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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还给了这个小小世界,却再也无法完整。所有的快乐,都带着缺憾。
他要回来了。他离开也快有十年,刚走时的前几年,每一年都回来,后来越来越少,隔一年半,隔两年,这次是隔了整整三年。
他早就心冷了。她将冷漠与疏远,施罚在了他身上。
泪意来袭。为什么会这样?她虽从不问别人,但每个失眠的夜总是这样问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里总有等待,无期的等待,先是燕伯伯,后是宋姐姐,是不是这场等待也是一样的结局,等来的是一个绝望的死结?
她一直都感激她,如若没有她,她如何摆脱自己的命运,怎会有过这样的安居暖床?
“吱牙”一声,黑夜无声,对面却有了开门的声音。
她一惊,拿起披衣飞快跑了出去。
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轻轻推进去,看到院中摇椅轻轻在摇,院里却没有人。
“海漂哥?”她轻叫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应。
这么多年,他的耳力早就胜于常人,平时只要有脚步声,他就会有警觉。那开门声她在对院都听见了,为何他还沉睡不醒?
她轻敲了敲门,未想房门是虚掩的,屋里没有人??
她皱起了眉,他深更半夜哪里去了?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是的,如果她真的回来了的,她第一个找的必定会是海漂哥,回的也必定是自己的家,坐自己爱坐的躺椅??
宋姐姐,是你回来了么?那个碧眼小少年说的母亲连城,会是你么?若是你回来了,为何你要卖弄玄机,为何还要折磨我们这些苦等绞心的人呢?
她仿佛看到那个束发青衫的女子幽然娴漫地躺地椅上,轻闭着双眼在假寐。一切都没有变,她本来就不是个容易被时光改变的人。
这时后面响起来脚步声??她心跳得厉害,猛一回头,夜归的人没有掌灯,黑暗中的声音显得有股难言的期盼与悸动:“谁?谁在院中?”
她仔细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
“是我。半夜三更的,你去哪里了?”
蒙眼男人显得很疲倦,像是所有调起的生命力又落了回去。他又何尝不是一样,期待着一个人,毫无预兆地回到这里呢?
“没什么,睡不着,出去走走。”
“你骗人。你平时晚间出去都会带个灯,好不让夜行的人撞上。这次你出去没有带灯??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光记得把灯给别人,又忘了自己拿回来?”
蒙眼男人笑了:“瞒不过你。是小玉。”
“他?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么?还来打扰你休息?”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太着。”
“怎么?眼睛又疼了吗?”
蒙眼男人已点起了烛,道:“没有。你怎么也不问问他怎么样了?”
“有什么好问的,他还能怎么样?他那样的脾气和他现在的地位,谁能欺负得了他?”
蒙眼男人笑了:“你啊,平时都装大充老,一提起他就还是那个夏丫头。他这次回来行程紧得狠,只是想回来看看我们,还有上次回来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他话里有话,她装作没有听出来:“上官哥跟我说过明天的餐会,但是我去不了。”
“哦。”蒙眼男人并不意外,淡淡应了一声。
“明天我要在家等那对镇外来的母子,你忘了么?”
“恩。”蒙眼男人还是淡淡的。
她突然问道:“你与他会面,一定有说不完的话。你出去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怎么了?”
半个多时辰?那也有点久了,那刚才??刚才她听到的开门声,还有这院里仍在摇动的躺椅是怎么回事?是风么?
“别想这么多了,快些去休息吧。不管你明天能不能来,他应该都会来瞧瞧你的。别这样一番憔悴的样子让他看见,他会担心的。”
“海漂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怔怔道。
“什么?”
“你真的觉得她会回来吗?”
“他不是一直有回来么?只是时间越来越不定而已。他与我说过了,前几年因为刚复燕族,事情特别的多。现在有了小武帮忙,以后会好起来的。”
“我问的不是他??我是问你,你真的觉得,宋姐姐她还会回来吗?”
蒙眼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这个名字,很多年都没有人这样正面有意地在他面前提起过了。
“会的,她会回来的。”他温和又无比坚定道。
“如果她会回来,为什么要一年一年地拖延?十一年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还是像燕伯伯那样,其实已经不能回来了?”
“不会的。时机尚未成熟而已,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她就会回来。”
她忍不住流泪,也许这世上,只有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也许不会再回来。
“好吧,好吧。”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是心中涟漪放大,已再无法平静。她转身走出了这个院子,蒙眼男人在黑暗中坐下,转头静静“看”着身边的摇椅,十一年了,它始终没有再摇过。
第三十七章 终章(六)缠绕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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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已过,高挑的女人大开着门,正正地坐在院中,看着院前那条路。她已经坐了一整天,甚至不敢为自己准备一壶茶水,怕那样的自己看起来太过松闲,不够庄重也不够严肃。
错对院的门儿仍旧开着,蒙眼的男人也去了,他不知道就在今天,可能有一个他等了十一年的人就要回来了,他只知道那个越来越久不回来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
今天,她抵抗着所有人的劝说,将自己留在了家中,没有人理解她,留下的都是无奈与失望的眼神。
阳光慢慢地斜到了西面,夜幕遮脸,光线一寸一寸地消失了,高挑的女人心跳得厉害,她再也坐不住了,高挑的身子在院子里踱动着,酉时,酉时也过去了……戌时……戌时了……
高挑女人跑到巷口,又担心不住跑回了院子,就这里来来回回地等着,观望着,然后禁不住地流泪,她不甘心又坐回到院中,夜风越加萧瑟,她却毫无知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又像是要随时化成灰烬。
巷子里响起了声响??
她猛地站了起来,撞到了腰骨,疼痛难当。但心却亮了。
不是??
这脚步声,不是她要等的??
昏暗中闪现儒雅男人的脸,他在院外静静盯着院内的她:“夏夏,你等到那位远来的客人了吗?”
高挑女人无言以对。
另一个女人对抱着孩子的懒洋洋男人说:“先抱小念进去睡觉吧,我去点灯。”
懒洋洋怀里男人怀里的女孩子喃喃地说:“娘,小舅舅明天还在吗?”
女人又变得凶巴巴,清亮的声音在夜色里撞击着:“他走了,这次是三年,也许下次就是六年、九年、十二年了,等小念长大了自己去京都看他!”
女孩子碎碎道:“京都在哪里啊?远吗?一定很远吧,舅舅说自己这次走了三年才走到家呢。”
凶巴巴的女人看了高挑女人一眼,冷声道:“就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走吧,别跟梦话的孩子瞎起劲??上官念梨,快点好好睡觉,说什么梦话?不准说梦话!”懒洋洋的男人推了凶巴巴的女人一把,两人走了。
儒雅的男人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
高挑女人冷冷道:“上官哥,我长大了。我会照顾自己,我也会自己做自己想要的决定。”
儒雅男人笑了笑:“你没必要跟我呕气,阿错匆匆一聚,又是长长离别,大家都知道小错真正想见的人是谁。此次这么难得都齐了,你却又没能来,小错的笑容始终不全。燕飞心里不舒服,你就随她发些脾气吧,她也想你们好的。”
高挑女人道:“我们这些人,不知何年才能真正的全齐??你去陪着她吧,这时候她最怕一个人。”
儒雅男人无奈道:“多披件衣服,这时最易受寒。”
“海漂哥呢?”
“他迟些回来。宗柏会送他回来的,你放心吧。”
高挑女人目送走了男人,终于忍不住一眶子的泪,她一把将桌上烛台推到了地上,跑回房间捂头大哭,她失去的,何止是这一个下午的光阴良辰?
她在哭泣中睡去,这晚她睡得格外的沉,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昨天白天见到的那个碧眼孩子。多么让她怀念的一对眼睛,充满了善良的光辉与包容的宽广,原本拥有它们的人,用一根黑布将他们缠绕,缠绕了十一年,也许以后,他再也见不到朗朗的光明了,这十一年的光阴之中,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
梦中,她又哭了,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复杂又简单,坚忍又脆弱,岁月的痕迹将他清洗得更如英雄,他属于所有的人,却不属于她,他静静地站在她床前,悲伤又心疼地看着她,就像十几年前,她夜游至他床前,他悉心为她擦干净脸庞抱她回房一样。
然后她似醒非醒地,听到自己手腕上那个一直安静的“同心吟”清脆地响了几下。
是谁回来了?是她?还是他?
她不知道现实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坐靠在她门前,双眼怔怔看着腰间那个时而颤抖作响的镂空,流着泪倾听了一整夜女人的哭声。
同心吟,血脉相连,或者心灵相通者,佩此铃必作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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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个房间的灯也点到了天亮。凶巴巴的女人哄睡了孩子,坐在灯前挑着灯芯,心事重重。
儒雅男人为她披上了衣服,小声道:“怎么了?还在为夏夏的事情不高兴么?你懂她的心思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女人心绪不安地咬了咬唇,担忧道:“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有时候会做一些印象很深刻的梦,这些让我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梦,往往多多少少都会成真?”
男人笑了:“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太让自己操心了。”
女人摇头:“十一年前宋令箭离开时我做的那个梦??是不是又是我的梦,将一切梦成了这样?你说,这会不会也是个梦?一个很长的梦,等我醒来,你是上官衍,是新来的县官大人,我还是燕飞,他们还都在??”
男人无奈地拍了拍女人的手:“别太折磨自己了,这不是梦,我是上官衍,你是上官燕飞,我们还有个女儿,叫上官念梨。这一切都是真的。”
女人苦笑看着丈夫:“有时候我经常想,如果这是个梦,那我愿意不愿意醒来。你与念梨我舍不得,但是我也舍不得宋令箭,舍不得海漂??”
此时传来孩子的梦呓声,男人笑道:“念梨又说梦话了,我去看看。”
男人走了,女人盯着灯芯,嘴里轻轻念道:“她在为我们寻找更静静的生活,她愿意臣服,愿意囚禁,愿意以自由换得五年春暖,六年秋寒??整整十一年了……”
说到这里,女人突然泪流满面,若是这样的平静,由她十一年的自由换得,谁能得安生?事实上大家都过得平静安生,相夫教子,平淡如水,只是心中那个缺口空洞了十一年,头顶的那轮明月也残缺了十一年……十一年了,果真会结束么?……
第三十七章 终章(七)归来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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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眼男人打着水擦了擦脸,他心里一直默数着,四月初九了,一个平凡的日子,山樱已剩,树火未燃,平凡得没有任何纪念意义。
昨天他做了个梦,梦到高挑的女人,她的模样很标致,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梨涡,比她年少时更多了份妩媚与安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