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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沉暮很清楚,言先生会以怎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疑惑,他赶忙点头道:“我没有骗你!他们之所以救出机器七,就是为了找出龙脉的所在。赤盾的人坚信只要找到了龙脉,他们就可以……”
“我当然知道龙脉是什么,我也看过武侠小说。”言先生将手中的鞭子丢下,拿起了一旁的细刃刀:“可你真要我相信,赤盾的家伙们,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这绝不是无稽之谈。”海沉暮道:“龙脉的用处,也远比那些小说所杜撰的,更可怕数倍。”
在中国现今的认识中,风水之术被归为迷信封建。然而渡江而过的异国他乡,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风水这门玄学,这股可以通过挑房选地、家具移动改变人运势的神秘力量。
风水大师们相信,土地本身拥有自己的灵气,而这份灵气小则能影响一个的运势,大则可使一个家族呼风唤雨,称王称霸。
其实,即使是在异国的历史中。风水之术也无处不在——只不过在那些奇幻故事里,具灵性的风水宝地成了“圣地”。
而在风水学中,最高、最好的宝地,便是能让天子易位,让皇权易主的龙脉。
与其他的灵地不同,龙脉并不是一片实地,而是一个国家土地灵气的汇聚。龙脉就是一股气,一股可能千年不移,却在朝夕间跃动到万里之外的生气。
简单来说,龙脉,就是这片土地的灵魂。
人们对龙脉的一般理解,就是谁拥有了它,并以某种形式——通常是将祖坟迁于其上——与龙脉缔结了联系,那龙脉就会赐予他无上的幸运,让他成为这片土地上的霸主。
当遇上了龙脉,天选之子才会变成真龙,跃然于天上,傲然于九州。
但是,一旦龙脉发生了迁徙,又或者被人所捣毁,那么天子的龙之命就会由盛转衰,他的王朝也会由此开始崩塌,直到下一个被龙脉选中的人出现,并将之替代。
这片土地自主选择着自己的统治者,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直到,那群被金钱与欲望驱动的恶鬼,乘着钢铸的船舰越洋而来。
渐渐地。事情已经远超出龙脉可控制的范围,各类仙魔鬼怪则袖手旁观,人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扎求生。
当帝制消亡,人民凭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龙脉之气就像是失去了目标的普通人,开始盲目地乱窜。它所及之地不是掀起无端的疾病,就是地震、洪水等天灾,原本受万人崇敬的龙脉,成了灾祸之源。
当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厮杀,这与方外之人无关,但当作恶的成了土地本身,大道盟的仙道们就无法坐视不管了。
“根据赤盾的调查,这群牛鼻子用某种方法,将暴走的龙脉气困在了一座山中。”海沉暮气喘吁吁地说着:“然后,他们用道术,将这座山完全地从地图上抹消,把龙脉给藏了起来。”
“龙脉不是用来统治这个国家的,而是用来,将这个国家推入地狱的。”
“在我们七杀组四处与妖异战斗的时候,机器七也一直在研究一些事。”当文雅回过了神,他便和马半仙说起了自己的发现:“他发现了龙脉的位置。并在研究如何开出通往龙脉山的门。”
马半仙皱着眉道:“老七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你说的,可是一个把自己改造成机器人的疯子。”文雅干涩一笑:“为了探索新的知识,那家伙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确实,马半仙回忆起当初机器七自愿加入七杀组的理由,便是因为他想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如言咒师、狐仙与吸血鬼的存在。
之后的事,即使不用文雅说,大家也都猜得出来——机器七的研究曝露,掌权者生怕他的研究泄露,宁可以反目的形式将七杀组支开,也要将机器七抓捕。可又因为害怕机器七留下的后手,他们只是将他关起,却不敢将之处刑。
只是,就算是在黑暗的土牢中,机器七也没有停止过自己的研究,而在杂乱刻痕的最后,机器七似乎已经得出了某种演算结果。
赵毅和马半仙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问道:“也就是说,那个机器人,把寻找龙脉的方法,留在了那个土包内?”
“就算是,我恐怕除了他也没人看得懂。”文雅摇了摇头:“我只能看懂那像是日记的龙脉来历,至于之后那些公式和算法……我可没上过大学!”
“是这样……”赵毅沉吟了一句,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警察不该拥有的手榴弹,拔去保险,扔向了土包。
“你做什么!?”文雅大惊着朝后狂奔,但在狭窄的空间里,爆炸还是无情地将三人全部吞没。
当硝烟散去,赵毅满身的烫伤却仍笔直挺立。马半仙则因为站在赵毅的身后而完好无损。文雅被一身擦伤地抛到了墙角,幸好她及时使用灵雾做防御,才没跌得筋断骨折。
赵毅走上前来,原本低沉的声线变得有些飘忽:“我本来还担心这个半机器留了什么后手,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赵毅说着,身上完好的皮肤开始扩张,将被烧伤的部分覆盖、吞噬。
这样的复原方式,文雅曾见过一次,也只见过一次。
“王释渊!”文雅恨声道:“你果然还活着!”
闻言,“赵毅”笑着揭去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妖媚的中性长相。
这个人,当然就是以追猎杀人狂为己任的最强杀手,南十字盟的人类核武器——王释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王释渊笑道:“虽然很辛苦,不过我还是活了过来。看来,是我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是么?”文雅不屑道:“那你现在在帮助的人,难道不是杀人如魔的怪物?如果我猜得没错,这群人里,甚至还有曾杀死过你的人吧?”
文雅没料到,王释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们我也会杀,只不过不是现在。我复活后最想见的,当然还是你。文断头。”
“受宠若惊。”文雅勉强站起身,恨恨地看着远处的马半仙道:“所以你根本不是被陷害,你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
马半仙哂笑道:“我只是选择顺应潮流。至少在现在看来,他们才是更有可能拥有未来的人。”
文雅哼了一声,忽然抬起左手,无数细小的纸片从手腕处弹射而出,直扑王释渊面门。当王释渊本能地退步回避时,文雅抽出了一根带血的试管,整个丢入了口中。
“速”
在咬碎玻璃的瞬间,文雅已经来到了马半仙的身后。她指尖粘着极小的带字纸片,按上了马半仙的后颈:“现在,去和你的未来斗个你死我活吧!”
“纵”
马半仙连惨叫都不及发出,双眼立刻变得和文雅一样血红,而后便张牙舞爪地扑向王释渊。
“抱歉了,前老大。”王释渊轻叹口气,毫不犹豫地拔出枪,对着马半仙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对于杀人这件事,王释渊从不迟疑。
然而,脑门上多了弹孔的马半仙却没有倒下,使出怪力的一拳将王释渊击飞。
“你就在这儿和死尸纠缠吧,”文雅高速地越过王释渊,往上跑去:“我可没时间和你耗!”
可是,文雅才一踏上楼梯,一道火柱便朝她迎面喷来,将她逼退回来。
在原本空无一人的楼道口,几个恶鬼已经堵住了必经之路,而一个火之恶鬼更是直接冲了上来,咆哮出耀眼的火光。
“碍事!”
这时,王释渊忽然吼了一声,将僵尸马半仙甩了出去,正面将恶鬼撞飞。他看着疑惑不解的文雅笑道:“这是我们的战斗,我可不希望被这下活死人打扰。你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吧?我们还是抓紧享受,不要无谓浪费了。”
“你这个疯子!”文雅骂了一句,眸色更加深红地扑了上去。
另一边,海沉暮已经交代了有关龙脉的一切,但言先生却仍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
“也就是说,赤盾的人想找到龙脉山,并把发狂的龙脉放出来。”言先生总结道:“等到这里灾祸四起,他们就有机会把自己经济帝国的版图,再度扩张。”
赤盾的影响力遍及欧洲、北美,然而对于体制决然不同的中国,还有爱国情绪强烈的商人们,他们始终无法找到最合适的突破口。
因此,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被需要、被恳求,好吞掉对方的契机。
赤盾以前就这样做过许多次。从背后用金钱操纵战争,当战争中的各国被拖垮或兼并,更多的金钱将成为他们唯一的依靠,而赤盾也就成了统治者们背后的国王。
然而,上一次他们的计划,被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挫败了。神秘的言先生还因此找上了门,以替赤盾当时的族长续命为条件,与赤盾制定了“言先生有生之年远离中国”的协定。
可是,食言对于赤盾这样的商人世家来说,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之前的大赌局事件,虽然总策划是顾仲,然而一切的起始,却是赤盾的影响力。在对于言先生的袭击失败后,赤盾便如未曾出现般消失不见,直至今日,他们才以如此大的威势,开始了第二波攻击。
“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海沉暮再次恳求:“你能不能放过我?”
“是么?”言先生眯起双眼:“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你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不,我没……”“痛!”
海沉暮的话没有说完,言先生又一次念出了重复性的痛感言咒,灵魂的疼痛让海沉暮之后的话语变成了惨嚎。
那种如坠刀山火海的痛苦,不是任何语言所能描绘的。海沉暮一次次痛晕过去,却又一次次在痛苦中醒来。
言先生一敲响指解除了言咒,淡淡道:“你要清楚两件事。首先,一句谎话如果连自己都骗不了,就别指望能骗到别人;其次,你最好还是知道更多的事,不然,我为什么还要留你的活口?”
言先生的威胁方式,从来都是这样轻描淡写,却刻骨三分。
摇头甩去了眼角的血渍,海沉暮的表情忽然不再慌张,变得冰冷起来:“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一定知道?”
“因为你是个背叛者,你也比谁都清楚,赤盾家处事的风格。”言先生指了指脑袋道:“你一定藏了一些什么,好保证事成之后,他们不会将你一脚蹬开。如果换成是我,我还会监视他们——知道得永远比他们多,才是你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
海沉暮干笑了两声,吐出了一颗牙道:“如果我真那么聪明,那我也很清楚,只要我把这事说出来,你就没有不杀我的理由了。”
“你很能猜啊!”言先生吹了声口哨:“那你只好赌了,赌我是因为你不说而杀你,还是因为你说了而突然心情一好,反而不杀你。”
海沉暮与言先生对视了一会儿,叹道:“我确实监视着他们,而且我知道他们把机器七藏在哪里。那座山并不在地图上的任何一处,所以他们想……”
言先生沉吟着接道:“他们想让机器七锁定那个位置,然后打开一道时空之门。”
对于时空,言先生再了解不过。他也相信有了林晴和书祸,机器七有足够的能力造出巨大的传送门,把赤盾的军队全送去龙脉山,对抗很可能仍驻扎在此的道士们。可换句话说,龙脉山的位置依旧只有机器七才找得到,只要赶得及将他救出或杀死,言先生就仍来得及阻止一切。
“可我不会告诉你。”海沉暮艰难地笑道:“我会亲自带你去,到了那儿,不管你们谁杀谁,都和我无关了。”
言先生笑道:“你想把我带进赤盾的陷阱,好趁机逃出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