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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从哪条路下?”城堡山只有1100多米高,他们正在在山顶。不管从哪一条路都是下山,但除了一条外,其余都是错的。
有这么多错误的机会,难怪他们只能怀着遇到什么人的一线希望,跌跌撞撞地在岩石间乱闯。他们碰到一只熊,但熊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们,它甚至懒得去吃他们,因为它已经吃过了,而且这两个骨瘦如柴、饥肠辘辘的家伙看着也不像一顿好饭菜。
他们偶尔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想调节一下呼吸,恢复一下体力。哈尔但愿能抱起罗杰走。但像婴儿似地被人抱着一定会把弟弟气坏,再说,哈尔也实在太衰弱,没有力气抱起或背着近60公斤重的罗杰。
后来,他们就看见了一间小屋!
“不管住在那里面的是什么人,”哈尔说,“都会帮助我们。我们可以在他的炉子旁边取暖,他甚至会给我们一点点东西吃。运气真不错!”
一层7-10厘米厚的半融化的冰雹覆盖着屋顶。小屋的墙用粗原木建造,非常牢固,所以没有被风暴摧毁。狂风只弄破了一扇窗户。
哈尔上前敲门,没人答应。他又使劲拍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罗杰冷得直发抖,他在台阶上坐下来。
哈尔说:“住在这儿的人准是上城里去了。”
他望着罗杰心想:“我必须把他弄进去暖和暖和,不然,他会得肺炎的。”
他从那扇破窗户爬进屋,一些散落下来的玻璃片割伤了他,他跨上一张桌子,然后从桌子跳到地上。
能进入一间屋子,哪怕是这样小的一间屋子,是多么令人欣慰啊!
他大声喊,没有人回答。小屋里除了他以外,没别的人。
“从窗口进来吧,罗杰。屋里没人,门又锁得紧紧的。”
罗杰进屋了像哈尔一样,他也被玻璃划伤。他四处张望“岂不妙哉!我们可以生个火,也许还能找到一点儿吃的。你说主人会介意吗?”
“我猜不会有什么主人,”哈尔说,“这屋完全空了。门实际上并没有锁。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被挤死了。”他打了个冷战。“冷得像冰箱,连个炉子也没有。盘子没有,水壶、锅什么都没有。”
“好了,不管怎么说,目前这屋子是我们的。”罗杰说。“这是北方的规矩,不是吗?一间空屋子,任何人或者人人都可以住。不是有这样的习惯吗?”
“对的,”哈尔说,“但这里面既没有食物又没有炉子,对我们没什么用?”
“那个角落里的马口铁罐是什么?一个摞一个的?那儿还有一个像烟囱的东西从天花板通出去。我敢打赌,弄这玩意儿的人一定想生一炉火。咱们试试看。”
“我们得有柴禾呀,”哈尔说,“这小屋里连根柴禾棍都没有。”
“等一等,刚才我从窗户进来,是踩着一堆东西爬上来的。那堆东西完全被冰雹盖着,但我敢说那底下没准有些柴禾。”罗杰说。
“真聪明,”哈尔说。“咱们来用力把门推开,它只是卡住了。”
他们俩人一起合力朝门撞去,门嘭地一声开了。
罗杰立刻朝那堆东西扑去,用戴手套的双手拍打着,拨开上面的冰雹。“嘿!这儿有三四方木柴呢,”他喊道,“你说主人是忘记了吗?”
“也许,但更有可能是主人故意把它留在那儿给后来想用这小屋的人。这上头的人是这样的。”
他们搬了些柴禾进屋,哈尔用他的小折刀削了点儿刨花。他把刨花放进那只样子很笨的马口铁炉子,上头放上柴棒,当火熊熊燃烧起来温暖了屋子时,哈尔禁不住赞美这马口铁炉子。
即使从这炉子只感到一点点暖意也很舒服。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人的常态。罗杰僵硬的关节松弛了。
“现在,有一点儿吃的就好了,我说什么地方准有点儿什么留下来,最后到这屋里来的人既然留下了柴禾,他们肯定有可能会留下点儿吃的。”
“那,”哈尔说,“你愿意的话可以找找,我得去把那扇窗补上。有扇破窗,屋里暖不起来。”
“那窗没法补,”罗杰说,“屋里一块毛巾、一件旧衣服或者一块木板都没有,拿什么东西补。”
当罗杰四处搜索食物时,哈尔走到屋外。他面前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下过雪,他可以切一块雪砖,用它堵住破窗洞,可惜没有雪。地上有的是冻在一起的冰雹形成的厚厚的平冰板。他用刀割下一块雹制冰,安在窗户的破洞上。
干完后,他进屋,指望罗杰会为他的成功祝贺他。但罗杰却说:“那样没有用。炉子的热气会使它融化掉。”
“它倒想这样干,”哈尔说,“但屋外的寒风可不会让冰融化。在格陵兰,我们见过冰做的窗户,它们可以用几个月。屋里也有火,但屋外的严寒比屋里的暖气更厉害。”
“我敢打赌你的窗户非融化不可,”罗杰说,“然后,这屋里头就会冷得跟格陵兰一样。”
但窗户没有融化,而那只马口铁炉子也释放出足以使他们感到舒适的热量。
“我找到了一点儿食物。”罗杰说。
“真的?太好了。你总算不是个大笨蛋,什么样的食物?”
“牛肉干,葡萄干,一些放了很久的面包,还有一罐冻得硬邦邦的牛奶。您想用点儿什么?您的牛奶要硬的还是软的?”
“如果可能,请来点儿软的吧。”
“好的,先生,”罗杰说,“我把牛奶放在炉子上,这样你不但能喝上解冻的软奶,而且能喝上热牛奶了。你还能想象出比这更奢侈的享受吗?”
吃完后,哈尔有滋有味砸巴着嘴说:“在纽约最好的餐厅也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他们知道那条下山的路在北面,顺着这条路,他们下到山底的河边。看不见有桥,不过河里几乎没有水。
“我们得走过去,”哈尔说,“只不过湿点脚罢了。”
哈尔刚走第二步,他的右腿就突然完全陷了进去。另一条腿也跟着下陷。他吓坏了。他突然意识到死神就在面前。
“呆在原处别动。”他高声朝罗杰喊。
“是怎么回事?”
“流沙!”
他用尽可能想到的办法把脚抽出来,但一只脚也抽不出来。每时每刻他都在往下陷。罗杰想走过去救他。“呆在原地,”哈尔厉声道,“你想两个人都陷在这儿吗?”
沙已经没到他的腰部,他痛苦地扭动着。浸透了冰水的沙寒冷彻骨。
“躺下!”罗杰喊到。
在哈尔看来说这话真可笑。他干嘛要躺下?唔,当然,他一躺下,身体就会大面积压在沙面上,他就可能不会陷得这么快。值得一试。他平躺在沙上,努力把脚拔出来。他已累得半死不活。又冷又精疲力尽,但他仍然继续挣扎,直到整个身体包括双脚都平摊在沙面上为止。
接着,他开始一寸寸地朝岸上挪。再最后挣扎一下,他终于踏上坚硬的地面。他躺在岸上,艰难地大口呼吸着,他的心脏像杵锤似地咚咚直跳。他的衣服湿透了,很沉重,他的驯鹿皮靴子里灌满了沙子和水。他觉得自己一寸都走不动了。
罗杰跪下来,用双手捧起哈尔的头。
“别着急,”他说,“在这儿休息跟在别的地方一样。”因为跪在沙和水里,他全身脏得跟哥哥一样。
哈尔歇了半个钟头,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弟弟一起去找桥,找到桥时,天几乎全黑了。
刚过了桥,一辆和他们同方向的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那位爱斯基摩司机已经看出来这两个步履踉跄、全身沾满沙子湿得像落汤鸡似的家伙极需要帮助。
“上什么地方去?”他问。
“巴罗村。”哈尔回答。
“跳上来吧,”爱斯基摩人说,“如果还跳得动的话。”
“几乎跳不动了。”哈尔大笑着说。他用剩下的一点点力气爬进车厢。
到了巴罗村,他衷心感谢那位好心肠的爱斯基摩司机,然后由罗杰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到他们的住处。店主正好站在门口。他认不出是哈尔,于是,厉声说:“这是一个高尚体面的地方。叫花子不准进。”
罗杰说:“你不认得我们了吗?我们是亨特兄弟呀。”
“噢哟,一千个对不起。”他把两个全身发臭、湿漉漉、脏兮兮的“叫花子”让进他的高贵的住宅,那住宅其实几乎跟这些“叫花子”一样脏。
31、麋鹿管弦乐队
父亲又拍来了电报:
你们干得很好。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阿拉斯加麋鹿、白灰熊和科迪亚克巨熊。
哈尔到机场,把电报给他的飞行员朋友本·布尔特看。
“要找到这些动物,”本说,“最好的地方是下头那一片叫做万烟谷的美丽的田野。”
“我听说过,”哈尔说,“在那个地方,有一座火山爆发,喷的到处都是烟云和有毒气体。”
“那是历史上最大的两次火山爆发之一,”本说,“另一次是克拉克图瓦火山爆发。”
“那儿不是仍然很危险吗?”
“也许是。不过,危险从来也挡不住你们。”
“我们在哪儿能找到麋鹿?”
“在离那儿很近的地方。”本说,“麋鹿大都在艾弗格纳克岛上。从火山区过了海峡就是。我不能载你们到那儿,因为那儿没有机场。但我可以载你们飞到火山区,然后你们弄条船到艾弗格纳克岛去。几乎紧挨着这个岛就是另一个岛,叫做科迪亚克。就在科迪亚克岛上,你们会找到天地间最大、最有力气的科迪亚克熊。我无法想象你们怎么能抓住那凶残的魔鬼。不过,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那么灰熊呢?”
“灰熊你们差不多在任何地方都找得到。也许,它们会找到你们。它们对于所有两条腿的动物,就像你和你弟弟,怀有深深的怨恨和敌意。”
哈尔说:“我父亲要我们捕一只白灰熊。我原以为所有灰熊都是灰色的。”
“大部分是的,”本说,“不过,我想你父亲指的是银尖熊。”
“银尖熊究竟是什么?”
“它每根毛的顶尖都是银白色的,看上去就像那熊身上披了件白大衣。银尖熊是一种很危险的动物。它很漂亮,但它心底里却藏着一只恶魔。我看你们最好带上枪。”
哈尔哈哈大笑。“我想,要是逮一只死灰熊,爸是不会感谢我们的。”
“好吧,那是你们操心的事。”本说,“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作好动身的准备?”
“明天上午,8点钟。这时间对你合适吗?”
“很好,我会作好准备的。”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哈尔给店主付房钱。店主说:“我猜你们又要去捕捉动物。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忠告。我能告诉你们到哪儿去找野兔、土拨鼠、箭猪和臭鼬。”
“太感谢了。”哈尔说,“但对付这么凶猛的动物我们害怕。你知道什么动物不咬人吗?”
“有啊。”店主说,“壁虎、癞蛤蟆,还有青蛙。”
哈尔说:“你给我们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报。我们这就去寻找一些壁虎、癞蛤蟆和青蛙。你肯定它们不会咬人吗?”
“我倒从来没碰过它们。还是这个办法最妙——别惹它们,那样,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店主永远不会怀疑哈尔在捉弄它。罗杰听了以后哈哈大笑。“好哇,”他说,“我们现在就去进攻那些癞蛤蟆和青蛙吧!”
跟以前几次飞行一样,从成百上千的刺破青天的雪峰上飞过令人兴奋不已。南努克喜欢坐飞机,它一点儿也不紧张,因为和它所爱的两个人类朋友一起旅行,他们会照顾它,它也会照顾他们。
他们刚躲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