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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脸上,绽出了一个甜蜜之极的微笑,看得王子又像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飘然上了云端。
然後,那少女转身,向前走去,口中轻轻地哼著曼妙的歌声。
当那少女走出了七、八步之後,王子才陡地叫了起来∶「我还要再见你!」
那少女用歌声回答∶「如果真心想再见,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那是一首情歌的句子,女郎如果愿意再和人相见,会用这样的山歌来回答,王子听得如饮醇醪。当时他也未曾想到把那少女留下来,告诉她自己的身分,只是在痴痴呆呆、迷迷糊糊的情形之下,看著那少女向前走去,来到了溪边,在一块大石之旁,取起了衣服披上,然後,又对他回眸一笑。
即使是在那时候,他还是不以为自己有著肉欲占有之念,只不过由於那少女实在太美丽了,他想把她拥在怀中。
虽然这时,那少女和他相隔已经有二、三十步远,可是那一笑,仍然使得王子神魂颠倒。
他眼看著那少女向山溪的上游走过去,转过了山角,再也看不见了。直到这时,他才大叫一声,踉踉跄跄地向前追了过去,可是当他转过山脚时,那少女却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他还想再追上去,可是那年轻军官、史奈和几个侍卫却已经追寻了过来,劝王子赶快回去,别再向前走。史奈的话十分坚决∶「殿下,前面山区中的土著,不但凶悍,而且他们的降头术,自成一格,连我都不十分知道,何必去冒险?」
泰宁储君没有说甚麽。本来,他和史奈之间,几乎是没有秘密的,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将遇到了那少女的事说出来。
等到他被众人簇拥著,回到亲王的别墅时,那十二个新的美女已经来了。
新来的十二个美女,当然全是美女,但这时在王子的眼中看来,却全然不算是甚麽。所以,当他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接受那十二个美女的服侍之际,他简直是一直闭著眼睛的。
他闭著眼睛,才能一面享受肉欲上的欢乐,一面想像著欢乐是来自他才见过的那个少女。他对那少女的身体的占有欲,大抵是在这时才开始的,而一开始了之後,简直就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他四周围全是玲珑浮凸而美丽的女郎,也虽然他闭著眼睛,可是当他的双手抚摸著那些女郎的胸脯之际,他就在心中告诉自己∶不!不是那样的,感觉不应该是那样的,我应该感到我是飘浮在云端,而不是仍感到自己躺在垫子上。这种想法,使他登时对眼前十二个美女,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感。
泰宁储君的行为,使得那十二个美女大为吃惊。先是美女的百般挑逗,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接著,他闭著眼,挥著手,用十分疲弱的声音,如同呻吟一样∶「走开,你们全走开!全走开!」
当那些美女离去之後,他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那时候,各种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而他想占有那少女的欲望,也在杂乱无章的想法之中,愈来愈是高涨。他从来也未曾对一个女郎,有过这样的思念,更从未有过打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恐惧。而这时,他却有,他恐惧的是∶如果那女郎对他一点没有兴趣,对他的要求拒绝,那怎麽办呢?
虽然那少女藉情歌的歌词,约了他再相见,但是那并不表示她肯把身子给他。而她如果不肯,他怎麽办?在见了她之後,觉得其他的女人甚至不再是女人,他实在非得到她不可!
他变得那样焦躁不安,那样无所适从。这种情形,连一个初恋的少男都不如,怎麽会发生在他这样一个,有著王子身分的人身上?
泰宁储君的语气愈来愈激动,把他当时的焦躁心情,表露无遗。
原振侠在他略停一停之际,苦笑道∶「一个女人,如果真的令男人动了心,男人在害怕得不到她的心理阴影之下,是会产生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的。」
储君没有说甚麽,史奈在这时却发出了一下冷笑声来。
过了好一会,储君才叹了一声。然後,又是半晌沉默,才道∶「是的,我太紧张了。这个少女¨¨¨我在见到了她之後,只觉得她已占据了我整个心灵,如果我得不到她,就算把整个国家交给我,也是没有意义的。」
原振侠吞了一口口水∶「你有这样的忧虑,情形比较特殊。因为你是一个王子,如果以一个王子的身分,而得不到一个民间少女的话,这种失败的可能性太小了。」
储君的声音变得乾涩∶「可能性小,并不等於全无可能。北部山区的土著,民风强悍,而且有许多古老相传的奇风异俗,他们未必会为了王子,而去违背这些怪风俗。譬如说,这位美丽的少女本来已经有了情郎的话,那我就必须和这个人决斗,武器由对方选定。」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我不认为在运用狩猎野猪的尖叉上,会比一个山区的土著更加纯熟,我不想冒险。」
原振侠闷哼了一声∶「你得假设她没有情郎,而且,运用你男性的魅力──事实上,你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王子当然是成功地,得到了那个仙女一般动人的少女,因为原振侠一进来,就已经看到了那个少女。
而且,他虽然没有看到那少女令王子用尽了美丽的形容词所形容的俏脸,但单是在体态上,原振侠已经承认,那是一个绝色美女。
当原振侠这样说的时候,王子低下了头,喃喃地说了一句∶「是的,我得到了她!」
他在说了一句之後,又静了下来。原振侠已经感到,其间只怕还有许多曲折,可是王子又不出声。
就在这时候,史奈乾咳了一下,王子立时向他作了一个手势。
史奈道∶「让王子休息一下,我来叙述。」
原振侠没有异议。史奈既然一直在王子身边,那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定知道的,由谁来叙述,全是一样的。
史奈仰起了头∶「那天,我看出了王子的坐立不安,自然知道有些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了。於是,在晚饭後的休息时间中,我问他为了甚麽,他就把日间遇到那少女的事告诉了我。」
泰宁储君在向史奈讲了他遇到那少女的经过之後,精神还是处於一种极度的恍惚之中。他问∶「世上真有这样的美女?还是她只是传说中的神仙,属於山,属於湖水,我在见了她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史奈一点也不感到好笑,反倒感到事情十分严重。因为他太熟知王子的性格了,王子一定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一个美女,既然能在短短的相见之後,就使得他如此倾心,那如果得不到的话,会使他的身心变得极度痛苦。他已经把那少女和「整个国家」来比较,而且地位还在「整个国家」之上,事情的严重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下,史奈道∶「她当然是人,就是山溪发源处山区中的土著。我想,先派几个人去调查一下她的身世,和了解一下,他们在男女关系上有甚麽风俗禁忌。这样,进行起来就方便些。」
史奈的提议本来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可是忧心如焚,对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的王子,却立时否定了∶「那不好,万一查到她早有情郎,或是有甚麽禁忌,进行起来,更不方便了。」
史奈苦笑了一下∶「那就只好你再到那地方去,等她出现。」
储君咬著下唇,神色十分不安,欲言又止,终於没有再说甚麽。
这一晚,储君自然反侧难眠。十二个人见人爱、出色之极的美女,在寝室之外,不敢阖眼,等候著王子随时召唤,可是王子一直只是一个人在寝室之中。
王子的反常行为,自然立刻有人密报都旺亲王。由於储君在国家的地位十分微妙,虽说亲王的军事集团手握重权,但还是在不断提防储君的一切行动。
等到第二天清早,亲王得到的情报是∶王子在一次独自的行动之中,遇上了一个土著少女而一见倾心,变成了「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都旺亲王在听到了这样的报告之後,反应如何,不能直接知道,只能凭以後发生的事,来作推测。在史奈和储君的共同推测中,他们肯定有一个人,在整个後来事态的发展之中,占了重要的地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个人,就是都旺亲王的降头师巴枯。也就是史奈的恩人和师父,後来又闹翻了,甚至在降头术的斗法之中,也输给了史奈的巴枯。
史奈甚至怀疑,巴枯要对付的究竟是王子还是自己?因为,一则,巴枯所豢养的一个「血鬼降」,还在史奈的禁锢之下。这些年来,巴枯虽然作了种种准备,但如果史奈把「血鬼降」放出来的话,那些准备工夫,是不是真正能防止「血鬼降」的反噬,巴枯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自然,巴枯也知道,史奈对於再把「血鬼降」放出来一事,也不会轻举妄动。因为「血鬼降」当年所奉的命令,还是对付史奈的。)
其次,史奈现在是王子的降头师。如果王子竟然在降头上出了甚麽差错,那麽,这就等於史奈的失败,巴枯自然可以大大出一口气了!
由於以後,王子的确发生了事──中了降头。所以史奈的推测,自有道理。
自然,史奈知道,王子出事不是他的错,是王子自己做了错事。要不然,对方是绝对没有下手机会的。
对方所用的落降头的手法,竟然如此诡秘,史奈不得不承认,降头术的内容实在太复杂。
一个人穷一生之力,也无法学得全,无法完全知道全部降头术的内容为何。
当然,这一节所说的,全是事後的推测。当时,王子和史奈都怎麽也想不到,王子遇上了一个美丽的玉女,这样普通的一件事,会变成政治上和降头术的王国之中,勾心斗角、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二天天一亮,王子就急急宣布,他要单独行动,不准任何人跟踪他。他宣布得十分正式,也十分郑重。
然後,在太阳才一升起不多久,他就到了那个昨天遇到那少女的山坡上,开始等候。
时间慢慢过去,王子在每一秒每一分中,都饱受著相思痛苦的煎熬。远处的一株树被风吹动,他会整个人弹跳起来;一苹野兔自草丛中窜出来,他会飞快地奔过去──这些,都使他以为是那少女来了。
一直等到中午,还是不见少女的踪影──他把希望寄托在下午,因为昨天,他遇到少女的时间是下午。
他在溪边,把自己整个头浸在清凉的溪水之中。但尽管溪水是如此清凉,却绝不能令他火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甚至当他抬头望向灼热的太阳之际,他眼前所浮现的,也是那少女美丽动人的俏脸。
他一直等著,到了下午时分,史奈和别的侍从也全都跟了来。那年轻军官,甚至在一个相距并不是太远的高地,用望远镜监视著王子──理由自然是保护。
不过,所有人远远看到的情形是,王子有时像是泥塑木雕一样,维持著一个姿势,半晌不变;时而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时而又对著一株树,或是一簇花,不断讲话。
等到夕阳渐渐西斜时,他开始摘花。野花本来俯拾即是,他一下子就已经采摘了一大堆,可是他还是不断采摘著,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静止不动。
史奈在这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在黑暗中看来,王子的脸色苍白得极其可怕,他双眼失神,望向史奈,声音听来像是孤魂野鬼的哭泣∶「她没有来!」
史奈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带著他向前走,王子十分顺从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