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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儿臣只是……”
太子万万没想到武后居然会在此时出手拦截,而且还将话说得如此之重,登时便有些子乱了分寸,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如血,忙不迭地便要出言辩解上一番。
“只是个甚,尔就这么几个弟弟,莫非都要送到战场上去方才称心么?为人兄长者,不加体恤弟弟们也就罢了,相煎如此,于心何忍哉!”
武后抓住了破绽便不松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太子的辩解之言,话语越说越是尖刻,直驳斥得李弘满头大汗狂涌不止,一众朝臣们见状,全都傻了眼,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一个转折。
啧啧,厉害啊,连捎带打地,这老贼婆子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旁人看不住武后此举的用意,可李显却是一眼便看穿了个中之蹊跷,此无它,借机打击太子的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么,不外乎是卖李显一个好,伸出一枝虚假的橄榄枝以诱使李显感恩戴德,倘若李显没有三世的记忆在身的话,闹不好还真会被武后感动了去,至于现在么,李显自然是不会去理睬武后的“好意”的。
“母后言重了,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断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辈,举荐儿臣去平辽,也是出自公心,倘若父皇有命,儿臣定当荡平全辽,保我大唐北疆之宁靖。”李显虽对太子如此公然逼迫极之不满,但却更不想见到武后借机扳回局面,这便站将出来,高声打岔了一句道。
“母后明鉴,儿臣所思确如七弟所言,断不敢有丝毫相煎之意,还请父皇、母后明察。”太子正窘迫万分之际,这一得了李显的解围,立马打蛇随棍上,紧赶着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嗯,弘儿斯言朕信得过。”
武后显然是没料到李显竟然如此的不赏脸,登时便被狠狠地噎了一下,脸色瞬间便为之一沉,然则却有不好就此发作,正自尴尬间,幸得高宗出言缓颊了一句,立马便顺势闭紧了嘴,不再多言,只是拿眼瞟了下李显,隐约间有股淡淡的煞气在涌动。
“父皇圣明。”
李弘得脱大难,自不敢再在之官一事上多言,称颂了一句之后,便即落了座,与武后一般闭紧了嘴,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诸位爱卿既以为年长皇子该之官,朕看也是可行的,然,为之官而之官却是万不可取,依朕看来,贤儿、显儿皆栋梁也,放之地方,未免屈才了些,既如此,朕看就让贤儿入国子监帮办学政,至于显儿么,便去兵部帮衬着好了。”高宗没再去理会太子的尴尬,而是环视了一下兀自躬身立于大殿上的一众太子心腹们,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朝堂自有体制,皇子之官乃是祖制,擅改不得,微臣恳请陛下三思!”高宗话语刚落,萧明已是一头跪倒在地,高声抗争了起来。
“陛下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擅改祖制非祥兆也,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
萧明这么一嚷嚷,已被高宗之言震昏了头的群臣们立马便醒过了神来,纷纷出言反对,声音噪杂成了一片。
“大胆萧明,尔欲离间我天家父子耶?来啊,将这蠢货叉出去!”
这一见萧明如此冥顽不明,高宗登时便怒了,一拍龙案,罕有地当庭暴怒了起来,这一吼之下,群臣全都就此呆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萧明哀嚎着被数名殿前侍卫拖下了大殿,一时间竟无敢出头为萧明缓颊者。
“父皇息怒,萧御史所言虽过了些,却也是出自公心,还望父皇宽恕于其。”
经先前被羞辱之惨,太子本已胆怯,可一见萧明要遭殃,却又无法坐视,没奈何,只能状着胆子站了起来,温言劝解道。
“陛下息怒,臣等确是出自公心。”
有了太子的出头,一众朝臣们总算是有了主心骨,这便纷纷出言劝解了起来,只是声音里早没了先前逼迫高宗之际的慷慨激昂,有的只是隐隐的心寒……
第二百八十一章意外的结果
就算再昏庸的帝王,那也是帝王,身为帝王者,那便有着帝王的威严,自不容他人轻犯了去,一旦有所触怒,那离倒霉也就不远了,毫无疑问,太子的所作所为已是引起了高宗的极大不满,在不能轻动太子的情况下,萧明自然也就成了替罪的羔羊,死倒是不至于,可被贬怕已是难免,这一点太子一系的官员们都已是心中有数,然则有数归有数,不管是兔死狐悲也好,还是同气连枝也罢,该缓颊的总还是得缓上一缓,于是乎,满大殿里尽皆是为萧明开解之言在响个不停。
“公心?好一个公心,朕说过多少回了,凡社稷之事,当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而外成也,尔莫忘三国曹子建之《七步诗》耶?弘儿啊,尔既为太子,又是兄长,就这么几个弟弟都容不得么?朕倒是不信了。”
高宗或许是憋屈了多年之故,这一回一发作起来,便有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猛烈,丝毫没给太子留半点的情面,话说得极重,连三国曹子建的典故都搬了出来,简直就是指着太子的鼻子在骂其不孝了。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一听高宗将话说得如此之重,太子登时便吃不住劲了,一头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直呼不敢。
“弘儿,尔自小便知书达礼,向来乖孝,今日所为朕相信不是出自尔之本心,当是被小人怂恿所致,朕不忍罪尔,望尔好生自省,莫要再误。”
高宗在当皇子之时,并不曾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去,可却看多了诸般兄弟尔虞我诈的场面,也曾因一帮子兄弟的夺嫡而饱受牵连之苦,尽管出于政治需要,高宗本人也不得不在几个儿子中找一个平衡,可打心眼里却万万不愿见自家这几个嫡子也走上那条道路,此际见太子认了错,高宗也就不为己甚,只是放缓了语气,好生教育了太子一番。
“父皇圣明,儿臣自当牢记父皇之教训,定不敢有所或忘。”
太子是彻底被高宗的突然“雄起”搞怕了,眼瞅着事已不可为,自不敢再强扛,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错了事,至于萧明的结局会如何,太子这会儿已是顾不上去理会了。
“记住便好,弘儿的话朕还是信得过的。”
高宗并没有换马的意思,自是不会死揪着太子的错处不放,这一见太子已认了错,自也就不打算再追究此事,这便点了点头,和蔼地说了一句,便即虚抬了下手,示意太子回座。
“儿臣谢父皇隆恩。”
太子已是彻底胆怯了,恭恭敬敬地谢过了恩,便即谨慎地坐回了原位,不敢再有旁的举动。
“陛下,老臣以为潞、英二位殿下虽皆是当世英才,然,居之台阁却与朝廷体制不符,还请陛下三思!”
太子虽已退缩,可阎立本却不肯退让,在他看来,不能将潞、英二王排挤出朝堂已是失败,倘若反倒让二王加深在朝堂的根基,那便是败上加败,一旦真是如此,太子的东宫大位怕就得摇摇欲坠了的,而这是阎立本万万不愿见到之局面,哪怕此际高宗已是“雄起”,可阎立本却还是强硬地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老臣亦是这般看法,还请陛下三思!”
乐彦玮与阎立本是一样的心思,二人如今都已是太子的心腹重臣,自不愿见到二王崛起之局面,这便站出来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臣妾以为阎相、乐相所言有理,贤儿、显儿皆大才,于朝堂上参知政事似更适宜些,至于部务么,还是交给底下人去办为妥。”
不止是太子一系不想坐看二王势大,武后也同样如此,这一见高宗的脸色又开始晴转多云,自不肯见高宗将旨意就此定了下来,这便从旁插了一句道。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武后这么一发话,已被高宗震慑住的朝臣们自是全都回过了神来,不止是太子与武后两派人马齐声附和,便是连不少中立的朝臣们也跟着发了话,很显然,大家伙都不乐意与亲王一起共事,那是没地给自个儿找不痛快来着。
得,再不出面怕是要惹众怒了!李显对兵部的勾当自然是眼馋得很,且不说拿下了兵部便意味着拥有了一定的调兵权,也不说跻身台阁之后,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要重上不少,就说有了这么一块自留地,李显便可趁机大肆扩展自个儿在朝堂上的地盘,不过么,眼馋归眼馋,李显的头脑还是清醒无比的,自是知晓这么块大肥肉不是现时的自己能吞得下去的,真要这么做了,那便是自寻死路,不但太子要对付自己,只怕武后那头也会将自个儿当成必除的首要目标,这等后果之严重可不是李显乐意见到的。
“父皇,儿臣以为母后所言甚是,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不等高宗表态,李显已从旁闪了出来,一脸子诚恳地逊谢道。
“父皇,儿臣亦是此意,恳请父皇三思。”
李贤原本正期盼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能真儿个地落到自家怀中,可一见到李显已出面推辞,他纵使再不情愿,也不敢不跟着表态上一番。
“唔……”
高宗之所以将二王安排进台阁,用意自然是要遏制一下太子日益高涨的声势,然则先前已发落了太子一番,已算是狠狠地削了太子的脸面,此际实是不好再变本加厉地整上一回,可又不情愿自食其言,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好不容易才扬眉吐气了一把,再怎么着也不愿就此有窝囊了下去,沉吟了好一阵子,也没沉吟个所以然出来,大殿上的场面登时便有些子僵住了。
“陛下,臣妾记得显儿尝言而今之将才老化,亟需有所变革,今文比已成定制,效果稍显,若是武试亦能如此行去,或可解将才不足之厄,显儿素来知兵,又有征战之经验,恰是最合适之人选,不知陛下以为可行否?”僵持的场面一持续,武后便有些子看不下去了,唯恐高宗一意孤行到底,忙笑着出言劝谏道。
“媚娘斯言大善,就这么定了!”高宗虽难得地发了回飚,可本性上还是没多大的改变,先前之所以沉吟,只是面子上放不下来罢了,这一听武后如此说法,自也不愿与群臣们闹得过僵,顺势便将事情给定了下来。
“陛下圣明!”
太子一系的官员们虽对这等结果还是不满意,可总好过被李显把持了兵部来得强,再说了,有了高宗先前的发作,朝臣们也实在是不敢再多过逼迫高宗,只能是各自称颂不已了的。
“显儿,俗话说,文以安邦,武以定国,武若不成,天下必乱,今,群臣举荐于尔,行武试之举措,尔可敢为否?”高宗对李显的能耐自是信得过的,不过么,该问的话还是得当众问上一回,待得群臣称颂一毕,高宗便即招手将李显叫到了御前,温言问了一句道。
“儿臣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两年必成其事!”
对于武举之事,李显早就有了腹稿,压根儿就不怕做不到,回答起来自是信心满当得很,当然了,在李显的全盘军制改革中,武举并非最佳方案,可眼下还轮不到李显来做这个主,这会儿也就只能先如此行了去,以后再做旁的打算也不迟。
“好,有显儿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至于贤儿么,明春大比将近,贤儿身为副主考,还须多加努力才好,莫要辜负了朕之厚望。”安排好了李显,高宗也不想冷落了李贤,这便笑着也安抚了李贤一句。
“儿臣等谨遵父皇之命!”
眼瞅着将将到了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李贤心里头可是失落得紧,可这当口上,哪敢有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