些鼓声,不单纯只是咚咚咚的声响,而是按照一定规律进行击打,使人的身体被其影响。
远古之时,鼓就是祭祀的最尊贵礼器,在傩舞中,鼓也是必不可少的道具。所以当小方听到特定的鼓声,立即就想到,耶律乞努及其部下,是在进行某种祭祀。
再往前走,小方看到不少古装的士兵,正围成半圆形,跪拜在地,在他们中央,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正高声的吟唱着古老的契丹语。看她的穿着,却是现代的服饰,只在头上,戴着镶嵌有各种宝石和珍珠的首饰。
这个空间,仍然是个类似黑屋子的地方,完全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大,四周都是浓墨一般的黑暗。只有他们手中三道惨白的手电筒光,在晃来晃去。
小方看了看,发现耶律乞努不在其中。大拿停了下来,手指着那个女人说话,小方觉得大拿很愤怒,眼睛里可以看见怒意,他嘴巴张合,应该是在大声的说什么,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整个空间,只有鼓声和那个女人凄怨如同招魂的声音。
老沙也张嘴说了句什么,依然是没有声音传出来。小方已经明白,这个古怪的地方,只有某类特殊的声音,才能够传播。
若不是他们三人,都经历过不少怪异的事情,而只是普通来探险的城里人,一定会被这种情形吓疯掉。
带路的古装士兵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往下走去。
周围一片黑,唯一的参照物,就是刚才的那一群祭祀的人,他们一开始的位置和小方等人保持平行,没多久,就到了斜上方的位置,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小方据此判断,他们还在朝地下深入。这跟他嗅到的气味是契合的。他早就知道,不死鬼兵们,分成了好几拨,安置在地下不同深浅的区域。
小方觉得自己走在一栋地下的楼房里,往楼下在走,但水泥钢筋等具象的事物,都隐形掉了,他完全看不见。前方,或许有无数虚无的黑洞在等待着,不再是能够支撑他的地面,跌落下去就将万劫不复。
他心中的忐忑越来越强烈,脚底板酥麻,浑身都不自在,却又没办法跟老沙和大拿交流,只看到他俩也都神色紧张,一步步挪动得万分小心。
一行人往地下走,他们遇到了好几拨敲鼓祭祀的不死鬼兵。如小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