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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梦吗?我这样问自己,失落感包围着我,我几乎崩溃了。可是黄昏之后,安卡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穿着黑色长裤和马甲,马甲里面是白色衬衣,走过来的时候很像一个园丁。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质问他,安卡只是笑着。
“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
我发现安卡的衣领处有一处红色。
“那是什么?”我指着问。
“只是一些红色油漆,我在一家油漆厂工作,工作很繁重,你也知道有很多房子要重建。”
男人如果要欺骗女人,特别是爱着他的女人的话,即使再不可思议的谎言也不会被发现。
我没有同父亲的学生回国,而是留在了德国,以支援德国重建的名义留了下来。我和安卡住在了一起,租住了一间简陋的房子,虽然很苦但是非常幸福。只不过在白天基本上见不到安卡的影子,偶尔的几次他也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窗帘也拉得死死的。
渐渐地,我发现安卡身上总有一些刺鼻的腥味,虽然他仍告诉我那是油漆的怪味。还有他并不是太在意事物,好的肉食和面包总是让我先用,我要求和他一起吃饭,却总被他拒绝了。
“‘我答应过,给你幸福,陪你看日出。’安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总有一些空洞。
“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往往很蠢,其实我已经发现了这些变化,但是总觉得与可以和安卡在一起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依旧在德国艰难地生活,直到我发现的秘密。”
“秘密?好吧,虽然他看上去是有些古怪,但恐怕最多是另结新欢,或者逃避盟军的追捕。”
我心底这样说道。
“您刚才说,秘密?”
“是的,秘密,安卡极力想掩饰的秘密,但是他忘记了他始终是一名纳粹军官。之前我也以为他总是夜晚出去是为了掩饰身份,但没想到,他极力想掩饰的并不仅仅是他曾经当过党卫军的经历。”
老人叹了一口气。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沿着椅子下的脚踝处慢慢攀缘上来,让我有种想要离开却无法离开的矛盾心情。
“终于我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那是我最不愿意想到的。虽然我也尽量说服自己他只是为了躲避盟军的追捕,但是始终无法摆脱女人的感觉,我怕他真的认识了新的女性,毕竟他太完美了,让我多少缺乏一些安全感。
“一天深夜,他突然从床上起来,接着穿戴整齐离开了家。那段时间我一直警惕着,当他刚刚出门,我也穿好衣服跟在了他身后。
那时候占领区刚刚解除宵禁,一些喜爱啤酒的德国人慢慢慢慢开始在酒吧喝酒,修复战争创伤。但总的来说,街道还是稀疏无人,远远跟在安卡身后,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走了十几分钟,穿过几条街道后,我突然发现他不见了。黑暗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打转的我非常懊悔。同时,我也知道安卡的确对我有所隐瞒,他的心里有不可以告诉我的秘密。
“我拖着身体刚刚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我看到家里坐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他们操着美式英语向我问话,当我想退后时,忽然又进来三个军人模样的家伙。
“‘女士,请告诉我住在这里的德国人的下落。’看上去是他们长官的一位向我询问道。
“‘我不知道,他不在这儿。’
“‘他是个党卫军军官,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纳粹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魔,更何况他还是恶魔中的恶魔。’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怒目而视,几乎像发狂的野兽。我害怕极了,在心里高喊着安卡,安卡救我。
“‘带她走,迟早会找到那家伙。’那个男人挥了挥手,他们想将我带出我的爱巢,正当我奋力挣扎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是他!’里面的人混乱地高喊起来。
“而我欣喜若狂,那是安卡,是的,他来救我了。我看到他冷漠地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放开那个女人!’安卡用英语高喊着。
“‘打死他!’所有人都掏出手枪对准了安卡。
“‘别用枪!不要惊动军警!’他们的首领这样喊道。
我被神秘人粗暴地推到了墙角,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上,视野慢慢模糊起来。我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无济于事,耳边想起了搏斗的声音和男人沉闷的呼喊声。我害怕安卡就这样离开我,但自己还是不争气地昏了过去。”
“安卡,死了?还是被抓走了?”我吃惊地询问道。
“不!如果他真的死了就好了!”老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接着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庞。她瘦削的肩膀耸动起来,十分激动。
“您没事吧,我不是太明白……”我有些不解,也十分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实在太失态了,这么多年了,每次想起这件事依旧无法冷静面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没有告诉过别人,也没人问过我。无论你相信与否,请不要对别人提起,更不要写在笔记本上。”
“嗯,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我渐渐醒过来,不,应该是一种刺鼻的气味促使我不得不醒过来。我看到的是数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整个房间到处是刺眼的鲜红色,
血液在墙壁上、课桌上、地板上缓慢地流淌,粘稠的好像有生命似的。在红色的房间中央,安卡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些人的首领被他抓在手里,
如同提着一个等人高的木偶般四肢无力地垂下,鲜血一滴滴地从那人的黑色皮鞋尖上滴落下来。我抬起头,看到安卡将牙齿死死地咬在那人的脖子上,贪婪地吮吸着,在死寂的周围发出液体吞咽进喉咙的‘咕咕’声。
“我已经无法叫喊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被安卡吸干扔在地上。安卡抬起头转动了下脖子,发出了满足的感叹声,就像野兽饱食过一般,接着他朝我看了过来。
“‘你,你是……’我哆嗦着。
“‘怪物吗?不,我只是个吸血鬼。’安卡平静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元首希望可以培育出无敌的不死战士,我们被送去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元祖之地,寻找成为吸血鬼的方法,结果只有少数几个人变成了吸血鬼。
但那时候第三帝国已经瓦解了,我们被盟军的特工追杀。同伴各个下落不明,我也是偶然回到我们初次相识的地方才找到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痛苦地用手抓着胸前的衣服,忍不住憎恨命运的捉弄。
“‘本来想让你以为我死了,但我实在没办法克制想要拥抱你的冲动。我答应过你,和你在一起,陪你去你的祖国看日出。’安卡嘴边全是鲜血,讽刺的是,他却说着如此温柔的话语。
“‘把我,把我也变成吸血鬼吧!’我站起来,一只手按住胸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安卡愣住了,接着他露出了慌乱的表情,朝后退了一步。我凑上去,解开围巾露出脖子。
“‘咬我吧!不是说被吸血鬼咬过就能变成吸血鬼吗?日出什么的不看就是了!阳光我也不要了,在黑夜里生活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发疯似的喊叫着,安卡将我推到一边。
“‘我爱的是你的灵魂,如果将你也变成了吸血鬼,等于我亲手葬送了你的灵魂,我办不到。’
“‘那怎么办?那要怎么办?你告诉我啊!难道一直这样下去吗?靠吸食他人的鲜血生活?’
“‘亲爱的,相信我,既然他们可以把我从人变成吸血鬼,也可以把我变回去。我向你发誓,无论多困难,要用多长时间,我都一定会变成人回到你身边,陪你看你最喜欢的日出。’安卡走过来抱住了我,深深地一吻后,走到了木门前。
“‘你赶快走吧,最好离开这个国家。我发誓一定会找到你,那时候我将是人而不是吸血鬼。还有,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杀人了。’
“我来不及说再见,安卡就消失在了夜色里。那之后,我立即搭乘德国华人回国的轮船离开德国。回到中国后,我一直苦等着安卡的消息。我很担心,我怕他被那些盟军抓住,也怕他真的将心也卖给魔鬼,变成无可救药的吸血怪物。”
我的笔掉了下来。
“您在开玩笑吗?”我差点跳了起来。她的神情很平静,恢复了原有的高贵姿态。
“不,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向上帝发誓。”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吸血鬼存在?除非我疯了。”我不停地摇着头。
“我无法向你证明,年轻人,但是,如果你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的话,或许可以看到他。”老人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
“什么?看到他?安卡?”
“是的,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今晚会来,会陪我看明天的日出,他所答应我的一定会实现。”老人一脸的肯定。
我甚至一度怀疑老人是否因为年龄过大而使得精神上有问题,但是她说话非常有条理,我说服了自己当天晚上留在她家。
时间很快过去,快到十二点了。我觉得有些困意,但老人还是端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窗户默默不语。
不回来了吧,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吸血鬼,她的德国恋人可能早就死在战场上了,这只是她用来欺骗自己的一个谎言。
但我还是陪着她等下去,直到两点钟的时候,我回到里面的床上忍不住躺了会儿。迷迷糊糊间突然被风吹醒了,我揉着睡眼走到客厅门前,看到里面有一个高大的黑影。
我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没错,一个身材魁梧、满头金发、穿着一套黑色休闲西服的外国人站在老人的面前,的确是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英俊脸庞和海蓝色深邃的双眼。
“我回来了。”他说的是德文,万幸我大学选修过,但只是勉强能听懂而已。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老人抬起头,并没有从椅子是起来,或许她年纪太大了。
“我答应过你,现在终于变回人类了,我找回了自己丢失的灵活。以后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我会陪你看生命中的每一次日出日落,永远不会离开。”
这段话他说得很慢,如同念诗一般,不过这也让我可以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出来。我就这样扒在门边,如同看着电影一般惊讶不已。
这男人真的曾经是吸血鬼?
虽然脸庞苍白而秀丽,牙齿若隐若现,但这能证明他以前会是一个吸血鬼?不过,他这么年轻却是铁一般的现实。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坐在躺椅上的老人张开双手,我以为她会激动得泪流满面,但是,她就像看到一个老朋友一样。
“我也是。”那个叫安卡的德国人跪了下来,将头枕在老人的腿上,老人慈爱地用双手抚摸着他的金发。两人低语着,就像夏日里一对相恋的蝉,我实在听不清楚了,只好作罢。
我回到里面的卧室,觉得无比温暖。
对于老人来说,她终于等来了苦苦守候几十年的恋人。虽然时间有点无情,但终归还是有了结果,或许那个叫安卡的男人经历了很多磨难,最终还是变回了人,可以和自己的恋人一起生活下去。
也许是昨天过于亢奋或者是睡得太晚,我直到八点多太阳照到眼睛上才爬了起来。房间里静悄悄的,我猜想两人应该是出去散步了吧。当我走到客厅时,看到那位老人安静地躺在坐椅上,双手放在大腿上,眼睛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脸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在地上,我看到一套黑色西装、内衣、皮鞋和袜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