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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士站住!”
“杂毛牛鼻子,别跑!”
“奶奶的!”
“老子一刀捅死你!”
“……”
我和德叔都吃了一惊,这王贵华去打个电话,怎么就弄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面?
“别看了!快跑!这群人太凶!”王贵华跑到我们身边,看见我和德叔还在发愣,便急忙推搡我们。
我急道:“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怎么跑的动?”
王贵华一听,不由分说,上前一躬身子,抱起我的双腿,将我掀了起来,扛在他肩膀上,迈开步子就跑,德叔“哎、哎”了几声,也跟着跑了起来。
我个头在一米八左右,虽然瘦弱,但是分量也颇重。王贵华比我高出半个头来,胖胖大大,扛着我,浑不在意,跑的比德叔还快,一路上把我颠簸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刚开始跑的时候,还能看见后面追的人张牙舞爪,后来渐渐看不见人了,只能听见他们的叫骂声,再到后来,叫骂声也没有了,王贵华还是拼了命的跑,我一连在他头发上抓了好几把,他才回过头来问我:“咋了?”
我一连喊了几声,才把“停”字给喊了出来,这货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王贵华往后面一看,追的人没影了,这才停了下来,把我也放在了地上。
我喘了好一会儿气,德叔也赶来了,道:“贵华,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追你?还像是要打死你?”
王贵华委屈道:“都是你们让我去打电话。”
“关打电话什么事情?”我诧异道:“让你去打电话,难道你去打人了?”
“我不知道哪里有电话,就去问了人,人告诉我小卖铺里有,我就去了小卖铺,然后真的有,我就说打电话,店主就让我打,但是我打完之后,他不让我走,说我不给钱!”王贵华嚷道:“真是岂有此理!打个电话还要钱吗?我在山上吃饭、睡觉、喝水、打电话都不要钱!再说我也没钱!”
我和德叔都呆住了,盯着王贵华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弱声弱气道:“那,你就跑了?”
“是呀,我就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但是那店主竟然一把抓住我的道袍,不让我走,我最恨别人抓我袍子了,弄脏了洗起来最麻烦!”王贵华怒气冲冲道:“我就说,你放开!店主摇摇头,说不放!我怒了,一拳打过去,店主就松手了。”
“你把人打死了?!”德叔惊叫道:“你,你打死人了?”
德叔的儿子陈成就是因为失手打死人住进了监狱,所以德叔对这事儿分外敏感。
王贵华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打死他,我只用了一成力气,谁知道他不经打,晕死过去了。我就走了,然后他媳妇,在店里就大喊大叫起来,说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抢劫杀人了!我当时就跟她吵,说我没有打死人,也没有抢劫杀人,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胡言乱语呢?”
我和德叔都无语了,这种情况下,你还不跑,你跟人家吵吵……
王贵华道:“我就跟她分辩了几句,然后就看见一群人掂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儿,就来打我了,我一看这群人这么凶,就跑了,奶奶的,真是欺人太甚!”
我和德叔互视一眼,然后都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王贵华还在骂骂咧咧,我忍不住道:“老王,你和太古真人下山之后,就没有吃过饭,住过旅店吗?”
“饭吃了,是我们自己带的干粮。”王贵华道:“旅店是什么?没住过!我们晚上都在树下、石头上、草地上打坐!”
我登时无话可说,德叔只好劝慰道:“贵华,这个,打电话、吃饭、住店什么的,都是要给钱的,你没有钱,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有啊。”
王贵华把眼睛一瞪,道:“为什么要给钱,我从小……”
德叔赶紧摆摆手,打断王贵华的话,道:“你从小在全真教里长大,没有出过山门,对江湖上的事情不了解,这也不怪你,你只要记住,下了山,干什么事情都是要钱的,没听说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你师父让你跟着我们历练,这就是历练的内容之一,知道吗?”
王贵华倒也听话,当即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以后要钱都给。”
我心中却在暗暗诧异,王贵华这样子,那王荣华也必定是这样啊,那王荣华下山之后,一路上是怎么过的?
想想,我脑仁儿都是疼的。
说完王贵华,我和德叔四下里一看,不禁傻眼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本来是回去刘家村的,这跟着王贵华一阵乱跑,完全到了荒郊野岭,四周都是岗坡地,还有个小树林子,荒草丛生,陌生无比。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铺地,星辉灿烂,却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照的十分阴森。
我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的是前胸贴后背,本以为回到刘家村能吃些晚饭呢,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可谓是郁闷至极。
我问德叔道:“德叔,你认识路不认识?这周围我看起来特别陌生。”
德叔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来过这里,刚才咱们已经接近兴盛铺了,后来又一路跑,兜兜转转,前后不下二十里地,再加上天黑,我都有些转向了。现在看着北斗星,可以辨别出方位,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去。”
我愕然道:“那怎么办?”
我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声音忽然从树林子里传了出来。
德叔警觉道:“谁!”
“咯咯……”
一阵爽朗而清澈的笑声忽然传了出来,却不见有人。
这个时间点,这种地方,有人已经很不寻常了,有女人,更不寻常,有在树林子里发笑的女人,思之,令人头皮发麻。
我、德叔、王贵华都是十分惊诧,面面相觑,王贵华就要往树林子里钻,德叔赶紧拉住他道:“不要轻举妄动!”
王贵华便嚷道:“谁在笑?出来!”
德叔也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
“哥哥让我在这里等着,说你们会从这里过,我便来了,看来哥哥是说对了!”
第071章 荒野无路,卜门有佳
还是只有一道声音,没有见人。
但是这声音传进耳朵里,却让我心中一动,那是极舒服,也极好听的声音。
除了江灵姐姐之外,我再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恍若不属人间。
那是女孩子的声音。
仅凭声音上来判断,这声音主人的年纪绝不过二十周岁,且声音中气充沛,毫无杂律,更无阴、怨、凶、戾、狠、辣、毒、媚之意,乃是修道持平的正道中人。
可是她说,是哥哥让她在这里等着的,还说我们会从这里经过,这也太诡异了!
她哥哥是什么人?
认识我们吗?
又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经过?
王贵华忍不住低声道:“她说她哥哥知道咱们从这里经过,她哥哥是谁?”
德叔沉声道:“朋友,不要装神弄鬼,请现身一见!”
“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
坎为水,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火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艮为山,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震为雷,雷地豫,雷水解……”
一阵清越的颂声传出,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从树林子里踏着青草地,缓步移出。
三千青丝,瀑洒香肩,两叶柳眉,仿佛新月,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清波四溢,山根高挺,准头圆巧,笔直的人中下,是两片轮廓分明的嘴唇。
这眉、眼、鼻子、嘴巴,完美的镶嵌在一张白璧无瑕的脸上,肌肤凝润,如羊脂温玉。
一身粉色的长裙,及于踝上,月光如洗,星辉若纱,披在她那修长的身上,映出一种异样的淡红色光彩,仿佛霓裳玉衣,更衬的她整个人亭亭玉立,我不由得看呆了。
她的腰上,斜斜地挎着一个蓝色的小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她的左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红线上串着几个方孔铜钱,被她拎着,晃来晃去,“叮叮”作响,清脆悦耳。
这声音几乎一路响到我耳朵边上,我都在愣愣发呆,似乎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一看是德叔在看我,在一看,那女孩子已经微笑着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由得面红耳赤。
“你看够了没有?”那女孩子离近了我说话,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而唇齿之间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清香来,令我一阵心慌意乱,可是相比较她的问话,已不觉有他了,因为她的话,既让我出乎意料,又让我羞愧难当。
“我好看吗?”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竟然又问了一句,我登时窘迫至极!
“好看!”
王贵华突然大声的回了句:“真好看!”
那女孩子回头一笑,更觉惊艳,她看着王贵华道:“你是个出家的道士,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王贵华不服气,正要辩解,德叔在一旁干咳了两声,道:“这位姑娘,可是卜门中人?”
“哦?你看出来了?”那女孩子又笑嘻嘻地看向德叔。
“是先听出来的,又看出来了。”德叔道:“你先前唱的是‘分宫卦象次序歌’,你手腕上戴的红线和铜钱,叫做‘压鬼钱’。所以,我说你是卜门中人。”
“你说对了!”那女孩子欢快地说道:“你是陈德,对不对?”
德叔吃了一惊,还未说话,那女孩子又看向我道:“你是陈铮!”
我和德叔面面相觑,德叔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算出来的,我是卜门中人嘛!”那女孩子调皮地道:“我能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中算五百年,所以,我虽然只有十九岁,可是我知道一千五百年的事情!”
“那我是谁?”王贵华见这女孩子说了我和德叔的名字,就不提他,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是……”那女孩子看着王贵华急切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道:“你猜?”
“我猜?”王贵华一愣,然后道:“我猜什么猜,我不用猜,我知道自己叫王贵华!”
“对呀,你就叫王贵华,我说的对不对?”那女孩子狡黠的一笑。
王贵华呆住了,看看我,又看看德叔,道:“怪了!怪了!她连我也认识!”
我和德叔……无言以对。
“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德叔见这女孩子玩心太盛,一点都不严肃,只好又问道:“你哥哥又是谁?怎么会认得我们,还知道我们要从这里经过?你等在这里,要干什么?”
“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呀?”那女孩子眨眨眼睛,道:“我记性不好,你说话太多,我会忘的。”
“那好。”德叔无可奈何地咽了一口吐沫,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女人。”那女孩子笑了。
德叔脸色一沉,那女孩子又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都认出压鬼钱了,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卜门的人多有用压鬼钱的,所以我不能确定。”德叔沉声道:“还是你告诉我吧。”
那女孩子左手轻轻一抖,将铜钱收入掌中,然后用纤纤玉指,捏起一枚,递到我和德叔跟前,道:“看上面写得是什么?”
借着星月光芒,我看见那铜钱上印着四个繁体字:“内圣外王”!
“内圣外王!”我心中沉吟道:“历史上记载陈抟老祖的弟子邵雍邵康节精通梅花易数,创立先天学说,著述先天图,被后世尊称为内圣外王,而邵康节正是玄门五脉中卜门卜术的集大成者,这女孩子跟邵康节……”
我正在沉吟,德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