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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打号外是来盗墓的?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险情,一个大坡,都是软沙子,魏早的车爬上去了,布布的车爬上去了,浆汁儿的车也爬上去了,白欣欣的房车加大油门,爬到一半停住,接着就退了回来,我正在想事儿,眼看房车的尾巴就撞到了我的车头上,我赶紧刹车,“哐”的一声,两辆车还是撞在了一起,房车灭火,停住了。
我赶紧跳下了车。
白欣欣也跳下来,他说:“周老大,对不起啊。”
我说:“是我追尾了。要不,咱们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出个现场?”
白欣欣说:“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大将风度!”
我说:“车要是不受点伤,就不算来过罗布泊。走。”
白欣欣上了车,打着火,继续爬坡。
这次,我把车朝后倒了倒。
白欣欣再次冲上去,在坡顶停了几秒钟,接着又一次退下来。
我赶紧挂倒档,想躲开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来不及了,惯性使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再一次撞在了我的车头上。
前面的车都停下了,魏早跑过来,喊道:“需要拽一下吗?”
白欣欣下了车,对他说:“不用,我拉长距离,再冲一次。”然后他对我说:“得了,为了安全起见,你先上吧。”
我说:“好吧。如果我也上不去,正好报复一下。”
我上了车,加大油门,冲上去了。朝前开出一段,防止他冲上来追我尾,然后我下车看他。
他爬上车去,朝后退出了几十米。
两次滑下去,衣舞已经吓得够呛,脸都白了,紧紧抓住扶手。
没见到孟小帅,估计她正在酣睡。
这次,白欣欣把油门踩到了底,房车“呜呜”地叫着,猛地冲上来,终于爬上了这个大坡。
车队继续前进。
我曾经把罗布泊比喻成一所巨大的房子,现在我感觉它的主人正在四面八方盯着我。
我突然说:“号外。”
号外说:“嗯?”
我说:“你的背包里是不是有个金属探测仪?”
他愣了一下,半天才说话:“有——有一个……”
我说:“你能告诉我,你拿它来罗布泊干什么吗?”
他说:“当——当天线。”
我回头看了看他:“什么天线?”
他说“要是我们迷路了,电台没信号了,它可以当——当天线。”
我说:“金属探测仪能当天线?”
他说:“把它接在电台上当天线,接收效果特——特别好!”
我说:“我第一次听说,无线电波算金属?”
他说:“我是经过反复试验的,这属于我个人的发——发明。”
我想了想说:“我以为你准备用它盗墓呢。”
他说:“盗墓?那不是我的爱——爱好。”
我说:“我喜欢盗墓。”
他说:“真的?”
我说:“一直很向往,就是没机会。噢,对了,中午的时候我们要生火,去你的背包里找打火机,这才看到了那个探测仪,当时你在睡觉,我还想,你要是有盗墓的打算,我正好跟你搭个伴儿。”
他说:“那古墓里死气沉沉的,各种闹鬼,钻进去还不吓——吓死!”
我说:“你盗墓小说看多了。”
看来,号外真的不是盗墓贼。
下午7点多钟,第一辆切诺基再次停下来。
我以为它又出了什么故障,拿起对讲机问魏早:“魏早,怎么了?”
魏早说:“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只有我和浆汁儿下了车,踩着凸凹不平的沙土石砾,走了过去。
魏早和帕万都下车了,他们打着手势,说着什么。
我和浆汁儿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他们跟前,看见路中央插着一个木牌。其实那不能称作路,只是几条若隐若现的辙印。
这个木牌大约一米高,一掌宽,一寸厚,已经朽得不成样子,两面都刻着文字,依稀可见。我的工作就是跟文字打交道,可是,这些文字太古怪了,不是汉字,不是英文,也不像任何民族的文字。
魏早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反复看,摇头。
一直不太合群的衣舞竟然下了车,走过来了。
她来到木牌前,蹲下来,反反复复打量木牌上的文字,眼睛里竟然闪出某种宗教般的痴迷。
随后,布布也走过来了。
她看了看那些文字,说:“我猜啊……”
所有人都盯住了她。
她又看了看,说:“可能是古卢佉文吧。”
我说:“什么文?”
她纠正了一下:“噢,古佉卢文。”
看来,她也是从书本上看到的,因此才会把文字说颠倒。
我说:“你认识吗?”
她说:“不认识。这种文字太古老了,只在小河古墓发现过,从右朝左书写,是精绝国的方言。精绝国是西域36国之一,早就消失了。据说唐玄奘去取经的时候,路过中亚,偶尔听人说过这种文字,后来,他见到了一个北印度的僧侣,那个人居然在研究这种文字,唐玄奘就跟他学了几天,不过,他只是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拼读方法,并不是很熟悉……我猜测,现在没有什么人知道它的含义了。”
我说:“你不是研究党史吗?怎么这么了解古文字?”
她说:“嗨,我只是来之前,查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偶尔看到的。”
古佉卢文。
它和这片荒漠一样深不可测。
魏早说:“这么珍贵啊,我要带上它,肯定很值钱!”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拔。
我阻止了他:“魏早,你不要动它。”
魏早直起身来,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们不知道它写的是什么。”
魏早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相信我。”
魏早说:“那我拍张照片。”
他掏出手机,啪嗒啪嗒拍起来。
“为什么不能动它?你们不要,我要。”
我回头看去,白欣欣走过来了。他走到木牌前看了看,说:“这东西应该算是文物了。”
我说:“你见过木头文物吗?”
他看都不看我:“至少它是罗布泊里的东西,回去总可以炫耀炫耀。”一边说一边往出拔,那木牌不知道埋了多深,他拔了几下竟然没能拔出来。
我说:“白欣欣,不要动它好吗?”
白欣欣看了看我,有些恼怒:“凭什么什么都听你的啊?我们是军队?我们是来这里执行任务?你是我们的首长?我们必须听你的命令?不能拿走一针一线?不能东张西望?——这个团队从出发就怪怪的!”
我们终于在罗布泊里磨擦出了火药味。
魏早不拍了,他把手机装起来,静静地看。
我说:“你太激动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团队着想……”
白欣欣的声音顿时变大了:“大家结伴穿越罗布泊,都是出来玩儿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需求和目的。如果见到一捆钞票,你也不让捡?如果有两个人发生了旅途恋情,你也不允许人家相爱?路还远呢,我劝你,最好把自己看成是团队中的一员,而不是指手画脚的领导!你以为你的名字叫周老大就是大哥大了?”
我说:“白欣欣,我没觉得我是大哥大,我只想当个大哥,把大家顺利地带出罗布泊!”
他说:“我带上这个木牌就会不顺利吗?没关系,那我踹碎它。”
说完,他真的一脚踹上去,那块木牌“咔嚓”一声就断了。
布布上前拉他,被他甩开了。他连续在木牌上踏了几脚,直到踩进沙土中。
孟小帅睡醒了,她听见我们这里发生了争吵,跑过来。
我说:“白欣欣,你可以不把我当大哥,但是我提醒你,如果接下来你做什么事儿危及到了大家的安全,我作为团队中的一员,绝不会答应你。”
他咄咄逼人地盯着我问:“你能怎么样?”
孟小帅站在白欣欣背后,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小声说:“哥,你干什么哪?回去!”
这个举动透露出,孟小帅在感情上和白欣欣更亲近一些。
我说:“你可以试试。”
白欣欣冷笑一下,转身大步走开了。
孟小帅说:“周老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她就跑向白欣欣了。
浆汁儿哼了一声,说:“这就勾搭上了。”
魏早走过来,低声说:“周老大,你别在意,我理解你。”
布布也说:“他是开车太累了,不然不会这么暴躁。”
我说:“没事儿,我们走吧。”
大家纷纷上了车。
孟小帅跟白欣欣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她过来替换了浆汁儿。
浆汁儿回到了我的车上,坐在了副驾位子上。
号外问我:“你们看——看到什么东西了?”
我说:“一具文字木乃伊。”
他说:“木乃伊?”
我说:“只是个比喻。”
驶过这个木牌之后,我从反光镜里看了看它,它变成了两截,静静躺在沙土里,好似一双眼睛分在了两张脸上,一直盯着我们这个车队。
那些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路标?
歌谣?
警告?
咒语?
走着走着,浆汁儿突然说:“我认得古佉卢文。”
第22章 第三夜
天色越来越暗淡了。
车队还在罗布泊上笨拙地爬行,先后亮起了车灯。
在车灯的照射下,高低起伏的盐壳地表,呈现着一片死灰色,凸起来的地方更亮,凹下去的地方更暗,层层叠叠,似乎更颠簸了。
似乎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提出停车扎寨。可能每个人都希望继续赶路,早点赶到罗布泊湖心,尽快离开这片古怪之地。
现在,只剩下一点点天光了,再不停下,搭帐篷就很不方便了。
我用对讲机呼叫大家停车。
车队依次停下来。
这一天是2013年4月23日,你想想,你在干什么?
我们在罗布泊搭帐篷。
我、魏早、帕万、张回、徐尔戈、号外、布布、浆汁儿都在忙活,衣舞依然不跟我们掺和,她一个人从车上朝下搬东西。
孟小帅又去找白欣欣了,两个人站在房车下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白欣欣走过来,跟我说了句:“周老大,刚才我有点冒犯,道个歉啊。”
我说:“小事儿。别在那儿跟美女磨叽了,做饭去。”
白欣欣就去弄锅灶了。
我先后在几家媒体当所谓的“一把手”,那时候我需要做事。通过多年的打拼,我终于可以不带队了,终于可以不管人了,闲散得像个冬季的农民,却心血来潮组织了这个旅行团队……
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想当什么负责人。
我在戈壁草原放过羊,掌握了羊的生活规律,非常简单。而人却是最复杂的,管人最累。
吃完晚饭,大家陆续回了帐篷。
起风了,帐篷在抖动。
几顶帐篷的缝隙中,透出晃动的应急灯光。
只有房车里的灯光是橙色的,更像家里的感觉,很温暖。我像小孩儿一样想,这次顺利地穿越罗布泊之后,我也要买一辆房车,最好比白欣欣的还要大。
房车里甚至响起了舒缓的音乐,以及白欣欣和孟小帅的笑声。不知道衣舞这个灯泡在干什么。
我钻进帐篷之前,朝荒野上看了看,略微高点的地方,有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是谁?
我慢慢走过去,终于看清,是布布。
她举着望远镜在眺望什么。
我说:“布布?”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周老大。”
我笑着说:“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什么啊?”
她说:“我的望远镜是夜视的。”
我说:“我看看。”
她把望远镜递给了我。
我接过望远镜,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