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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十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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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就行,看看就行。冯队好说话得很 – 后来他说了,老太爷的侦破技巧,那是写进警官大学教科书里的,他能给看看,那,就多了一半希望。

俩人进了冯队的办公室,听汇报,看材料,老太爷说是看看,这一看,就看了俩钟头。

光是看和听,不说话。都看完了,老太爷问冯队:“你的看法呢?”

冯队把一盘房地产公司大厅内监视摄像机拍摄的录相塞进磁带机,又拿了一盘公司大楼后街道东口的交通执法录像,说:“您看,我认为这是唯一可能有突破的地方。”



“说说。”赵老太爷不再看资料,眯缝着眼睛看录像。

冯队点了一下遥控器,镜头里出现了那个嫌疑人:“您看,他的步态是伪装过的,推测有前科。但是,没查到他的材料。”

“嗯。”老太爷颌首。

“您看,他上楼了,挟的那个黑皮包是我们家的,里面装的是六十万块钱。这是我们那老太太,以为他去了办公室,坐在楼下等他…… 其实,这楼梯通二楼,您看,接着是二楼营业厅的录像,他什么也没干,从另外一边的楼梯下去了,那边通后门。”

“后门有摄像头么?”老太爷问。

“没有……后门外头一个东西向横马路,东西两个路口有交通管制的摄像头,西边那个,没有异常,东边这个,拍到这小子了。您看,还拿着那黑包儿。”说着,冯队换了录像带。

“嗯?”老太爷指指画面,“重放。”

“是。”

“从下楼到目标出现,多长时间?”

“五分钟。”

“从后门走到街口要多长时间?”

“他这个身高,走,四到六分钟。要跑,能快点儿。”

“不会跑,跑,有人该注意到了。”

“对,我们也这么想。”

“包呢?”

“在府右街一垃圾桶里找着了,没指纹。”

“什么时间找到的?”

“案发五个小时以后。”

“垃圾桶还在么?”

“在,我让他们给封了。”

“我去瞅瞅。”

“老太爷,您愿意帮我接这案子……您知道,我得回避,光着急使不上劲儿啊。”

“我可没答应你。就是瞅瞅。谁负责这案子?”

“老黑。”

“噢,那我熟,我问他去。”

“要不要给您配俩人?”

“我不是说了嘛,我都退了,我就是瞅瞅。找老黑也是私人朋友的关系。你要让我接案子,你去市局打了报告再说。”

“好,好,您随便瞅瞅,我让老黑配合您。”

赵老太爷蹬上车,走了。冯队给老黑拨了个电话。

老黑,不是姓黑,而是这位警长眼睛特大,爱骑摩托,正赶上当时热播某部动画片,于是,就得了个这样的绰号。

点看全图

至于是哪部动画片,您可以随便猜

接下来俩钟头,冯队长变成了拉磨的驴,绕着办公桌走来走去,把身边的侦察员全给走跑了 – 大伙儿说,看着他眼晕。

俩钟头过了,冯队不转了,坐在那儿打坐,如老僧入定一般,片刻之后,仿佛下了决心,又给老黑拨了个电话。

“老黑,老爷子找过你了嘛?”

“找过了。找过了。”

“我不是干扰你们办案阿,就是问问,老太爷去你那儿没有?找你们要过什么东西没有?”

“来过,看了包,翻了那堆垃圾,挑出半个信封来,要过那天的交通状况,一份详细的西城区地图,还让我们查灵境胡同一家人,问他们家什么时候倒的垃圾。”

“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

“准么?”

“准,他们家孩子倒垃圾的时候正赶上旁边大屏幕上播健力宝广告,一查,就出来了。”

“具体的我不管,老太爷怎么说?”

“老太爷说了一声‘好’,就走了。”

放下电话,一刚溜回来的侦察员问:“冯队……怎么样?”

冯队摘下帽子,擦擦鬓角的汗,道:“有希望了,至少一半。”

“有希望?一半?赵老太爷可什么都没说阿。”

“你不懂。”冯队戴上警帽,下意识地对镜子看了看,道,“跟他一块儿办案子,就听他说过十二次‘好’字,帮我破了八起,一半的希望,我还是少说的呢。”

“那敢情好……”

“好什么啊。”冯队的眼神儿略带迷茫 – “老太爷说‘好’从来都是表扬别人,我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表扬老黑呢。”



写到中间,有位朋友看过前面的段落,留言道:“根据时间推算出钱没出楼!或者还有其他人接应?!”正好晚上参加老尹,雷政委一干昔日北京刑警的聚会,萨把这段推测顺口说了出来。

不料,说完这句话以后,众人竟然静了一下,有人问:“留言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史老柒?写《六扇门的那些事儿》的那个?”我告诉他,说这话的应该就是个普通网友,没有警界背景。

有位老大竖了竖拇指,说:“这脑子,他要没别的事儿干,当警察挺合适阿。这案子,我们几个也认定是有个同伙。”

原来,这位,就是当年老黑手下的。

只是,他们的推测,比网友要更进一步 – 他们认为,必有一个案犯的同伙,开着车,在附近等他。

为何有这个结论呢?老萨问。

那位老大耸耸肩膀 – 你可以分析阿。那嫌疑人拿了黑皮包,出了后门不加停顿就沿着马路走向十字路口,他是去干什么的?毫无疑问,他是去与同伙会合的。

犯罪心理学角度分析,得手后,罪犯最大的愿望和最合理的行动就是尽快离开发案现场。而这名嫌疑人从房子后门出来,连走了五分钟,去过马路,这本身就有点儿特别 – 他为何不在路上拦截出租车呢?

看过大楼后门周边情况,侦察员们得出了共同的结论 – 他是要到十字路口对面的街道,去和同伙会合,那名同伙正开着车停在那里等他。

原因?

第一, 案犯为了尽快逃离,乘车是最好的手段。不乘出租车,必然是有预定的汽车在等待。

第二,那个房地产公司后门的街道是单行,而且颇为狭窄,路边无法停车,两侧也没有停车场。所以,案犯的同伙只能把车停放在十字路口东边,等待嫌犯会合逃走。

会不会罪犯只是把车停在那里,而没有同伙,是个独行大盗呢?

侦察员们认为也不大可能,在十字路口对面,案犯走去的方向,是一条林荫道,虽然路边有停车的空间,但并非正式泊车位。那名嫌疑人此前一直和老冯的丈母娘在一起,把老太太弄得五迷三倒的,他不可能把车好几个小时停在这里。如果在这儿停一辆车司机不见了,闹不好交警会来干预,真让警察叔叔把车拖走,可是足以让案犯哭天抢地的事情。

所以,推测是他的同伙按约定时间在这里停车等候,人不离车,自然也就没人管他了。

侦察员认为,这显然比把车开到大楼后门接他更可靠,因为那样时间掌握稍有差池,就会形成阻塞,至少让人对这辆车产生较深刻的印象。

不过,这些结论是在掌握了很多细节后才得出的,“他怎么就知道有一个同伙呢?”习惯审问犯人的侦察员对这位网友的能耐百思不得其解。

一瞬间,转了一下心眼 – 侦察员想到的,冯队显然也会想到。

嫌疑人有一个同伙 + 案犯颇有反侦查经验 –〉他的同伙是惯犯的可能性较大 + 赵老太爷是熟悉惯犯的反黑专家……我忽然发现,这个案子冯队一定要拉赵老太爷下水,恐怕并非盲目崇拜,而是有的放矢!

我后来问冯队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冯队含笑不语,状似坐佛。

有侦察员背后说,冯队,爱玩悬念,爱……ZB……

冯队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老太爷干吗说“好”,想了想,又打电话给老黑 – “老太爷有什么新发现么?”

老黑回答:“调了五个储蓄所的监视录像,案发两小时内的,让我们查有没有人或包出现。”

“哪五个?”冯队眼睛一亮,一边听着回答,一边在地图上标了起来。

五个储蓄所,曲曲弯弯挂在地图上,用一支铅笔一串,正好形成一条从案发地点到府右街的弧形。

冯队长的眼睛更亮了,问:“出现了没有?”

“没有,人也没有,包也没有。”

他放下电话,若有所思,把案发地点,府右街用一把尺子连在一起,在地图上顺着尺子向前一看,前面赫然是三个字 …… “北京站”。

冯队刚愣了愣神,电话又响了。

接起来,是老太爷的。赵老太爷问:“一个小时,能赶到东兴楼饭庄不能?”

“能,太能了!” 为了工作,厄,也为了自己家不要闹革命,冯队长连声回答,“怎么样,老太爷,有戏吗?要带多少人?”

“就你一个够了。人,没多大把握,钱,八成能给你找回来。”老太爷答道。

十一

后来,我也看了冯队那张西城区地图,颇有些疑惑。想来想去,还是问了:“冯队,这发案地点到府右街,就这条路上的储蓄所,也不止五个啊,你看,这里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干吗专门查这五个呢?难道说这五个储蓄所经常干非法交易?”

冯队乐了:“那怎么可能。我给你提个醒,你自己琢磨为什么 – 这条路上共有十家储蓄所,可另外五家所属银行,当时都没有异地存取业务。”

“不明白。”我摇摇头,难道异地存取业务和犯罪有关系么?

经过冯队解释才明白,诈骗成功以后,一般骗子都会选择出逃。如今,骗子骗钱的本事越来越大,一个保健方子,能骗好几千万人,差点儿吃出全球性绿豆涨价来;另一方面,胆子却越来越小,拿了钱走路的,那已经是四等骗子;把钱寄存了人跑,风声过后再来拿的,那是三等骗子;能混到二等骗子的,都懂得使用国内外五花八门的金融服务,以类似足球比赛中人球分过的手段,空手脱逃,到外地取钱。

为何要这样做?

很简单,如果不缺心眼,谁会带着一箱子现金出门呢?一方面警察看见要查,一不留神碰上老尹这样的就漏底了;另一方面好不容易骗到六十万,要是让同行发现,也会凭添许多麻烦 ……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咱老百姓明白,诈骗犯也明白。

骗了冯队丈母娘这个案子,看来就属于二等骗子。府右街正在案发地点和北京站之间,他的出逃路线十分清晰,估计此事已经到了外地。考虑到数额,这骗子拿了六十万,去邮局汇款的可能性比较小,剩下的,就是储蓄所了,只是既然要出逃,肯定需要选择能异地存取的银行了。

有人说了,你这刚讲到二等骗子,那头等骗子呢?

头等骗子?人行骗都不为钱了,跟《假若明天来临》里边那对男女似的,所谓“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基本就是这境界。

您碰上过这样的头等骗子么?我问冯队。

冯队摇摇头,说盗窃癖我倒是抓过几个。

一笑,再看那张地图,说冯队我还是不明白,这发案地点到府右街,中间的地方大了,老太爷怎么就认为那骗子非得走这条路不可?再说了,他会不会把钱给接应的同伙拿走呢?

冯队笑道:“这其实是一个数学问题。”

数学?萨本来想问一句咱警察破案怎么还会涉及数学问题,忽然想起几天前遇到陈光将军最后的警卫人员,得知这位工农出身的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钻研的却是微积分 – 这位红色将领已经认识到未来导弹战将是不可避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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