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宝库
光!光!光!我一味想着光。忽然,仿佛是上天的启示,我来了灵感。
我想起了少年时代一件不可思议的往事。十七岁的时候,我给父亲送葬,曾来过这座石窟。那次,和尚是在石窟里念经的。那是借什么光念的呢?对了,对了,当时,棺材前面摆着一座像是从外国进口的稀奇古怪的蜡台。那蜡台不是庙里的,是我家的。可是,我在我家的仓库里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样一座稀奇古怪的蜡台。那么,蜡台会不会一直放在这座墓里呢?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要是有蜡台,说不定会有点剩下的蜡烛呢。
这一线希望使我精神大振。这回可不能瞎跑乱撞了,我要沿着墙壁,仔仔细细地在石窟里转上一圈。
我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七八下,怀着抽彩票一样的心理,慢慢地走了起来。在石窟里转了半圈的时候,我摸到一根冰凉的铁棍。
你们想我是多高兴吧。有啊,有蜡台啊,蜡台上面的蜡杆上,还插着三支点剩下的蜡烛呢。
我欣喜若狂,慌忙将手插进口袋,因为我口袋里平时总装着火柴。可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上帝啊,上帝,我怎么这样不幸!
其实,仔细想来,没料到这一点,而那样欣喜若狂,实在是太蠢了,哪有尸体穿着西服入殓的。我被套上了白寿衣。白寿衣的袖子里岂能装着火柴。
摸到了蜡烛都因为没有火柴而眼睁睁地看不到光亮,这命运不是太捉弄人了吗?
我一气之下,抓起沉重的蜡台,狠命往地上摔去。
忽然,除了蜡台的声音外,还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咦,这是什么?好像蜡台上放着什么东西。通常蜡台上放的是……喔,火柴。难是火柴。谁都会将点着了蜡烛的火柴随手放在蜡台上的。
我在铺石的地上边爬边摸。在黑暗中找小东西可不容易。然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到底找到了。啊,摸到了,真是个火柴盒。
我用颤巍巍的手指划着了火柴。叭的一声,像火药爆炸似的刺眼的火光直射眼帘。我扶起蜡台,点着了三支蜡烛。石窟里像太阳出来了一样豁然明亮起来。因为习惯了黑暗,我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借着烛光,将石窟里环视了一番,只见沿着墙壁,并排摆着十几副棺材。都是我的祖先。
然而,我想说的并不是棺材,不是那种阴郁的事。
俗话说幸运总与幸运相联。一回碰上蜡台这样的好运,于是第二个好运又接踵而至,而且,是比上一回大百倍、千倍,不,不,大百万倍的好运。
烛光照亮了我刚才打破的棺材。我看了看那副棺材,于是发现,那副棺材的旁边,还摆着一副没有盖子的大棺材。
唉呀,除了我,还有被活埋的吗?我觉得蹊跷,仔细一瞧,棺材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不是尸体,是金光闪闪的东西。
地上也洒了不少,好似金色的沙粒,熠熠发光。
我“啊”地惊叫一声,跑过去捧起地上的沙金,将棺材里金光闪闪的东西抓了一大把。
是钱,是金币。有日本的、中国的以及不知是哪个国家的大小不一的金币、银币、戒指、手锡和各式各样的工艺品。打开鹿皮口袋,里面装着许许多多的钻石,令人眼花涂乱。这些财宝约值几十万元,或许还远远不止哩。
我一阵晕眩。不是高兴,是害怕!因为这种地方是不该藏着这么多财宝的。是我经受不了石窟里的恐怖,头脑不正常了?是在做梦?不然就是我疯了。
我拧了拧脸,啪啪地拍了拍脑袋,似乎没什么异常。奇怪呀,我砸破的棺材,祖先的棺材,石墙,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而惟有这副装着金子的棺材是幻影,这怎能令人置信?
别急呀。
刚才破棺的时候,好像有个沉甸甸的东西摔下去似地响了一下,接着,一些坚硬的东西哗哗啦啦地从头上掉了下来。哦,是它,就是这副珠宝棺材。
发现这副棺材,我便抬起头朝上看。果然,墙壁的上方有块搁板似的东西,底下支撑的圆木倒了一根。
明白了,明白了。我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时候,撞倒了这根圆木,于是搁板倾斜了,搁在上面的珠宝棺材掉下来,盖子也在那时摔掉了。
我呆愣愣地大睁着眼睛,心里想着是梦怎能这样合乎情理?看来这是真的呀!可是坟墓里藏着这么多财宝却令人费解……忽然,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珠宝棺材的侧面,画着一个一寸大小的红骷髅。那好像是什么图章。
“红骷髅”,“红骷髅”,呀,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咦,是什么呢…倔,对了,是海盗的徽章。是十几年来一直逃避官厅,在中国东海一带施展淫威的海盗王朱凌期。记得这些我曾听人说过,也在报上看到过。
原来,我家的墓被那个赫赫有名的海盗当作宝库了。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来也并不怎么奇怪。
干海盗这种朝不保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陷身囹圄的行当,也许就需要这样一个秘密金库。因为,要是交上好运,刑满获释,将那些财宝取出来,还能够舒舒服服地欢度余生呢。而且,比起他的祖国中国,还是日本的海岸安全些。另外,墓里十年、二十年才有人进去一次,就是进去了,谁也不会特意将那疹人的地方查看一番的。哈,把坟墓当成收藏财宝的仓库,真是别出心裁,到底是个做贼的!
我的眼睛果真没有看错。我由于被活埋而得到了巨万之富。
我蹲在棺材旁边,像孩子一样玩弄着金币。金币都是装在小袋里的,在棺材摔落的时候,袋口破了,撒了一大片。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金币塞进原来的袋子里,接着,像个孩子似地数着,将那些袋子拎出来,堆在地上,总共五十几袋。此外,在摔掉袋子的棺材底层,像废纸一样成相成捆地塞满了主要是日本、中国的大批钞票。
我兴致勃勃地数了数,光日本钞票就有三万多,加上中国钞、金银珠宝,总计恐怕不下一百万元。
饿鬼道
然而,这些尽管是贼的财宝,却毕竟是属于他人的。堂堂大牟田子爵岂能抢夺贼偷来的财宝!对了,去报告警察吧。固然会遭到海盗痛恨,可是让这么多财富白白地埋藏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又相寸,就这么办。
我一面点着头,一面像要到警察署报案似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动身前去。然而,我猛然清醒过来。
糊涂蛋,都想了些什么?别说去警察署,连这座石窟也休想走出一步啊!
“钱要多少,给多少,救救我吧!
假如这不是远离村庄的石窟,只要叫喊一声,人们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营救的。
“我有一百万元,统统给你,把我救出去吧。”
如果这座石窟有主人,而我被监禁了,那么仅这一句话就能马上使我获得自由。
想到这些我懂得,在这种地方,巨万之富也同石头一样。比起百万巨富,还是一片面包、一杯水更宝贵。这是多么古怪的要求啊。事实上,我肚子都饿得前腔贴着后腔,喉咙都干得冒烟了。
像做梦,像童话一样发现了巨大的财宝,我曾一时欣喜若狂,因此当明白这些财宝如同石头时,便颓然沮丧起来。
真是命运的恶作剧啊!让我失望了,又让我狂喜;刚让我狂喜了,又让我一个跟头栽在九泉之下。每反复一次,我的痛苦、恐惧、悲哀都二倍、三倍地加剧。
我倚着装有百万财宝的棺材,浑身精疲力尽,半晌没动一动。别人见了,准会以“绝望”为题给我塑个像吧。绝望之极,智慧和力气全不知哪里去了。
忽然,一股懦弱之情乘虚涌来,泪水从我那木呆呆的眼里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瑙璃子!瑙璃子!她现在怎么样了?或许她美丽的脸蛋上也挂着泪珠,在为心爱的丈夫之死而凄然悲咽吧。啊,我好像清楚地看见了她那令人思念,满是泪水的脸蛋儿。
瑙璃子!瑙璃子!别哭,哭我也回不去啊。幸存的你不久又能过上快活日子的,不要哭,好了,擦擦眼泪,笑一笑,让我看看你那可爱的笑脸。
啊,瑙璃子笑了,笑了。我要对着她那美丽的前额、面颊、香唇、胸脯,亲吻百遍、千遍。
可是,现在再也办不到了。我呜呜地哭了,哭啊哭啊,哭个没完没了。
仅仅隔着一层墙壁,一扇铁门,外面就是自由世界,有太阳,有月亮。一想到不能冲破那仅只一层的障碍,我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下来。
我忽然想起了曾经读过的大仲马的(基度山伯爵),书中的主人公邓蒂斯就被关在地牢里十几年。
我不由得将邓蒂斯同自己的处境加以比较。究竟谁更不幸?邓蒂斯有严厉的狱卒看守。其实还是有人看守的好,说不定狱卒能够接受恳求,给人自由呢。而眼下的我,就是恳求也没有狱卒啊。
没有狱卒,就没有人一天送来三顿饭。邓蒂斯没有饿死之忧,因此他才能掘开坚固的灰泥墙,完成历时数年的越狱计划。
若是我,恐怕花上十天、二十天,就能够凿开这道石墙了。可是,我却没有人给送饭。
啊,我竟然羡慕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的主人公邓蒂斯,这处境是多么凄惨啊!
可是,我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忽然想效法邓蒂斯的故智,我把蜡烛竖在地上,将铁制的蜡台当武器往石墙上猛捣。我浑身汗淋淋的,一边哭,一边吼,一边挥动着蜡台,休息了又干,休息了又干,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呀,怎么回事?我没料到蜡烛会燃尽,刚在墙壁上掘出一个五六公分深的小洞,石窟里又一团漆黑了。
看不见就没法干。邓蒂斯是有光亮的。没有光亮,没有吃的,怎么干得下去?而且,石墙决不止一层,足有一尺多厚,十分坚固。
我趴在地上,已经不哭了。就是想哭,由于干了一个多小时,体内的水分已经耗尽,泪已干了。
好长时间,我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我迷迷糊糊地做了梦,梦见了一堆热气腾腾、又香又甜的馒头,梦见了笑盈盈地偎在我怀里的瑙璃子。食欲与爱情交替地折磨着我。
少时,饥肠辘辘的空腹终于出现了肉体上的疼痛,肚子像刀绞一样疼痛难忍。
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痛得满地打滚。我不停地叫着:让我死!让我死!我实在受不了这比死还难受的苦痛。
那么,不能自杀吗?
事实上,我想到了自杀。因为没有利器,便用蜡台的尖子戳我的胸脯。可是诸位,虽说痛苦是难忍的,要是用枪和利器也罢了,可用蜡台能自杀得了吗?这不是太残酷了吗?
我终于放弃了自杀的打算,可是又产生了比自杀更可怕的念头。
啊,我不想说这一点。这太难为情了。可是若不说实话,那就不叫自白了,我就干脆说了吧。
我呀,我拿着蜡台,在黑暗中慢慢地爬了起来。
爬不多远,我碰到了一副棺材。这是一大排祖先的棺材中最前面的一副。
这就是我的目的物。我举起蜡台,猛地朝那副棺材的盖子上砸去。一下、二下,不一会儿,盖板吱吱啦啦地破了。
诸位,我真的疯了。我变成了一头遥远的远祖时期的野兽,你们猜,我砸破那副棺材究竟要干什么?
食肉兽
我终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可是不自杀,倒又想出了一个现在想来也毛骨悚然的主意。我昨天说过,在那座墓里,我们家祖祖辈辈的棺材摆了一大排。因为习惯是从里面依次摆过来,所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