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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吃川菜?”苏虹抬头看看雷钧,“李建国他们都喜欢川菜。”
“行啊。”雷钧痛快地说,“小成都,上次去感觉不错。”
“那就小成都得了。”小武合上杂志,“什么时候?”
“今天我要去做美容。明天下班,大家没事儿吧?”苏虹问,“凌局呢?”
“不知道,我去问问她。”雷钧往局长办公室走,又停下,回头说,“苏虹你给控制组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空。”
“好。”
抓起电话,苏虹拨通了控制组的号码,待机音乐响了一会儿,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接了电话:“控制组。找谁啊?”
苏虹低低一笑,故作神秘:“是我,明儿下午有空么?”
“苏虹?”方无应在那边停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明天下午?什么事儿?”
“小成都。”苏虹说,“川菜馆子,来不来?”
“你请客?”方无应的声音忽然压低,很魅惑的样子,“那我当然得来,美人邀约,死也得来。”
苏虹笑出了声:“装什么装?是小武请客,他论文得奖了,叫我问问你们明天下午有没有事儿。”
“哦……”
“怎么?”
“不,没事。”方无应赶紧道,“明天下午?”
“嗯,下班以后。就看你们有没有空,把李建国于凯他们都叫上。”
“哟呵!人不少啊。”方无应笑道,“他拿了多少奖金啊这么招摇?”
“一千。不过我们都估计他得赔本。”
“我也这么认为。那行,我去通知小于他们。”
挂了电话,苏虹想了想,总觉得方无应刚才的声音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是什么呢?她闹不明白,摇摇脑袋,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这让苏虹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次日在小成都里,武海潮要了个包厢,正好坐满一桌。菜是小武点的,全都是小成都的招牌菜,雷钧又拿来两瓶五粮醇,他说可以省了酒水钱。
凌涓没来,她有什么事情推辞了,只吩咐雷钧别让控制组的人乱灌小武的酒。“那帮小子,逮着机会还不得把咱们的人往死里灌啊?”她笑道。
凌涓的预言算说对了,席间异常热闹,白的黄的轮流上,小武其实不擅酒,但也被灌了半瓶白酒。
这几个里面,最能喝的是方无应,不管多少酒下肚,他完全没变化,连脸都不红。小于他们都说队长让人有严重的挫败感。
“非要把我灌得像醉猫似的,你们才有成就感?”方无应淡淡一笑,“那你们可真得失望了。我嘛,对酒精免疫。”
雷钧后来说,这么些年,他真的从没见方无应喝醉过,对此雷钧一直诧异,甚至怀疑方无应是不是像段誉那样,用内功把酒精给逼出了体外。
苏虹说他尽瞎扯,她自己只敢喝一杯啤酒。凌涓不来,苏虹是席间唯一的女性,她怕酒后失态,所以坚决不肯被灌。
酒过三巡,雷钧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他告罪离席,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出了包厢,走廊里的风吹了一下,雷钧的酒意已经消退了一半。往洗手间走的路上,他经过了服务生管理间,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叫骂!
“……连这都做不好,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
雷钧停下了脚步,他好奇地往里看了看,门没关紧,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正在训斥一个高大的服务生。
“对不起……”服务生低头道歉,看不清他的脸,但声音相当低沉。
“324房本来就该你负责,为什么临时换人?!”
324房?雷钧一怔,那是他们的包厢号码。
“……”
“酒店养你们,不是养一群废物!不能干活就趁早滚蛋!”
这领班,脾气也太坏了。雷钧摇摇头,他不再往下听了,转弯进了卫生间。
第四十三章 舒湘医生的心理咨询 (B)
舒湘站在窗前,目光落在楼下,那男人就站在灰白色的水门汀小径尽头,吸着烟。
她久久凝视着那个人,下了多日的雨,天仍然不算好,沉重的阴云笼罩天空。男人神情淡漠,面容在昏沉沉的天色里看起来有几份憔悴,他默默吸着烟,心事重重。
他这模样,外人大概很少见到吧?舒湘忽然想,都说控制组的方队长是个厉害角色,“意气风发得简直让人抽筋”,但是她所见到的方无应,却永远是这样一个人:目光阴郁,眉头紧锁,就算偶尔露出笑容,也参杂着浓郁的苦涩……
她看着男人碾死烟头,往楼里走来。
舒湘离开窗口,走回到屋内,将取暖器的温度调高了一档,延绵的冬雨让房间又冷又湿,只能依靠取暖器来驱寒。
很快,她就听见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方无应一言不发走进来,他看看舒湘,再将门球上的牌子转到“有客在内”,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
“我看见你在楼下吸烟。”舒湘笑了笑,走到柜子前,取出蜂蜜柚子茶。
“是么。”方无应的声音里毫不惊讶。
“烟瘾还是很大?”
“已经开始克制了。前年一天两包,如今两天半包。”
“那很不错。”舒湘将杯子递给方无应。
“谢谢。”他接过杯子,“不管怎么说,比吸白粉强。”
舒湘笑起来。
“笑什么?以为我就不会吸白粉?”
“哪里。撒旦如狮遍地逡巡,时刻寻找可吞噬之人。”舒湘说到这儿,话题突然一转,“去过戒毒所么?”
方无应摇摇头。
“我去过。”舒湘很自然地说,“去看我一个亲戚。”
方无应神情有点惊讶。
“坐了很远很远的车,到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地方在郊外,绿水青山,石蒜像火那么红。荒无人烟的一片天地,然后,我就看见了高大的铁丝网。”
“……”
“像捕鸟笼一样的铁丝网很高很高,细细的,却牢不可破。进出需要很严密的检查,我仰望那铁笼,就想,生活在这里面的人,真像生活在笼子里的鸟类。”
“很近的亲戚?”
舒湘点点头:“姨妈的女儿,姨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为什么会吸毒?”
舒湘摇摇头:“不知道。姨父是做生意的,很有钱。表姐大学毕业之后,被姨妈动用关系送进政府机构当了个办事员,嫁了人生了孩子,孩子五岁的时候,突然开始吸毒。”
“……很突兀。”
“听说此事,我一点都不觉得突兀。”舒湘说,“表姐给我的感觉就是飘飘忽忽的,你知道,人在精神上缺乏依靠的时候,就会呈现出那种状态……”
“家庭也无法给她依靠?”
“看样子是不行。她好像无法依附于任何东西,无论和什么绑在一起都感觉不对劲,工作也罢,家庭也好。吸毒事发之后,姐夫很快和她离了婚,把孩子也带走了。”
方无应默默听着。
“我去看表姐,可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给她带药。”
“她已经变得依赖那东西而活了。”
舒湘点点头:“她认为自己的人生太痛苦,需要强效的东西来使她遗忘。”
方无应眉峰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所谓的‘瘾头’,通常都是根源于极深的罪恶感。不是真的不好,而是‘我觉得我很不好’。”
“但不是每个痛苦的人都选择吸毒……”
“瘾头也不只是毒瘾嘛:网瘾,购物瘾,美容手术瘾,工作瘾,连考试都有瘾,抱怨他人以及受苦也同样如此。”舒湘叹息,“恐惧中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方无应突然笑了笑:“你有购物的瘾头么?舒湘。”
舒湘一愣,笑:“没有,当我想购物的时候,拿出钱包数数里面的钞票,我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所以我连信用卡都不办。”
“也就是说,你平衡得很好?”
“不是每个方面。也有某些点我平衡得不好。”舒湘做了个手势,“不谈我了,说说你自己吧,最近过得如何?上次几乎没听你谈多少。”
方无应放下杯子,挠挠头:“很忙,经常连轴转。”
“看出来了。”舒湘笑,“说说吧,我喜欢听你们局里的花边新闻。”
方无应笑起来:“哪有那么多花边新闻?维修屏蔽的事儿我上次和你说了,其实不光是要出差,还得频繁应付闯到现代来的古人,最近半年,突破屏蔽过来的人数是几年前的数倍,屏蔽已经弱到不修不行的程度了。”
“哦,最近来了些什么人?”
“嗯,最近闯过来的这个,是诗仙李白。”方无应笑了笑,“他在高速公路上醉酒驾驶,被交警给逮捕了。”
舒湘惊奇地瞪大眼睛。
“其中过往比较复杂,总之人算是平平安安给带回局里来了,本来当天就该送回唐朝去,一来,贺知章的金龟官凭被他卖掉了,需要找公安机关追回,二来,他自己坚决不肯走,非要留下来观光旅游。”
舒湘哈哈大笑。
“更要命的是他不肯住局里的招待所,非要和工作人员住在一起。”方无应摊手,“苏虹家肯定是不许他去的,小武值班,没地方给他睡,只有把他塞去了雷钧家,然后他去雷钧家又惹了些事儿出来……”
“唔,等一下。”舒湘伸手打断方无应的话,“为什么不让他去控制组?或者,你怎么不干脆带他回碧水湾?你的房子明显比雷钧家大多了吧?而且也比他更方便,他家毕竟还有个女孩儿……”
方无应没有说话,他捧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才道:“我不愿意。”
舒湘一愣:“为什么?”
“我不喜欢李白。”方无应说罢,又想了想,改口道,“确切地说,我对诗人这种存在,没有好感。”
“为什么对诗人没好感?”
“喜欢不起来,觉得他们都是沉溺在文字里的一群疯子。”方无应哼了一声,“比小说家还疯狂,‘小说家这职业,本来就该由品行不端之人来干’,诗人则更加完蛋。”
舒湘笑起来:“我以为你是喜欢小说的。难道我记错了?狄更斯的作品你不是看过好多么?”
“我喜欢小说,但我不喜欢诗歌,尤其不喜欢诗人。”方无应耸耸肩,“他们让我烦。当然,李白恰好是诗人的代表,所以他的身上有着诗人该有的一切……恶习。”
“恶习?为什么这么说?”舒湘紧跟不放,“诗人让你感觉到了什么?”
“……天真,生活在梦里,在现实面前睁眼说瞎话。自己以为勇猛无比,在大地上来复奔走,毫不吝惜地折腾但事实上,又常常一事无成,你知道李白加入永王李磷麾下,是一个多么不智的举动,那么多人都看出来永王的不靠谱,有脑子的都采取了回避的态度,除了他。尽管如此,这些所谓的诗人们,他们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经常出现让人瞠目结舌之举:最极端的例子,就是兰波。”
“那个法国诗人?你很讨厌他?”
“非常。”
舒湘想了想,“他的哪些地方,让你不喜欢?”
“急需被关注,经常做出疯狂和极端的举动,和魏尔伦的同性交往,还有……”
“什么?”
“最后竟然跑去经商,失败简直理所当然。”方无应讪笑,“一个诗人,去经商……多荒唐!”
“你讨厌荒唐?”
方无应点点头:“还讨厌他的同性倾向、以及性格里的疯狂。”
舒湘默默望着他。
方无应放下杯子,他垂下头,复又抬起:“我知道你的意思。”
舒湘笑眯眯望着他:“我是什么意思呢?”
“按照你那套理论:我憎恶兰波,其实是我在憎恶我自己,那是我对自己的投射——我讨厌自己的同性倾向,性格里的疯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