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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无比的动作,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无价之宝,心中真是既同情酸涩,又隐隐地有些羡慕。尤其让阿月儿纳闷的是,李元芳明明毫无知觉,裴素云却老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而有时候他好像还能听见似的。
正在胡恩乱想着,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阿威略显慌张的声音:“伊都干,王子殿下来了。”阿月儿一抬头,乌质勒阴沉着脸疾步而入,阿威跟在他身后。乌质勒直接走到榻前,裴素云朝他微微欠身:“王子殿下。”她也敏感到了乌质勒的异样,几乎本能地将手搁到李元芳的胸口。
乌质勒皱着眉头看了看:“他还是那样?”裴素云沉默着点点头。乌质勒长叹一声,直起身来侧耳倾听。阿月儿觉得奇怪,也跟着竖起耳朵听了听。沉闷寂静的夜色中,远远地似乎真有某种动静,莫名地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阿月儿不安地望向女主人,她的神情倒还镇定,只是更紧密地靠近那昏迷的人,好像是要保护他似的。
乌质勒的脸上露出异常森严的表情:“伊都干,你必须立即离开此地。哦,当然还有元芳、安儿、阿月儿,你们都要走……这里有危险!”“危险?”裴素云惊问:“什么危险?为什么要立即离开?”乌质勒的下颚绷得更紧,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去简直有些面目狰狞,他又听了听,暗夜中悚人的响动似乎又迫近了些,他生硬地说:“伊都干,没时间多解释了,只是乌质勒在庭州官府中的耳目向我密报,有心怀叵测之人散布谣言说伊都干施展妖术,残害了许多庭州的儿童,现在那些孩子们的父母集结起来,要来向伊都干寻仇,很快就要到这里了!”
裴素云惊得瞪大了眼晴,一时说不出话来。乌质勒不再理会她,转头吩咐阿威:“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你赶一辆,哈斯勒尔赶另一辆。阿月儿你抱上安儿,跟阿威走!”“王子殿下!”裴素云叫了一声:“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有人这样陷害我?另外,即使有人被骗找上门来,我也可以解释清楚……”“伊都干”乌质勒真急了,瞪着她厉声喝道:“那些人听信谣言,对你恨之入骨,他们根本就不会给你机会解释,来了就要烧死你!烧死这里所有的人!”
看到裴素云还在犹豫,乌质勒一指窗外:“你听!你仔细听听!声音越来越近了!是浓雾遮住了火把的光亮,当然了,也让他们一路行来的速度减慢,因此你还有机会离开。不要再犹豫了,伊都干,难道……难道你打算让元芳和安儿也一起遭殃吗?”
裴素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慢慢从榻边站起来。乌质勒俯身将李元芳背到背上,一边催促道:“伊都干,只捡最要紧的东西带上,来不及了!”裴素云茫然地环顾四周,将榻上枕边那个小银药盒抓在手中,便跟着乌质勒走出去。
乌质勒小心地将李元芳在一辆马车中安顿好,裴素云站在车外,轻声发问:“王子殿下,我们……去哪里?”“这……”乌质勒迟疑着道:“庭州城是绝对不能呆了,你们先向西北方向去,避开来人,或者让哈斯勒尔去找片绿洲……”裴素云打断他的话:“那些人会不会跟着找过去?况且元芳他、他现在必须要安静地休养,绝不能再四处颠沛,否则……”乌质勒怔了怔,随即跺脚:“管不了那么多,先躲一时算一时吧!或者……”他突然看了眼裴素云:“伊都干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吗?”
裴素云刚要开口说话,浓雾尽头一抹红光隐现峥嵘,伴随着更加清晰的杂乱人声传来,乌质勒神色一凛:“伊都干,上车吧!我到前面去挡一挡,你们快走,别再耽搁了!”话音未落,他已打开院门,阔步冲向巷口。阿威跨在马车轴上,伸手便拉裴素云:“伊都干,快上来啊!”
裴素云挣脱他的手:“等等,我还要取样东西。”“啊?!”阿威急得脸都变色了,却见裴素云直往后院而去,阿威抓耳挠腮地朝巷子口方向望去,那团红光越来越浓。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总算又看见裴素云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喵喵乱叫的黑猫。阿威简直气结,也来不及多说话,劈手搂住裴素云的纤腰,直接把她提上马车,塞进车棚里。两辆马车随即朝巷子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浓雾弥漫的夜空中,根本看不到一丝星光。两辆马车简直是在摸着黑逃命,所幸哈斯勒尔对庭州还比较熟悉,照着乌质勒的吩咐直奔西北方向而去,很快就把那团红光抛弃在了无尽的夜雾之中。跑了一段时间,身后再无半点亮光和人声,裴素云探头出来问:“阿威,我们这是去哪里?”阿威为难地道“唔,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王子殿下只说先出庭州城,要不找个树林什么的先呆一宿。”
正说话间,马车忽然猛烈颠簸起来,原来是他们跑上了一条碎石断木横杂的岔路。裴素云不仿备给一下子晃进车内,险些栽在李元芳的身上。她连忙去握李元芳的手,发现他又是通体大汗,手却彻骨冰凉,裴素云的心顿时绞痛起来,她知道这样奔波对遍体鳞伤的他意味着什么,泪水瞬间便充溢了眼窝。她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再度探头出去“阿威,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去,我给你指路。”
二更已过,狄府正堂上依然灯火辉煌。狄仁杰今夜破天荒地没有呆在书房,而是在正堂上来回踱步。一干家仆敛气垂肯,侍立于正堂内外,他们很少看到老爷这样焦躁,都知道今天的麻烦大了。
狄仁杰在宫中参加孟兰盆,晚宴过后才回到府中。哪想到一回家就听到韩斌走失的消息,当时就把累了一天心力交瘁的老大人急得几乎昏倒。狄春早已满洛阳地找了一个下午,压根连韩斌的影子都没找着,给狄仁杰报告消息时他羞愧难当,几乎就要哭出来了。狄仁杰竭力定下心神,也让狄春先稍安勿躁,又派人将已回家的沈槐请过来,这才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当听到那扮“目连”的小生骑马追韩斌而去,狄仁杰打断狄春,思付着问:“你说那小生的手下称他王爷?”“想。”狄春回忆道:“听上去是这么叫的。”狄仁杰又问:“他骑的马如何?”“很神骏的一匹白龙马,肯定是宝马良驹。”狄仁杰双眉一耸:“难道是他?!”
“啊,老爷您说是谁?”狄仁杰紧锁眉头,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假如真是他,那应该能追得上斌儿……只是不知道,对小斌儿来说,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啊?”抬起头,狄仁杰盯着狄春问:“当时你有没有问问那些差人,他们家的这位王爷究竟是何许人也?”狄春连连搔头:“没、没想到。我当时光顾着去赶斌儿……”“你这小厮啊,还是如此毛糙!”“可是老爷,那小生是何许人也和我们找斌儿有什么关系呢?”
狄仁杰气得笑起来:“你也不想想,那小生骑的是宝马,很有可能追得上斌儿的‘炎风’,你多问句他的来历,不也多条线索?”“哦”狄春这才醒悟,面红耳赤地垂下脑袋。沈槐起先一直没说话,这时来解围道:“大人,您刚才说‘难道是他’,莫非大人心中已有推断?”
狄仁杰捊了捊长须,赞赏的目光轻轻落在沈槐的身上,颔首道:“嗯,沈槐,你想想,这京城之中年未及弱冠的青年王爷一共有多少?是不是掰着手指也能数过来呢?”沈槐想了想,答道:“未及弱冠就封王的确实不多,应该能数得出来。”“好,那么这些人中间会扮戏唱曲,能骑善射,身手不凡的又有几个呢?”“这,就更少了……”沈槐低下头去,突然眼晴一亮:“大人,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了!”
狄春忙问:“沈将军,是谁啊?”狄仁杰也笑问:“是啊,沈将军,老夫我说的是谁啊?”沈槐站起身来,向狄仁杰一抱拳:“大人,卑职请命去相王府走一趟,打听斌儿的行踪。”狄仁杰脸上的赞许更甚,正要说话,门口家人匆忙来报 “老爷,斌儿回来了!”
大家又惊又喜,一齐往门口望去,就见一个身姿矫健的英俊少年昂首挺胸地走进来,身上还穿着“目连”的戏服,脸上的油彩倒是胡乱抹去了,跟在他身边的正是韩斌。韩斌一见狄仁杰就扑到他的身前,狄仁杰一把将孩子搂住,轻叹道:“你这不听话的坏小子,大人爷爷该怎么教训你?”韩斌扁了扁嘴低下头,狄仁杰拍一拍他的脑袋:“好啦,没出事就好。”
“国老,您的这个孙儿很厉害啊,在哪里学的骑术?那匹小红马太棒了,我在洛阳、长安都从来没见过,打哪儿找来的呀,我也想去弄一匹!”狄仁杰听到这一连串的问话,微笑地转向那少年:“临淄王,老夫还要先谢谢你把这小子给送回来。你看我这儿正急得抓耳挠腮呢。”李隆基潇洒地一摆手:“国老太客气了。再说您老人家会抓耳挠腮?我方才在门外都听见了,神探大人正在排线索,都打算找到我董府上去了。您这胸有成竹的,我还是自己送上门来吧!”
狄仁杰抚掌大乐,擦着眼泪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李隆基也笑了,指着韩斌道:“这小子一人一马跑得像风似的,我赶他直接就赶到洛阳城外头去了。等好不容易逮住他,问他什么都不吭声,最后看天晚了,我就打算把他带回相王府,结果还是那小红马自己往这里来了。嘿,没想到竟然是您秋大人的府上。国老,您这孙儿叫什么名字?这他也不肯说。”
狄仁杰收起笑容,神色变得黯然:“临淄王,这孩子并不是老夫的孙儿,他叫斌儿,是老夫收留的一个孤儿。因为接连失去至亲,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总不肯开口说话。”“哦。”李隆基皱起眉头,又瞅了瞅韩斌,点头道:“难怪,我说他怎么怪怪的。唉,真可怜……”
正说着,屋外传来二更的梆声,李隆基猛地敲了下脑袋:“糟糕,这么晚了。国老,隆基得告辞了。”狄仁杰点头:“好,不敢久留临淄王。沈槐,替我送送临淄王。”李隆基又狡黠一笑,道:“国老,今天这小子害得我没能请教了尘大师的禅机,下回您得替我引见。”狄仁杰笑容可掬:“只要老夫能帮得上忙,一定效力。”“嗯。”李隆基看看韩斌:“还有……国老,斌儿的骑术很不错啊,他的马也很棒,隆基的马毬队还缺人呢,国老舍不舍得让斌儿和我们一块儿玩?”
“这……”狄仁杰倒有些意外,李隆基笑道:“国老您慢慢琢磨,此事不着急,我走了!国老多保重!”沈槐叫道:“临淄王,卑职送你。”急忙跟了出去。
狄春领着众家人退了下去,狄仁杰坐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堂上,一时有些恍惚。他觉得韩斌在扯自己的衣袖,低下头看,孩子的手里捧着个红色的大面果。狄仁杰恍然大悟,酸楚地点头 :“大人爷爷明白,你抢下这面果是想做法事,为……”他没有再往下说,沉默片刻,抬手指了指狄春带回来的荷花灯:“斌儿,这样吧,大人爷爷带你去放灯。”
从狄府的后门出去,走不远便是洛水向南而下的支流。一老一小的身影踟蹰而行,停在水边。韩斌将点起的荷花灯放入水中,早过了放灯的时间,整条黑黢黢的河水上,只有这一盏微弱的红光,悠悠荡荡地往前漂去。狄仁杰把韩斌搂在怀中,感到他的肩头因为抽泣而抖动。红光在狄仁杰的眼中渐渐晕开,他喃喃着:“归来吧……”
凌晨时分,在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