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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漂迟疑地看了三人一眼,微笑道:“那你们当心点。”他将伞塞在了阿令手里,继续往东走了,一刻也不多呆。
“哼。”阿三哼了一句。
曹南不明所以,以为阿三在责怪自己,问道:“你哼我做什么?”
阿令冷笑:“是该多哼哼,哼总比吞气好。”
“人家就是瓷娃娃,闻不得这些怪臭,也脏不得干净靴子,一有脏事累事马上就把人支走,曹南,凭什么长得黑,就得是个做粗活的人?”阿三不服气道。
曹南像看着怪物般看着阿三:“谁黑了,你才黑。这里的臭味那公子闻不多得,没见他血气虚弱么,闻多了要得病的。”
“我也血气虚,我贫血,我头晕,我现在就病了。”阿三粗胳膊粗腿的开始耍无赖。
“神经病。”阿令白了他一眼,看着曹南道,“你识得这气味?”
曹南以袖遮鼻,嗡声嗡气道:“这是尸毒之臭。”
说话间三人已经移步向里走去。阿三奇怪道:“说这原子邪里邪气,有些动物尸体不足为奇。但尸体怎么会有毒?为什么非得在大雨之后才有?”
曹南停了下来:“因为一场大雨,将原子中间那个高隆的土包冲塌了,想是冲出了里面埋着的什么东西。”他指着远处一片泥地,阿三才想起来,原先那里是一个股起来的土包,像个无名坟墓一样,这下成了一片泥地。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这西坡原来的主人是寡妇云兰。现在仔细在里头看,可见当时规划得相当不错,每丈之间都会有条小路,以供人行走,不会踩坏花地。中间这个土包是在他们失踪之后股起来的,盛传说这是鬼怪的魔窟,活人勿近。
“乌龟王八蛋的,越来越臭!就是这里!”阿三被臭味熏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阿令用手巾捂着口鼻,露出平静无痕的双眼。
还是曹南见过大世面,虽然臭得不行,但还是强忍住恶心,蹲下身想捡根树枝什么的,发现这泥地之周居然一点东西都没有,全是光突突的泥。
“奇怪,这原中间怎么什么都没有?连个什么蛇虫数蚁都没有,生灵都死绝了般。”曹南奇怪道。
“用这个。”阿令将圈圈忘了拿走,海漂又塞在了她手里的伞递给了曹南。
曹南接过伞,将伞面裹紧,用力将伞插进泥地,往外一翻,黑色的湿泥无声地向外摊开,乌黑粘绸,臭气熏天。
“哇!”阿三跳着脚向后退了退。曹南又像看怪物般看着他。
“看什么看,我鼻子灵,最受不得这些臭味儿!”阿三还神气活现的。
只有曹南凑得最近,小心翻弄着挑出来的黑泥,认真道:“这泥里还夹着好多脆生生的东西,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骨头。”阿令站在他边上,却没有蹲下来。
曹南仔细一看,依稀看出像是小动物的骨头,他用伞轴蹭了蹭,却蹭不下上面的黑色,反而这些骨头碎生生的就断掉了,黑头也是呈现黑色??显然这黑色的骨头不是由泥染黑的,而是本身就是黑的。
“看来这片黑泥之中,汇集了很多误闯进去的动物尸体。难道传言说这原子生灵勿近,原来里面果真有片吸命的邪地。倒真与雾坡里的春泥花不相伯仲。”阿三在后面嫌弃道。
春泥共喜,是曹南的隐伤,至今他还没有找到有关曹良或者曹嫣的任何消息。他不作声地站了起来,继续自己的话题道:“可能这泥地里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蕴积了大量的尸毒,才毒死误闯进去的生灵,而这些生灵就如春泥的肥料,滋养了这片花原。”
三人转头看着自己所在的花原。假设曹南推断是真,那么若是以这泥地,或者说是大雨之前的土包为中心,五丈之内草木皆无,可能是花草承受不了毒素,泥地里也无半点供花生长的养分。五丈之外,渐渐地由寸草不生开始有了稀稀松松的花,应该毒素淡到了花草可以承受的份量,渐渐适应了生长,但由于受毒所染,花色显异,尤为碧绿,然后开始慢慢长得茂盛,花色也越来越淡,由深绿变成了淡绿直至白色,靠近土包的花朵碧绿得诡异,像是吸取了太多生命的精华,阴异地透着死亡的气息。所以时近冬中,花原才始现败色。否则十几年无人打理,这花原中如此茂盛的花朵,是以何为食呢?
“你猜这泥地上,发生过什么事情?”阿三突然诡异道。
“这泥地动不得,就连这飘出来的气味都能影响到活人,更别说更深层的东西??只有等这余层的气味散光了,到一个无风又晴干的日子,慢慢去掉表层,再慢慢翻出下面的东西来看。”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研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挖墓的。”
“这些是我在研究春泥花时,顺便着了解到的。”曹南冷冷道。
“好吧。”阿三自打没趣地疵了疵牙,恰露出嘴里的两颗小虎牙,阿令想起圈圈的话,莫名其妙地笑了。
“那个屋子,你们进去过么?”曹南无心言笑,看着远处那宅简单古雅的木屋问道。
阿三摇头,果断道:“从西边走向那屋太远了,累人,没去过??哎,你不是以前还画过这原子么,画得跟真的似的,你进过没?”他问阿令。
“想过,但后来忘记了。”阿令淡淡道。
“那正好,我们三人都没进过,现在也算是去拜个初了。”曹南认真严肃地盯着看似与世无争的木屋,本来飞檐木铃,应是非常古雅,却因着某日怪迁,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鬼邪之源。
曹南走在前面,阿令双手对插在袖筒走在中间,阿三猥琐地将脸使劲埋在领间,三人向屋子走去。
曹南突然转头盯着身后两人,最后盯在了阿令脸上。
阿令也盯着他:“怎么?”
曹南皱眉盯着她,转而又瞪了一眼阿三,继续转头向前走去。没走几步,他又转头盯着阿令,终于忍不住道:“宋姑娘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么?”
阿令皱眉道:“你恍神了。我没有笑。”
曹南盯着阿令,也觉得她不是这么无聊之人,又瞪着阿三:“正经点,要开玩笑也要看场合。”
阿三莫名其妙道:“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嘛。”
“我明明听到有女子在笑,宋姑娘绝对不会这么无聊,那定然是你在装神弄鬼吓唬人了。”曹南似乎非常不满。
“你也说是女子在笑,怎么可能是我。我声音这么粗犷??再说了,这么冷的天,谁有心思开这些玩笑。”阿三瞪眼道。
“我们刚才都没有说话,更没有笑,你听错了吧。”阿令公道道。
既然阿令也这么说,曹南也不再追究,皱了个眉兀字向前走,就如刚才般,还没走几步,他突然极快地转过身子瞪着两人,两人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我看是你在吓唬我们吧!”阿三像突然抓到曹南痛脚,大叫道。
“不是你们??奇怪,我明明听到有女子在笑??”曹南脸色难看道。
两人都静了静,因为他们也知道,曹南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风四面八方从原边吹来,风声呜咽,似乎有人在哭,也似乎有人在笑,却听不清楚有女子在笑。
“这臭味有毒,你刚才闻得最近,现在影乱声迷,幻想百出??你中招了。”阿令盯着曹南冷冷道。
话音刚落,曹南手中刚插入黑泥地的伞卡擦一声断掉了。
第二十二章 第七节 西坡谜(二)四房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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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南顿时感觉头昏脑胀,耳边幻声连连,皆是女子笑声与男人的哭声。
“刚才他凑得黑泥太近,气味进了肺腑,先进屋再说。”宋令箭果断扶住曹南,顺脚嫌恶地将断伞踢得远远的。
韩三笑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柄断伞,郑府金多无处花,那伞也是极好的木竹编造而成,雨打不破,风吹不断,刚才曹南只是往那黑泥地里插了一插,就这会功夫就断了?
“还看什么?快来帮忙。”宋令箭斥道。
韩三笑打了个哆索,绕到了两人前面,登上屋台,推开了久往以来无人敢推的门。三人顾不得去看里头是否住着男鬼女怪,将脸色泛青的曹南扶坐在了厅中凳上,宋令箭拿出针给在他手上某处扎了一针,曹南脸色平静地闭着双眼,似乎在调理气息。
韩三笑才有空将宋令箭的军:“难怪刚才我老弟蹲下去看黑泥的时候你只站在边上,原来是怕毒气入侵。既然你都知道那有毒,还不提醒一下我老弟,白受了这倒霉事情?”
宋令箭瞪眼道:“谁都知道有毒,只是未料到毒性仍旧这么猛??你倒真会五十步笑百步。”
当时韩三笑的确是躲得远远的,他解释道:“我是受不了那臭味,若是不臭,我才不会扔我老弟一个人在那吸毒气。”
“马后炮。”宋令箭冷冷道。
“哼。”韩三笑今天似乎对宋令箭特别不满,总想找点事情来闹闹。
宋令箭不理会这无聊的男人,转头认真地打量起十几年无人进来的花原小屋。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屋子的小厅,她突然发现这屋子跟她的屋子格局很相似??
中间小屋,分左右两个居室,后面应该还有两间,她家的是厨房与柴火杂房,此间应该也是。
小厅物件装饰简单雅致,厅地上精心地铺着麻布,虽然麻木粗糙,但上面绘了很多兰花,倒显得很典雅。只是刚才他们在外泥中行走,进屋时又未曾干净鞋底,现在他们所到之处尽是黑污又粗鲁的鞋印,十分不雅。
韩三笑悄悄退到一边,用力在屋角擦了擦鞋底,似乎害怕这干净的屋主回来责备一般。
屋中间一张桌子,桌上亦铺着桌布,只是十余载风霜,当年雪白的桌布已经泛了岁月的古黄。桌有上壶有杯,还有一个长长的瓶子,瓶中水早已干了,却还斜斜地挂着一棵早已枯花的花。桌子的边上靠墙立着一个架子,分为三层,每层都整齐地放着陶罐,罐子是小店里随处可买的便宜货,但屋主也很用心地在上面上了色彩,显得皮颇为精致。
韩三笑推了推宋令箭小声道:“你猜,那罐子里头是什么?”
“大小似乎与你的人头挺符合。”宋令箭认真道。
“我呸!大吉大利!乌鸦嘴!死女人!”韩三笑气得跳脚。
宋令箭一笑,走向左边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她用脚顶开了门,轻声道:“这必是那寡妇的房间。”
云兰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床上素色的被子与枕头,皆绣着兰花,只有它们还如鲜活的一般盛开着。房正中间有个绣架,架挂上挂着满满色彩陈旧的绣线,绣画似乎只绣到一半,没有再继续下去,远远看着,似乎在绣一尾火红的鲤鱼。
窗下放着桌子,桌上摆了些书册与一个小盒子??
宋令箭突然走进了这房间,仔细看着这桌子。
“这桌子,怎么这么眼熟……”韩三笑跟在后面道。
“当然眼熟。秦针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我也有一张。这是隐秀梳桌。”宋令箭冷道。
“对哦!怎么这寡妇也有这桌子?你那张好像是阿飞从章单单那儿订制的,章单单说那桌子的草图是燕冲正给的,他自己只做过一张,就放在燕冲正自己的屋子里,后来被阿飞送给了海漂??那这张又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草图是燕冲正给的,这云兰与燕冲正关系不浅,可能是燕冲正自己亲手做的。他自己设计了这桌子,交由木匠章单单来做,做成后,再依着实物的样子再做一张也不是难事。”
既然是“隐秀梳桌”,那他必然也有个中间的隔层。两人因为曹南中毒之事,都显得非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