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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贺炜道:“那她能往哪儿去?”
夏浔微微蹙眉道:“她既出现在这儿,应该是去金陵城里找我扑了个空。如今来看,她最有可能的去向,应该是慈姥山!”
辛雷和费贺炜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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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又道:“不过,也不排除她牵挂家里,先回秣陵镇的可能。”
辛雷和费贺炜齐齐唔了一声。
夏浔接着道:“如今离金陵越远,地方上越乱,她已失了坐骑,此处距金陵城最近,距慈姥山和秣陵镇都远,所以也不排除她返回金陵的可能。”
得,所有的可能都让国公说了,辛雷和费贺炜无话可说,不过夏浔的分析,的确都不无可能。
夏浔道:“这样吧,她往慈姥山去的可能最大,我往那边找。老费,你往回走,一路朝秣陵关找,老辛,你绕过村子,往金陵方向找。如果老费找到了她,就带来慈姥山与我相会,如果老辛在回京途中找到了,直接带去府里先安置下来。”
二人答应一声,三人就此分手,分别往金陵、慈姥山、秣陵关而去。
夏浔往西南而行,这里道路宽敞,虽可通车马,但是日过正午,路上旅客不多,偶尔会有附近村镇的村夫,穿短褐戴笠帽,扛着锄头悠闲而过。
到了一处桥前,那桥果然是被水冲垮了还没修好,县里雇了人建桥,这建桥的人顺道儿弄了两条船过来摆渡,顺道赚点儿钱花,因之这桥修的也慢。你若不摆渡,就得往上下游走,另一处桥得在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地外了。
夏浔向人问起可有人从此经过,听那修桥摆渡的人所言,还真有一个与小樱一样装扮、年纪的少年经过这里,只是他没有钱,无奈之下便沿河而下,朝下游去了。
夏浔方才在赵员外家,知道小樱当时厮打间掉了荷包,那钱现在就在他怀里揣着,听人一说,便赶紧沿着河堤田垄往下游追去,他一直追到第二座桥,也未见小樱人影儿,不由暗想:“看来她从村中出来以后,根本没想过再取马匹,直接就奔这边来了,否则断不会走的这么快!”
夏浔过了桥,沿道路继续走,路两旁平壤百里,田野中庄稼长得极好,微风徐来,便是一阵碧绿的波浪,只是青纱帐里纵然有风拂动,也觉气闷无比,时而经过一片桑林,倒还清凉一些。
夏浔一路走的很慢,有树荫的时候,他尽量贴着树荫,东张西望的,因为小樱失了坐骑,只凭两条腿,不可能走得快。行了一阵儿,前边又是一片茂密的青纱帐,中间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路上不见半个行人,夏浔就稍稍加快了速度。
正行走间,青纱帐“沙”地一分,风声飘忽,夏浔身背后突然多了一个人,纤手急探,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低叱道:“下去!”
第900章 偷衣裳
夏浔端坐马上一动不动,只压低了声音问:“这位壮士,你要干什么?”
身后那人恶狠狠地道:“下去!把衣服脱了!”
夏浔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古怪:“把衣服脱了?”
身后那人道:“不错!把衣服脱了,再借你这匹马一用,我便不伤你性命!”
夏浔感觉到勒住他的那条手臂衣衫湿漉漉的,隐隐猜到了什么,眸中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动了动手腕,带着笑音儿揶揄道:“小樱姑娘,你到处找我,就是为了扒光我的衣服,再借我的座骑一用么!”
这一次,他用了本音,勒住他脖子的那人先是觉得肋下被什么东西拍了三下,低头一看,明晃晃一口长剑也不知几时出的鞘,剑正平贴着她的细腰,然后便传来夏浔不加掩饰的本来声音,小樱不禁失声道:“怎么是你!”
原来,夏浔驰到近前时,已然隐隐听到一些声息,暗自提了小心,小樱纵身一跃的刹那,夏浔一按卡簧,剑已飒然出鞘,只是欲待反手刺去时,他便瞧清了小樱的模样,手中剑立即凝而不发,这才容她将自己扣住。
小樱却不知道马上人是夏浔。原来她赶到河边时,那摆渡的人开始并不知道她没钱,为了诳她渡河,赚点摆渡钱,便把下游这道桥说的距离甚远。因小樱无钱买渡,只好循着河道往下游走,那梢公自然懒得再向她说明下游的桥到底还有多远了。
小樱走了一阵,脚下渐感疲乏,又不知那桥还有多远,忽瞧见一段河水似乎不深,便试探着下水,竟被她自河水中走了过去,小樱是半途过的河,便只能从庄稼地里横插过去。她原本觉得就算衣服湿了,这么热的天晒一晒也就干了,孰料这庄稼地里密不透风,哪那么容易就干。
湿衣贴身,曲线毕露,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原本是极窘迫的,幸好她是走在庄稼地里,倒不虞被人看见。小樱一路拨着庄稼匆匆行来,将至路边时,恰看见前方一骑轻驰而来,小樱一见有人经过,想也不想便一跃而出,从侧边疾窜上去,跃到了骑士的身后,扼住他的咽喉,不想这人正是夏浔。
一片桑林下,夏浔下了马,二人面面相对,这一路在马上,两人已把各自的经过情形说了个明白。
小樱见夏浔目光灼灼,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虽是一身男装,可是夏天穿的本来就少,那袍子紧贴在身上,胸口曲线十分明显,不由惊叫一声,连忙闪身避到了桑树后面。这时,她才觉得身上又是水又是汗的粘答答的难受,那枝茎草叶一类的碎屑粘在身上,又扎又痒,尤其难受。
夏浔忍笑道:“你这副样子,可行不得路。眼看就要黄昏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这衣服更加不易晾干。不如这样,你就着这树下溪水,好生沐浴一番,把衣服也洗净拧干,暂且穿着,这里既有庄稼和桑林,前面不远定有村镇,咱们晚上摸到镇上弄套衣服给你换。”
小樱从树后探出头来,问道:“弄套衣服?你怎么弄?”
她那脸蛋儿上,左一道右一道的泥痕,还沾着草叶,跟花脸猫似的,十分好笑,夏浔怕她着恼,却不便露出笑意,只道:“总不会学你一般用抢的就是了。”
小樱讪讪地道:“我这不是身上没钱么,要不然……自会使钱去买。”
夏浔道:“使钱买可不妥,如今这情形,若冒失登门求买衣衫,还不叫人以为我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乡民怕招惹是非,断不会卖与我的。”
小樱张大眼睛,纳罕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浔眼珠一转,道:“偷!”
“偷?”
小樱撇撇嘴道:“比我抢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夏浔道:“还不是受你连累?你不难受么,先沐浴清爽了再说。”
小樱一双微带蓝色的眸子警惕地瞟着夏浔,夏浔失笑道:“你怕甚么,我虽从未自诩君子,也干不出偷窥的下作事来的。”
小樱眼珠转了转,想想在辽东时几次三番对他的诱惑,倒相信他此言非虚,小樱把头一缩,又冒出来,担心地问道:“这儿不会再有人来吧?”
夏浔道:“我在这左近走动,帮你看着不就行了?”
小樱仔细想了想,道:“好!”
小樱虽也有女孩子本能的羞涩,但是比起中原女子来可是落落大方的多了,她答应的爽快,便也丝毫没有做作,眼看夏浔系好了马,慢悠悠地走开了,便躲回桑树后面,一面警惕地四下张望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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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洗好了……”
小樱从桑树后走出来,神情有些局促,两只手有些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感觉。
夏浔就在左右晃悠,让她脱得赤条条沐浴身子,由不得她不去遐想,以前她把自己脱得小妖精儿一般主动诱惑夏浔,打的是刺杀他的主意,倒不觉得甚么,如今沐浴身子叫人看见,便特别的不自在。
这就像一个美丽的姑娘,她在海边浴场只穿一身比基尼,照样落落大方并不觉得有何不自在,可是平常时候衬衫筒裙职业套装,领口开得稍大把乳沟露多了、裙子稍短把大腿露多了,就会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夏浔看着她,她那假胡子早在泅水过河时就掉了,此刻沐浴之后,更是完全的女儿家模样,一蓬青丝坠落胸前,那身男装洗过后拧干了的,依旧是湿的,却不再贴身,只是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少年公子了,那唇红齿白柳嫩花娇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俏丽的女子。
小樱飘忽着眼神,微微低着头,慌张局促间透着一股女儿家特有的妩媚,可是不知是因为男装的缘故,还是她本来就有些英气勃勃的眉宇,瞧着又有一种孩子般的风情,既惹人又可人。她乜了夏浔一眼,夕阳金红色的余晖映入眼眸,眸波似醉:“我……我们走吧!”
夏浔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天色还早,再等等,你渴不渴?”
小樱结结巴巴地道:“刚才……我喝过了……”
“唔……”
夏浔这种自来水还要烧开才肯喝的人,如非得已是绝不会直接从江河里打水喝的,就算很清澈,心理上也觉得不卫生。可小樱这种草原上长大的孩子自然不同,夏浔听了没跟她讲什么大道理,瞟她一眼,忽然觉得这有些孩子气的小樱,其实挺可爱,也……挺可怜。
他叹了口气,回身自马包中取出一袋水、一袋路上吃的干粮,往小樱手里一塞,转身走到一边,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小樱瞟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另一边,找了块小石头,静悄悄地坐下,小口地吃着干粮。
夕阳投映在他们身上,如同镀上一层金的边……
※※※※※※※
夜深了,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翻进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院落。
在自家院落里晾晒衣服,如果没有干透,天气又好,不虞夜间有雨的话,主人是不会收起的。夏浔正是想趁此弄套衣服。他们潜入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前后三进,还有左右跨院儿,夏浔往院中寻摸了一圈儿,不见有晾晒的衣服,便向小樱打个手势,悄悄潜向中院。
中院庭中果然晾着些衣服,夏浔正要冲上去拿衣服,刚刚闪出一步,突又缩了回来,伸手一拉小樱,迅速蹲入窗台下面的一丛花草中,小樱刚要问话,就听吱呀一声,一道门开了,一个少妇模样的人提着一盏灯笼出来,沿着长廊袅袅婷婷地走到他们前面这扇门,伸手一推就走了进去,然后那门就闩上了。
小樱刚要说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夏浔按住了嘴唇,紧接着房中的灯就亮了,灯光流泻出来,照在两人身前两尺远处的花草上,因为天热,这处卧房竟未掩窗。
“格格格格……”
房中传出一个乐不可支的女人笑声,随即一个男人声音道:“什么事儿这么可笑啊?”
小樱被夏浔按住唇瓣,登时浑身不自在,她拉开夏浔的大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夏浔竖指于唇,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樱便嘟了嘟嘴儿不说话了。
里边那女人似乎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坐到了榻上,从映到窗外的灯光上能偶尔看到一些动作。那少妇格格笑道:“相公,方才跟小姑聊天,你知道这傻丫头跟我说啥?”
男人打个呵欠道:“小妹说啥了?”
少妇忍不住笑地道:“我问她啊,嫁去林家,林南对她好不好,公婆对她好不好,在那儿习不习惯。她说,公婆对她都挺好,相公也挺疼她,可就一个习俗与咱这儿不太一样,有些不甚习惯。”
男人懒洋洋地道:“尽扯淡,林家不就在香泉镇嘛,距咱家才几十里路,有啥不同习俗?”
那女人吃吃笑道:“是啊,我也这么问,谁知小姑说,咱们家枕头是枕在脑袋下边的,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