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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见到二十年前的四哥,你也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燕错笑了笑,悲中带痛,时光不倒流,他一生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有关燕冲正的任何事:“由小到大,我唯一觉得他与别人不同的事,他从不开口说话,也经常不在家。我从来没有想像过,他曾经,会像你们口中说的这样,是个英雄。”
“是,他是我秦正一生,唯一愿意俯首听道之人。他是一个天生的领袖,有着谁也无法抗拒的王者风采。但是我们都忘记了,再强大的英雄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亦会消亡。但他一直活在我们心里,精神长存不灭。”秦正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凤眼婉转如泪泉。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燕错有莫名感到畏惧。
“你对你爹的过往终于有兴趣了么?”秦正以长辈之姿看着燕错。
“我只是对你们的生死交情感到好奇而已。”燕错躲避着秦正的眼神,重新坐下拨了拨火。
秦正转着手中杯子,静默许久,慢慢道:“我的生母很早就在争宠之战中退身而死,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
燕错停下拨火的动作,转头看着秦正,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不会像别院的女人那样,每天心心役役地争宠夺爱,苦等受召进宠。她知道自己不爱那个男人,所以每天都过得很自在,很忙碌。她很爱护自己的头发,每天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来打理??她的头发真的是美极了,乌黑光亮,柔顺不利,月光下能发出盈盈的珍珠一样的光芒,她最喜欢将长发无拘无束地披在脸的两侧,眉中间一个淡淡的朱砂点,有时候会描一朵梅花,一描就是大半天。每个秋,她就让下人们到处收集落桂,制成一个个香囊放在院子的各个角落,然后站在院子里用桂蕊泡的水洗头发,整个院里全是浓浓的桂香,清新,优雅。”
秦正的脸上露出了显少的温柔与爱意。
“那时我们隔壁院住着玉姐姐,娘总是邀她与我一起玩。她一直都喜欢女孩儿。所以她总是趁我们睡着时,将我打扮成女孩的样子,在我眉间画梅,然后坐等我们醒来,看着我惊讶的样子哈哈大笑。有时候她描到一半我就醒了??”秦正抿着嘴笑起来,掉在了老旧的光阴旋涡里头,回到了最初的少年时光。
“那她……怎么死的?”
秦正仍旧保持着微笑:“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用生命保护着的头发开始慢慢脱落,发黄,开叉,再无往日光彩,她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洗着,用最好的发药泡着,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很快的,她的头发已经掉了大半,而她整个人也像失去了生命之光,砸毁了所有的镜子,烧掉了所有梳子,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敢见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抬起头,轻轻吐了口气,淡然道,”没过多久,她用一段白绫结束了自己,人们将她从梁下放下来时,她的头发已经尽数全白,玉姐姐跑过来捂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再看,但我明明白白地记下了当时的一切,虽然她满头白发,但她仍旧那么美,眼下的泪痣楚楚可怜,上扬的嘴角也似乎在笑。没有人心疼她的死去,暗地里各自说她傻,不懂自爱,为了一头秀发毁了自己,但谁能明白她失去生命唯一的寄托时的那种绝望呢?我娘的自缢及死状被视作不祥,我们居住的院落很快就被封了。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寄生之地。那年我才十岁。”
燕错怔怔看着秦正,谁能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冷面玉脸杀手,有的高贵的血统与尊贵的身份,却经历过如此悲惨的少年时光。
“一定是有人妒忌你娘,下毒加害了她。”燕错恨得咬牙切齿。
二十余年,秦正早已释然,平静一笑:“宫围之争,向来没有道理可循。我娘死后,玉姐姐担心我无人保护受人欺辱,便托尽关系将我从宫中接出,将我放在她兄长赵和亲院中寄居。玉姐姐与赵和都是庶室所生,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继统大位的资格,赵和生性不爱受拘,未及冠年母亲便死,很早就请调出宫生活,在外头做个自由人。他偶尔会进宫来接两个同胞妹妹出宫小住,玉姐姐的住院就在我院边上,曾偶尔也听到有男人出入说笑,玉姐姐更常将这疼爱她的兄长挂在嘴边,但我却从未与这个人打过交道。说来可笑,我与他也算是同脉兄弟,若不是因为这事,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个人的存在放在眼里。”
人与人的际遇,岂不就是这样么?咫尺天涯,有缘千里相见,无缘对面不识。
“我搬入和王亲府后,事事赵和已为我打点好,我的居院就在他居室的东侧,已足显他为人的随和与谦让,听说他为着玉姐姐的要求,为了我娘殡丧的事情来回奔波,所以我们一直没机会遇上,直到有一天??”秦针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燕错,似乎要在这张年轻的脸上,寻找少时那样相似的脸。
直到有一天,一群聊笑声从大院里响起,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也给了他新的生活方向??
第三十一章 第六节 少年正(三)三枝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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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秦正绕过禁地池塘闲走,突地听到一阵聊笑声,这处乃是和王亲府唯一禁入之地,没有和王吩咐谁也不得入内。他傲慢地走了进来,没想到会听到里头还会有聊天谈笑声,一时反应不及,转身躲在了假石之后。
远远的他看到一群少年高声说笑着走近,停在了池边上的假石围成的空地中,他细细数了数,一共有五个人。他们刚走近他能看清的视线范围,其中有个灰衣的少年就转身对其余四人道:“我先吩咐下人在外头砌好说辞,谁来都不见,以免叫人扰了我们的兴致。”秦正心道这人应该就是和亲王府的主人,赵和。
“去吧去吧,记得回来时带些杨枝甘露哦,你家厨子做的特别可口。”应话的是个与秦正差不多大的少年,他甜甜笑着挥了个手,穿着光鲜亮丽,脖上戴着一个很大的长命锁,圆脸圆眼,粉唇笑涡,长得非常讨喜可人,像极了观音像上的金玉童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众多女人宠出来的贵胄子弟。
赵和简短地点头走了。这时剩下的四个少年已经开始各有各的静处姿态,正好全在秦正眼中。他一下子就被中间那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吸引了,他在宫中见过各类漂亮英俊的少年,却仍旧被这少年完美的脸吸引了,他就像是太阳,站在哪里都是视线的集中点。但这少年脸上却总带着一股厌烦与烦躁,像是很容易就被人惹怒。
秦正慢慢正想将视线抽回来看其他两个少年,他们的静处时光就被打破了??
长命锁的圆脸少年突然尖着嗓子拉着漂亮的白衣少年道:“上官上官,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果真在说五郡主没有脖子像乌龟呀?但是我远远见过她一眼,长得不难看呀。”
叫上官的白衣少年侧过身子看他,皓脸之上每处无一不是神来之雕,只是简单的一袭白衣都穿出尊贵如仙的味道,嬉笑怒骂都带着惹人艳羡的完美线条,只是他一张嘴就不是什么好口气:“那女的下巴连着脖子,不是乌龟是什么?没脖子的女人,那也叫女人么?真是奇丑无比,竟然还有脸装羞带娇,本公子差点没把昨天没拉完的屎给吓出来。”
长命锁少年扁着嘴道:“那是你眼光太高了,照我说,天上的神仙下凡来,都要被你挑出骨头来。谁不知道你上官公子貌冠星辰,其他人在你眼里啊,全是屎,哈哈哈。“
少年人几个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身形壮硕的黑衣少年最先停止了笑声,对着伙伴,尤其是白衣少年上官道:“笑过即可。不过好歹人家是姑娘,无论美丑,身为男人还是要大量,当面还是不要将话说得难听得好。”
上官傲道:“哼,要不是她那个坏脾气的老子在边上,更难听的我都说得出来。”
长命锁的少年又蹿上来拉着上官道:“对对对,五郡主当下就哭了,她老子五王爷气得吹胡子,差点要揍你不是?”
上官哈哈笑道:“所以我才马上脚底抹油开溜了。你这个破孟雾,少拿这些八卦事来烦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别跟我提这些破事!”
黑衣少年突然地环顾了下四周,皱着浓眉盯了秦正所藏之处一眼,这时秦正看清了他的脸,这少年剑眉虎目,鼻梁很高,下巴微方,他的双眼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精锐却不多疑。是一张让人一眼便觉得可以信赖依靠的脸。秦正从来不怕被人注视,这时却隐约感到一丝不安,很快的,黑衣少年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看英俊的上官与可爱的孟雾挑刺。
“燕少,怎么了?”另外一个一直没开口的少年恭敬道,他站得离三人比较远,是几人中长相最平凡的一个,个子瘦弱,淡眉淡眼,皮肤很好,却仍旧突显不了什么长处。
“阿侍,你去门口等蓝田吧,她快到了。”黑衣少年淡淡道,那语气不像是命令,但也不像是请求。
“好的。”叫阿侍的平凡少年垂着头,安静地离开了,他的举止,倒更像是接受命令。
“什么人?!”此时上官突然狠厉地向池塘冲来,腰间冷光一闪,软剑见锋芒!
秦正未料到他动作如此之快,应激飞快从假山洞中钻出,他并没有武器可以防身,只想以锋挫锋,飞快拨下头上玉簪,挥腕向剑锋射去!
“咻“的一声,软剑削去玉簪如豆腐!
“快住手!”一道黑影突然蹿入斗阵,一根漆黑的铁棍在他手中暴涨数丈,旋转如风,格开了软剑之势,“咚”的一声,那软剑发出泉水一样清脆的叮咚声,被铁棍格开,反向上官本人绕去,上官飞快一个后仰躲开软剑反击,挥手将软剑往空中用力一甩,软剑坚硬无比,发着冰冷的冷器之光。
“好好好!燕仲这招击得好,上官,你的以柔克刚反补了玄铁棍引势反击之缺,要是他再用点力,你一个后仰不及,漂亮的小脸蛋上可是要挂彩拉!”孟雾拍手大笑。
“这次不算,是他突袭的我。若是有所准备,我才不会让他白将了我这一军,我已想出对策之法,我们再来!”上官不服输,指出剑接招道。
黑衣少年燕仲笑道:“想要比试,稍后有的是时间。”他转头看了一眼秦正,低头捡起了地上断成截的玉簪。
孟雾胸前的长命锁叮叮响着,他跑了过来,盯着披头散发的秦正,只见秦正纤细精致,乌黑的头发披在脸颊两侧,脸上又泛着运力过后的微红,不禁笑道:“赵和这家伙,还给自己藏了这么标致的小媳妇儿呀。小美人别害怕,我们闹着玩儿呢。”
秦正狠狠瞪着他,冷道:“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孟雾一愣,没想到这长相柔美的“小媳妇”儿口里发出的竟是这么粗冷的声音。
上官一抖软剑,缠回到腰上,嘲笑道:“白瞎了你的狗眼,女子当成男,大老爷们你又当成美娇娘,叫你那狗嘴里吐出个缺牙来。”
燕仲笑看了这对斗嘴的兄弟,反手将簪子递还给秦正道:“下次别再不声不响呆在这里,为避免伤亡,这处已被设成了府上禁地,刀剑无眼,平时是绝不容有人在侧的。”
秦正拿过断簪,转手扔进了池塘,冷冷盯着上官道:“废物。”
上官一瞪眼,手已在腰侧要拔软剑:“你这半阴不阳的小鬼,你盯着谁说废物呢?!”
秦正冷冷道:“若是这簪子没那么容易断,它受你剑锋反击时会轻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