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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尧说是人俑,不由胆子壮了点,再度把目光移向棺内,这时周通和六子也凑上前来看,简宁一因为害怕只敢站在后面。
本已略松了口气,但周通突然冒了句:“尧哥,这个不会是活人俑吧。”
直接把我给再次震赫住!
俑,本是指埋在坟墓里的偶像。在古代却有人将活人烧制成陶俑,给皇帝殉葬,故而称为活人俑。这是一种极残酷的殉葬仪式。
幸而盛世尧答道:“不是,棺内并无尸气。”
“那为何是青面,看起来如此恐怖?”刚才我过来探视时,刚好他的手电光聚集在人俑头部,青面虽不至于獠牙,但看到如此形象的“尸体”,条件反射就惊叫起来了。
“因为这是青铜人俑,随着时间长久,这地方又不密封,空间里有空气回流,青铜发生氧化,所以看起来青黑状。”
原来如此,突然我又觉不对,疑惑地问:“不会这青铜人俑是两千年以前的吧?”
盛世尧没出声,但从他脸上神情辨析是默认了。之前我对古滇国文化没有过多研究,但却是听说过从新石器时代进入青铜时代,云南比世界上其它古老文明晚了1000多年,之后云南人却将青铜文化发展到了极致,青铜器上的工艺是栩栩如生,令后世叹为观止。虽然古滇国具体在哪没太多资料记载,但据考古学家考证,应就是在云南一带。
只是我想不通,两千多年前的青铜人俑,如何会在庄聿手上?难道是他转世拥有了前世记忆后,找到自己祖先殉葬坟墓,将其挖出来的?那如此说来,那些已经出土的滇王墓,很可能是假的啊。
敛转思绪,我嘴里嘀咕着说:“奇怪,外面挂的是庄蹻的金牌,怎么如此豪华的棺椁里放的却是殉葬用的青铜人俑呢?”
“这不是殉葬的人俑。”盛世尧沉沉开口,“这是庄蹻的青铜人像。”
我微微一愣,立即意识到他对庄蹻应是面目识得的,难怪刚才他僵立在此不动,是也觉得震撼吗?那就是说,此人俑代表了庄蹻躺在这具大棺椁内。转目看向旁,其余这些呢?难道是历代滇王的青铜人俑?
“阖上吧。”盛世尧淡声道。
周通与六子齐声“啊”,周通动了动嘴没开口,拿肩膀顶了顶六子,于是六子开口:“尧哥,这可是两千年前的大墓,不找找看棺内还有什么东西吗?也许。。。。。。”
“六子!”我轻唤着打断他,“这里面就一具青铜人俑,一目了然,有什么好看的,盖上吧。”周通插嘴:“不是,没准这人俑底下有藏物呢,而且光这具青铜人俑,做得如此惟妙惟肖,应也是价值连城吧。”
我听这话觉得不对啊,为何他们两人如此在意棺内东西,想起之前周通挖洞来冰室救我一事,再联系他说的话,不由心生狐疑起来。
迟疑间听盛世尧冷了声道:“让你们阖上就阖上。”语气似已动怒,但他向来怒形不于色,面上看着还是那般寡淡之极,只不过周通和六子跟他这么多年了,要还不了解情况也白活了,两人乍舌之后,默不作声赶紧去推棺盖,在三人合力下,石椁也被盖上。
突闻周通“啊呀”一声,我们全都转眸看他,只见他笑得极勉强地说:“尧哥,我好像踩到机关了,脚跟那明显陷下去了。”
几道目光刷地落在他脚下,但因为被石椁挡着,无法看清。盛世尧下令:“别动!”他就走上前蹲下身,对着手电光仔细察看,只见他伸手用手指夹住周通鞋后跟两边,低声道:“我数到三,你抬脚,其余人退后两米,别杵在这。”
在我们退到一定距离后,盛世尧还没数声前,每个人都呼吸紧促,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倒是周通故作哀怜状对我道:“小妹,明年的今天,记得多给老哥我多烧些纸钱啊。”
我闻言不由惊怒:“休得胡说!”
他被我呵斥地愣了愣,转而笑道:“小妹你也太经不起开玩笑了,有尧哥在呢,放心吧,这种是小case,安啦。”话虽这么说,但我注意到他额间有汗冒出,立即了悟其实他也很紧张,只是气氛太凝滞,有意开玩笑缓解。
低蔼的空间,只闻盛世尧清晰的数数声:“一,二,三。。。。。。”
周通一个鲤鱼打滚朝我们这处扑来,而我们也都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身,但等了一秒、两秒、三秒。。。。。。毫无动静?!抬眼细看,见盛世尧的手按在那处没动,凉眼看着我们,轻忽飘来一句话:“叫你抬脚而已,需要如此大动静吗?”
我们齐刷刷目光都看向周通,事实上刚才本能反应也是因为他这飞扑翻滚之势,以为机关被启动,有什么疾射而出。他被我们看得尴尬,嘴上不甘心地强辩:“我怕万一触动的是弓弩类机关,这不是先做抵御准备嘛。哪知道尧哥你还压在那位置,没让机关启动呢。”
却见盛世尧在这时突然收手,根本没给我们应变时间,大伙只能怔愣着定在原地,而石板摩擦的轰隆声响了起来,来源则是那石椁前的空地处,一块石板在缓缓升起。
☆、117。面具
石板升出两寸左右时就停住,我远远眺望,见大小与厚度和最末处的那块差不多,但转眸去看时,竟发现那处的石板已经不见了。
“盛世尧,你看后面!”我惊声提醒,他在转头看过一眼后就浅声解释:“是连轴机关,这处升起后,最后那块就会自动降下了。”我听他语气寻常,并无紧张之意,就走了上去,见原本平滑的石板在升起之后,也出现了细小的刻字,显然这是黄兴元秘术的另外一段。
凑近了看,终于明白这些刻字怎么来的了,是石板面凹陷成字,原理等同与活字印刷术,石板表面就是一块模版,字往里凹,但它与活字印刷术不同的是能自动凹凸,显然这又有精妙的机刮在内。
接下来的情形更令人叹为观止了,只见盛世尧在下一个石椁前平地的某处一按,眼前这块石板凹陷的字就全回平,然后整块石板缓缓下降,而另一块石板又再升起。这次我因为站得近,清晰看到平滑石板上凹陷成字,这当真是一种奇观。
周通在旁惊叹:“妙,太妙了!”一语道出我心声,如果这都是庄聿设计的,那他的智慧当真是令人感到寒畏。一共十具石椁,每一具前都有这么一块刻字石板,每次都是一块升起,旁边那块就会沉入,都是在同时完成。而我惊诧的是,这十段黄兴元秘术的内容,不少是与外婆那本手抄本重叠的,但也有一部分是有差异的,文字语意上也有出路,假如两者相结合,应是更加补足了。
这就是庄聿命杨文浩追查外婆黄兴元秘术下落的原因吗?原来他手上也有部分残本。当真是奇怪,为何有这许多的秘术残本流落在外?不对,黄兴元秘术的起源是巫师,也就是盛世尧前世武王尧,那庄聿这边的秘术应该是最原始的形态。是否可以理解成,庄聿其实一直窥视武王尧的秘术,通过各种渠道想要得到全部,但显然他得到的都是零散的段落。
如此想来,盛世尧的那些能力,其实也是黄兴元,只是不知拥有了巫师记忆的他,是否也将这门秘术全都记起了?场合不对,我不好去问,只能暂且隐忍在心里。
周通与六子不喜研究这些术数,在看了几块石板后就无聊地站在旁边私语去了。我在辨认出是黄兴元秘术后,也觉得兴趣缺缺,这东西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总之挺邪乎的。盛世尧直起身后掠了眼其余石椁,略作踌躇就唤周通与六子分别开启出来查探,两人立时来了精神。
等哼哧着推开沉重石椁后,盛世尧却让他们不开棺椁,继续推开下一个,而他则定目于棺椁前的那块金牌。知他是想研究这几具石椁中的人身份,但看棺椁华丽,大致都能猜到应是历代滇王了,只不过滇国也就五百多年历史,按理不可能有十位滇王才是。
在周通与六子合力推开到第九具石椁时,一直沉默的简宁一再次惊呼起来,因为第九具石椁垂挂于前的金牌成色崭新,明显不是旧物,最主要的是上面刻字清晰且是纯正的现代汉字,一眼就辨认出了那个字:聿。
简宁一刚从我这得知庄聿前世是滇王这回事,看到这块牌子后,忍不住来拉我的手问:“成晓,这会不会是。。。。。。”
这问题我答不上来,按理写了庄聿的名字,应该就是那一任滇王了。这时盛世尧也走了过来,飘过金牌上的字后,目光却是转向最后一具。周通与六子立即领会了去推那石椁盖,等里面的棺椁呈现眼前时,这回轮到我愣神了,这具棺椁前垂挂的牌子与前一具相同,也是一块成色崭新的金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字:尧。
站在石椁后的周通瞧了瞧我们脸色,不明所以地问:“都怎么了?”他绕到正前方,凑近了一看,“咦,尧哥,这块金牌上刻的字好像是你名字里的尧啊。”
没人出声,他这才察觉气氛不对,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揪了揪盛世尧的衣服,轻声问:“要开了看吗?”其实我还想问:假如开棺椁的话,要先开哪具?庄聿的还是这个武王尧的?直觉这里面不再是青铜人俑了,因为庄聿说他是历史上消失了的最后一任滇王,包括武王尧也都无史可查证,他们的陵墓建在哪定是无人知晓。但庄聿拥有前世记忆,他必然知道自己墓葬位置,很可能他会把前世滇王聿的棺柩启出来运到这滇岛上,与祖先青铜人俑排列一起。所以这最后两具棺椁里,或许就是他们前世真身。
最终盛世尧抬手指向写有“聿”字的那具,棺椁一点点被推开,本以为里面会像之前那般有黑檀棺木,却发现竟是空的。似乎闻到一丝异香飘来,可看其余几人都无异色,我仔细闻时又没有了,只道是自己的错觉。
感觉简宁一手心已是一片汗湿,知她紧张至极,看到空棺后才长舒了口气。此心情很快我就感同身受,看着他们三人去推最后一具棺椁时,心跳剧烈。
若我真如应宁般能预知后事,那么此刻我定然大声喝止他们。可是我拥有应宁的魂,却没有应宁的记忆,也没她的能力,只有半调子的梦境预警能力,而且那能力时而反复,犹如天龙八部中段誉的六脉神剑般,有时失灵有时又有效,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却无能为力。
当挂有金牌“尧”的棺椁被推开后,它不同于之前滇王聿的那个,里面并非空无一物,但也不是棺材,而是一个红檀木箱子放在棺椁的中间。我也微松了口气,如此大小的箱子怎么也不可能放进一具古尸。老实说,我对巫师是有着恐惧的。
但我好奇,箱子中会放有什么?显然周通与六子也对那箱子之物感兴趣,只见周通跃跃欲试地问盛世尧:“尧哥,开不开?”在等盛世尧伸指摸过一圈,点了头后,周通走到箱子正中间,从兜里摸出一根细丝,往那锁孔内插入,极轻的机刮声一响,那锁就弹开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周通露这么一手开锁技巧,不免惊讶,他感应到我目光,抬头冲我一笑了说:“小妹,别太崇拜我啊。”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溺了,六子忍不住吐槽:“行了,老周,就别卖弄了,快开箱子吧。”
周通先抹了把虚汗,才边开箱子边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你没听过啊。”我直接对他们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那斗嘴。
箱盖掀开时我们齐齐凑前探看,随即愣住,我直觉抬头去看盛世尧,那箱子里放的竟是曾两次在画中看到的银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