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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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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提着用菜,菜式虽不精致,但胜在原汁原味,清淡可口,苏锦腹中饥饿,吃的啧啧称赞。

赵公子放下筷子,众人忙跟着放下筷子停吃,夏四林处于礼貌也停箸不食,唯有苏锦,叉着两只河虾,细细的咬去壳,丢进口中大嚼。

众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赵公子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悦,但马上便恢复正常,他用一方雪白的锦帕在毫无油渍的嘴角轻轻擦了擦开口道:

“适才听两位谈诗论字,倒是很有眼光见地,本人平素也喜欢读诗习字,故而冒昧相邀;适才苏公子对刘梦得那首诗给予‘借物咏志,发泄心中情绪’的考评,本人深以为然,你们可知道那刘梦得是因何事而发牢骚么?”

苏锦知道这才是这位赵公子叫自己二人过来同座的初衷,便是要谈谈诗文,论论写字的,不让他满足这点需求的话,这顿免费的午餐定会吃的索然无味,于是配合的道:“还请尊驾给予分说分说,在下也是极感兴趣的。”

赵公子哈哈一乐,道:“此乃前朝党争之祸,那刘梦得为永贞党人所谗言,贬谪至蜀中为小吏,见淘金之民而作此诗,确实如苏公子所说,乃是心有怨愤之意。”

坐在赵公子身边的唐先生忽然插话道:“这刘梦得参与党争,被贬谪也是咎由自取,行为当不可取,借诗言物,诗虽好,但却是牢骚满腹,扰动人心,当罚之。”

苏锦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这姓唐的是个什么货色,居然这也能挑出罪名来,此人若为官,岂不是和朱世庸一路货色么?

赵公子不置可否,道:“今日且谈风月,其他的事不宜多说,秦先生将适才我等观赏的那条幅取出来,让两位公子看看,刘梦的的诗好,我这首词也不输给他。”

被换做秦先生的那名老者忙点头答应,将斜靠在墙角的一只卷好的立轴拿了出来,挂在壁上轻手轻脚的徐徐展开小半副,只见一行草书就的长短句的首句四个字跃入众人的眼帘。

苏锦只看了一眼,顿时便傻了眼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赵公子微笑道:“咱们先说字吧,之所以只让两位看一句,是怕这诗句的内容影响了两位对字的品评,两位公子对这行草字体品评一番何如?”

苏锦还在发愣,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唐先生和柳苏两位公子见他呆傻的模样,眼露鄙夷之色,心道:王爷忒也随性,这两人懂得什么欣赏,不过在隔壁信口胡扯一番,恰巧说的像那么回事,你便请了他二人过来,此刻现了原形了吧。

夏四林见苏锦发愣,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好在她对此到是真有研究,扫目一看,便知是临摹何人,于是道:“这字似乎是学的颜体,嗯……一定是,看这笔画架构,确实是颜体。”

“不错,不错。”赵公子抚掌兴奋地笑道:“夏公子有些本事,这确实是一副学颜体录写之作,可否进一步品评一番呢?”

夏四林仔细看了一遍挂轴,微微摇了摇头,眉毛也轻轻皱起。

赵公子忙道:“怎么?哪里不对劲么?”

夏四林指着那行字道:“颜体除了遒劲蓬勃的风格之外,在笔画上讲究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致;而这一句的四个字乍一看倒是不错,细究起来却是形似神不似,风韵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苏锦回过味来,见夏四林的一番话说完之后,那赵公子的脸色变得很是尴尬,座上几人也脸色阴沉起来,心念电转之下,顿时猜想到十之八九这幅字是这位赵公子所写,忙使眼色叫夏四林住口。

夏四林嘴巴说的正热乎,根本没注意到苏锦的眼色,兀自喋喋不休道:“若一定要品评一番的话,只能说是点如乱石,画如乌云,勾如弯铁,戈似劣弓了,纵横有象是谈不上了,低昂有致更是奢谈也。”

夏四林一番清脆的话语,顷刻间将这幅字说的极其不堪,座上众人变色,眼神从鄙夷直接变为敌视了。

苏锦赶紧出言打圆场道:“我家贤弟说话直,喜欢走极端,这幅字在下看来虽有微瑕,但不掩其华,写这幅字的人定然心胸开阔,必然是个风雅之士。”

夏四林白了一眼苏锦道:“你怎可如此说,赵公子要我等品评此字,须得实话实说才是,何来这般矫情之词,什么微瑕,什么不掩其华,亏你说的出,不懂不要乱说。”

苏锦哭笑不得,心里大叫:傻妞儿哎,得罪人喽,咋就是这么个傻大姐呢,连察言观色都不会哦。

第143章 论词

赵公子脸色难看之极,眉头皱起成一个疙瘩,沉坐不语;柳公子阴测测的出言道:“莫要信口雌黄,好好一副佳作,被你说的如此不堪,依在下看来,夏公子怕是不懂装懂,卖弄言辞罢了。”

夏四林最怕人家说她不懂,明明是一副不伦不类的字,自己只是说出看法而已,为何这些人都面色难看,仿佛自己得罪了他们一样,连苏锦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柳公子话说的也不好听,夏四林的叛逆劲儿上来了,张口便要抗辩,苏锦眼疾手快,伸手搭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掐,夏四林吃痛,恼怒地看着苏锦道:“你干什么掐我,我说的不对么?本来就写的很差嘛。”

赵公子的面子再也挂不住,猛然一拍桌案,“啪”的一声,震得桌子上碗碟叮当齐响,汤水淋漓飞溅,众人躲闪不及,顿时身上脸上溅了不少。

座上众人愣在当场,夏四林吃惊地看着苏锦,苏锦苦笑一声,凑在她耳边道:“你也算笨到家了,难道看不出来,这幅字正是那赵公子所书么?居然当面言辞如此刻薄的指责人家,教人如何不怒?你可真是个棒槌。”

夏四林张着小嘴,脸上溅上的几点汤汁都忘记擦,脸腾地红了,怪不得苏锦掐自己,原来自己等于指着鼻子在骂人,拦都拦不住,这位赵公子显然是恼了;适才自己还说苏锦喜欢惹事,这一眨眼间,自己便也惹上了是非了。

赵公子脸色铁青,站立不动,忽然间脸色慢慢恢复了平和,张口哈哈大笑道:“说的精辟,这幅字正是本人所写,本人自己也感觉缺少了些什么,今日得夏公子点出,甚是荣幸,当浮一大白。”

说罢将震歪的酒杯拿起,柳公子忙举壶过来斟满,赵公子将酒杯朝夏四林一扬,送到口边,咕咚一声,喝了个干净。

夏四林战战兢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偷眼看这赵公子的脸色;苏锦也在看赵公子的脸色,这人发作起来有一股凌厉之气,但很快又平复过来,先前受不了几句言语便拍案发怒,显然心胸不阔,但顷刻间恢复笑容,又显得克制力超强,不知是何等身份,才有这般矛盾的表现。

“可怜那戚翁还巴巴的向我求字,幸而拙作未送出去,否则便要贻笑大方了,还要多谢夏公子让本人免于出丑,适才有些过激失礼,这厢赔礼道歉,诸位莫怪。”赵公子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微笑上脸,口气也极是诚恳。

苏锦抢先道:“赵兄雅量啊,适才要是在下的话,此刻怕是连桌子都掀了,还有心情跟着说笑么?说什么赔礼道歉作甚,只是一场小小的风波而已,我这位贤弟说话也欠分寸,该道歉的是她才是。”

夏四林就坡下驴,赶紧施礼道:“适才不知是尊驾大作,信口雌黄一番,坏了诸位的兴致,这厢赔罪则个。”

赵公子道:“无妨无妨,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夏公子这番点评一语惊醒梦中人,今后书法一道,本人还需勤加练习,细细琢磨才是。”

一番相互吹捧和自谦之后,座上的气氛这才趋于缓和,众人虽然心存尴尬,但最起码面上又是称兄道弟一团和气了。

“其实本人请两位过来的真实目的,是想给两位看这首录下来的长短句,至于书法云云,只是抛砖引玉而已,字写的虽不堪,但绝不会影响到这首词的精彩,秦先生,莫藏着了,将条幅全部打开,让两位开开眼界吧。”

秦先生应道:“敢不从命。”随即顺着挂轴方向往下,徐徐将条幅展开,一首完整的小词跃入众人眼帘。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座上人除了夏四林和苏锦之外,当然都已经看过这首小词,但两人的反应却大不相同。

经过最初的发愣之后,苏锦已经表现得很平常,但夏四林却双目放光,嘴唇翕动轻轻吟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大包间内瞬间无声,静谧了数息时间,便听那赵公子笑道:“两位,这词作如何?可比得上那刘梦得的《浪淘沙》么?”

夏四林喘了口气,出声问道:“敢问兄台,这首词是何人所作?难道是三变先生的新作么?抑或是晏殊大人的新词?”

赵公子笑道:“非也非也,你倒再猜猜看?”

夏四林皱起可爱的小眉毛道:“宋子京?”

赵公子微笑摇头。

“欧永叔么?”

“非也。”

夏四林连猜了七八个名字,都被赵公子否决;夏四林忽然惊讶道:“难道是兄台的大作么?”

赵公子哈哈大笑道:“我也想能写出这样的好词,但本人虽也喜填词赋诗,无奈才情有限,这样的词句本人实在是没有这能才学写出,夏公子抬爱了。”

夏四林红了脸道:“那在下便猜不着了。”

赵公子仿佛得了什么宝似的,神情窃喜,终于难倒了这位出言不逊的夏公子,饶你对诗字夸夸其谈,这首词你却是看都没看过,心中得到极大的满足。

唐先生捻须笑道:“赵官人莫要卖关子了,没见两位公子一个傻了一个愣了,怕是心头如猫抓挠,如蚁啃食了。”

赵公子呵呵一笑道:“也罢,作此词之人名不见经传,本人甚至不知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乃庐州府一名商贾,一个小商贾都能写出这般好词,叫我们这些妄谈填词赋诗之人该怎么活啊!哈哈。”

众人跟着大笑,柳公子凑趣道:“哎,词是好词,但商贾跑来填词,莫不是叫我等读书之人去经商么?这等不务正业,倒是一朵奇葩也。”

唐先生,秦先生等人均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这些人对商贾填词是当做一个笑话来听的,即便他们也觉得这首词非常好,如果这样的好词,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倒是天经地义,但出自一名名字都不知道的商贾,总是感觉心理不平衡,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取笑一番。

苏锦无暇顾及众人的语气,他在思索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得到这首自己在《落花》诗社盗版的这首《鹊桥仙》,若说这首词已经影响波及到应天府,苏锦是断然不能相信的,他们连写词之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很显然这首词并没有广为流传,否则的话,别说姓名家世,恐怕祖宗八代的老底子都会被人肉搜索出来了。

“敢问兄台,这首词是从何处得来的呢?”苏锦开口问道。

赵公子答非所问道:“苏公子似乎不太惊讶呢,难道这首词不好么?”

“词当然是好词,只不过在下好奇,庐州府一介商贾的词作,远在千里之外的阁下如何得来的,赵公子是庐州府人士么?”

秦先生插言道:“我家主人岂是庐州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应天府这龙潜之地才配出来我家主人这般的人物呢。”

赵公子转头瞪了他一眼,似是怪他多嘴,接着笑道:“苏公子既不言词也不谈字,却喜欢打听这些边角消息,倒是奇怪;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有一好友在庐州府,他创立了一个名为《落花》的诗社,搜罗庐州才子聚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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