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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就连秋生也看出绅堂与早苗之间的关系了。如果她是一个明显把秋生当成电灯泡看待的女性,自己也能心安理得地丢下一句“我回去了”然后起身离开。
(真是个好人……)
秋生也发现那并不是表面工夫,而是她原本就拥有的宽宏气量。尽管脸上甚至露出了可爱少女般的笑容,不过还是让人隐约感受到一股女性特有的深奥。
(……真复杂。感觉真的很复杂。)
但是秋生还是觉得有点坐立难安,有点呼吸不过来,而且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对不起早苗,跪坐的双脚不断地动来动去。
“话说回来,有关你寄来的信。”
开心地聊了一阵子之后,绅堂主动提起正题。早苗回应了一声“嗯”,表情有点黯淡下来。
“现在也还挂在内室里……那个,因为我不敢用手去碰。”
“不不,这样很好。只要交给我们就够了。”
秋生跟着绅堂一起站起。双腿虽然有点麻,但是正好和终于进入正题的紧张感互相抵消。
他们在早苗的引导之下,前往内室。
在那里,两人看见了那幅画。
“喔……”
“……”绅堂发出了微微赞叹的声音,而秋生则是说不出话来,倒吸一口气。
那幅画,是一幅卷轴。上面画的,是一只异形生物。
描绘异形生物的图画,不论东西古今都不在少数。秋生也曾见过几幅,但是从来没看过有人能把这个题材描绘得如此魄力十足。
仿佛欲刺杀观书一者般的强烈眼神,加上微微倾斜的脖子,感觉画中生物似乎瞪着自己。
图画本身只画了上半身,肩膀到胸膛的骨架十分粗犷,而且皮肤和衣服的细节全都画得非常精细,雄壮而不粗俗。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动起来的跃动感。虽然题材应该是想像中的生物,但是外貌之逼真,足以让人轻易想像出延伸至画面外的全身样貌。
(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似的……)
秋生的脑中浮现出自己也觉得有点老套的感想。这时绅堂开了口。
“这东西会跳出来的喔!”
因为他这句话实在说得太突然,秋生忍不住“咦?”了一声,抬头望着他。
“事情的确是如此吧?早苗小姐。”
“……是的。”露出不安神情的早苗,在两人身后点了点头。看到这幅画轴散发出来的魄力,秋生也能体会她想要保持距离的心情。
根据早苗的说法,这幅卷轴是她亡夫的友人转赠给她的。当初看到这幅画轴时,其魄力以及大胆的描绘手法就深深吸引了她,于是她非常开心地把这幅画轴挂在内室。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开始发生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刚开始是呻吟声……”这幅画轴开始夜夜传出呻吟声。
早苗感到害怕,便委托自己的兄弟们帮忙确认真相。到了半夜,就在他们的眼前,画轴中的生物竟然从画里跑了出来,威胁正在监视的他们。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逃出房间后,异形就没有追上来,也无人伤亡。后来这幅画轴的传闻变得越来越诡异,最后已经不只是传闻,根本就是闹鬼的画轴了。
“在那之后每天晚上都会传出呻吟声……我真的怕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是这样呀”听着早苗的说明,秋生逐渐恢复冷静。
先不管画轴的传闻,秋生对于早苗的相关新情报更感兴趣。
看来她应该是年纪轻轻就失去丈夫的寡妇。原来如此,刚刚见面时之所以没有向秋生报上姓氏,大概是因为不想在她和绅堂的“夫妇游戏”上泼冷水吧!
而且她当初还觉得这幅画轴是好东西,于是高高兴兴地挂了出来。这份品味也是秋生很难理解的地方……唉,毕竟每个人的兴趣都不相同嘛。
“……”
秋生再次看向画轴。刚刚是因为第一次看到的印象使然,看起来真的相当恐怖。不过冷静下来再看一次之后,秋生发现魄力依旧不变,但是却不觉得恐怖了。
画得真的非常好。不过,这个东西会从画里跑出来……?
“……老师。”
秋生从早苗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拉着绅堂的衬衫袖子。
“怎么了?”
“……最近,您有造访过这个地方吗?”
绅堂像是立且刻察觉到秋生没说出口的疑问般,露出了苦笑。当然并未让早苗看见。
“你觉得她是为了得到我的注意,所以才编了这个故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没有想得这么露骨,但是深究下去的话,的确是如此。就连已经亲眼见识过不少怪异现象的秋生,都忍不住对画轴里面的图画会跑出来一事,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过秋生的老师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一边感受着后方的忧心视线,一边笔直地望着画轴。
仿佛正面迎上了从画中而来的攻击性视线。
“如果真的是为了这么可爱的理由,我当然欢迎,不过她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绅堂说出这番话,脸上充满着自信与确信,让秋生感到些许懊恼。
当然,那是针对早苗的懊恼。
这时,绅堂接过了秋生手中的长条型布包。解开绑住袋口的细绳,拿出里面的东西。不出秋生所料,里面果然是一把日本刀。
黑色刀鞘,刀身形式也非常正统。刀锷毫无装饰的设计,相当不起眼,然而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刚正朴实之感。
(难道老师要用这个……?)
原本以为绅堂想用这把刀将画轴一刀两断来解决,不过似乎不是这样。而且那把刀看起来虽然颇有年代,但是从它现在收在鞘内的外观来看,秋生不认为那把刀是多有来头的东西。
然而,正如同每个人所见所闻的感想都不同,早苗则是发出了鷘叹的声音。
“哎呀,真是太可靠了。那是带着什么传说的东西吗?”
“不,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多少有点历史了。”
不须强调,绅堂所说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当然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不过他的口气完全感受不到这类涵义,所以秋生也不觉得那把刀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嗯?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问题就变成为什么要带那种东西过来了。
04
一行人暂时先回到起居室,一边喝茶一边研拟对策。早苗拿了另一个茶壶泡好玉露茶,说完“我去准备晚餐”之后离席。
(这茶真是好喝。)
大概是茶叶很不错吧?秋生想得有些出神。随后她立刻发现绅堂的茶杯空了,赶紧拿起茶壶倒茶进去。
至于她边倒边悄悄试着模仿刚才早苗倒茶的动作,不知道绅堂有没有看出来呢?
“啊啊,谢谢。”
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不过秋生心里却感到有点开心。虽然是在别人家里,但是和绅堂一起待在起居室,静静地帮他倒茶,秋生相当喜欢这种气氛。
“……那么。”一个深呼吸后,绅堂伸手撑着下巴,低声说道,“画轴不管是遭到作祟还是跟变身有关,大多都是指幽灵画(注:日本画和浮世绘的题材之一,盛行于江户至明治时期。指的是描绘死者灵魂或幽灵的绘)……”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以浮世绘或水墨画手法大量表现出诡异气氛的幽灵画,光是放在昏黄灯光下就已经够恐怖了。
至于这类画轴的鬼故事,连秋生也能立刻想到好几个。不过大多都和刚刚所说的一样,是出自于恐惧的妄想与错觉。
“隐藏渊源的幽灵画,其实也有分很多种。例如为了供养怨灵,由得道高僧依照那个怨灵的形貌所画出来的画。那样渊源当然不浅啊,就某方面来说那可是真正的幽灵画。”
绅堂的口气一如往常,有点超然于世、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同时他也因为事情看起来有趣而兴奋地扑上前去,简直就像是为了恶作剧而下凡捣乱的天界居民。
“另外还有一种,就是作画者不是活人的幽灵画。如果是用这个角度来解释,也算是名副其实。不过话说回来,那种对人世还有留恋的人,竟然会特地画一幅画流传后世,我觉得真的是闲到家了。”
秋生莫名地信了他的说法。那些人难道真的这么想画图?就算想要留点东西在这个世上,应该可以再想想其他方法吧……不过看在幽灵眼中,可能会觉得自己管太多就是了。
“另外最后一种……这一种应该是数量最多的吧。因为作画者的技巧太高明,作品太过逼真的幽灵画。因为看起来太像真的……有时就会因此变成真的。”
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有点难以理解,不过秋生也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当绝佳的技巧与表现力融合在一起时,会带给欣赏画作的观众超乎视觉的影响。如果是以写实作画技巧绘制幽灵画的话,光凭这一点就有十足的渊源了。
有很多画师都画幽灵画,然而可能是因为题材本身并不稀奇,因此不论是日本画还是水墨画的领域,以幽灵画闻名的画师都很罕见。
“……比方说葛饰北斋(注:葛饰北斋(1760…1849),日本知名浮世绘画师,画作题材丰富,尤其擅长描绘日本的山川景色,据说一生迁居了九十三次。)?”
秋生说出了第一个出现在脑海当中的画师姓名,绅堂点头应了一声“嗯”。
“他的风景画最受好评,但是我个人比较喜欢他以妖怪或幽灵为主题的画呢。另外如果是画非人世之物的话,就要看河锅晓斋(注:河锅晓斋(1831…1889),江户末期至明治时期的浮世绘画师,有“末代妖怪画师”之称,绘制了一系列的地狱百景图。)。”
“我知道这个画师……”
以前,秋生和绅堂曾经处理过一桩与晓斋作品相关的案件。不过就算去除这一点,他的作品也的确如同绅堂所说,大多都是以“非人世之物”为题材,所以画中恐怖恶心的内容并没有让秋生留下什么好印象。论魄力来说是以这次的这幅画胜出,但是论恶心程度大概赢不了晓斋吧。
“这么想的话,实在很难立刻举出一个最有名气的作者姓名呢。幽灵画这种东西,明明应该多不胜数才对……”
“因为会把作画重点放在幽灵画上的作者很少啊。像北斋的作品大多都是风景画,晓斋所画的各种妖怪作品当中,幽灵画也只占了一小部分。另外题材本身比较偏向兴趣,可能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所以,就算出自知名画师之手,幽灵画的评价硬是低了一级。因为评价较低,自然比较不会出现在画师的绘画经历当中。
“以近年来说的话,大概就是全方位天才高梨阳吉吧。不过呢,别说是幽灵画,他的才能原本就不只局限在绘画方面。”
话题有点偏了。绅堂像是要重头来过似地一口喝干杯中的玉露茶,秋生立刻倒进第三杯。
“不过,从绘画题材来看,这次有点不太一样。”
“的确,与其说那个是幽灵……”
回想起画中内容,秋生也觉得“应该不一样吧”。不只是因为题材类型迥异,若是对这幅画到底是如何画出来的,诸如此类的背景展开推测,相信它最后还是无法被归类成幽灵画。
就算把幽灵归类至“异形”,这次这幅画里的异形,前身不仅不是人类,而且画面本身具有非常强大的攻击性,感受不到幽灵画那种静谧黯淡的气氛。
“嗯,没错。”绅堂似乎也认为秋生的见解是正确的。他虽然只是盘腿而坐,但是挺得笔直的背脊,看起来就像幅画。
“硬要说的话,那一类东西应该都是为了除魔而画的……
这样呀……说不定是被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