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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可一点也不会在意。
“哎……”又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呢?如果老爸还在就好了。不,不,老爸恐怕也不知如何是好吧。他老人家就是这样的人。还有,对,林太太,答应有了什么就告诉她。可是,我能吗?对方是我妹妹,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片山深思片刻。
“她不再是小孩了,除非她自己说出来,否则还是不要说她吧……”
福尔摩斯已经洗好了脸,蜷成一团,在坐垫上睡着了。
“你真不错啊,什么也不必烦恼。”
其实,说不定猫也有猫的烦恼呢。片山又想,森崎就说过,猫是没有表情,不过在底下里,可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呢。
“是不是在思考什么新哲学呢?好比。三色猫福尔摩斯如是说。”
这时,门打开,晴美回来了。
“我回来啦。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了。”
“真对不起。太晚了,以为不回来,所以在朋友家吃了。”
“没关系。我也吃过了。”
“是吗。”
晴美一如往常,笑容可掬地。
“买了点东西回来啦。”
“是什么?”
“水果饼。”
“好哇,来一份。”
“我来沏红茶。”
沏好茶,正要坐下来吃饼的时候,福尔摩斯来到片山身旁“喵呜”了一声。
“怎么?你也要?是饼呢。”
“我听说过了,有一个朋友家的猫,还会吃吐司,喝红茶。”
“嗯,这么神气。那咱们也来试试。”
“真惊奇。想不到福尔摩斯还有高级趣昧。”
晴美看着正在啃水果饼的福尔摩斯说。
“这家伙,好像不喝红茶。沏都沏了,还是喝吧。”
“哥哥,别勉强它。猫是不能吃热的东西的。不是说猫舌怕热吗?”
“对呀。”
红茶渐冷,福尔摩斯先闭止眼,欣赏似地嗅了好一刻。这才慢慢地喝。
“喝了!喝了!”
片山高兴得手舞足蹈。
“怎么嘛,哥哥,像个小孩那样。”
晴美把自己的红茶喝完又说,
“对啦,傍晚时分,姑妈打电话过来。”
“怎么说?”
“是哥哥相亲的事,已经订了日子,后天中午。”
“呃,后天吗……你说后天?”
片山发出了怪声。
“嗯。”
“不是星期四吗?”
“今天是星期二。”
“不是假日嘛!这些日子里忙得团团转,没办法请假的。”
“我怎么知道呢?”
“真是!那个姑妈……”
片山几乎想说出。也不怕人家烦死,可是看到晴美,却又吞回去了。要不是这位姑妈,他还不晓得妹妹与林的事。如果不晓得,这一刻心头一定更开朗的……
“哥哥,对方是怎样的小姐呢?”
“忘了。好像这次是第七或者第八次相亲了。”
“哇,不得了!”
“其他的事,全忘了。”
“加油!”
“别开玩笑吧。”片山哭丧着脸说,“明天打个电话,延到礼拜天吧。目前实在有困难。”
“姑妈肯吗?”
“管她。”
其实。片山是拿不定主意的。
星朗三。片山好不容易地把硬要跟上来的福尔摩斯留在屋里,到警视厅上班,不料林正伏在办公桌上睡觉。片山心里一片紊乱,想不出该不该叫醒他。他实在把不定对方醒后,能不能像往常那样叫一声早。
“片山!”
是三田村。急忙赶过去。
“你今天没有伴啊?”
“无伴一身轻。”
“林好像好累。”
“是。”
“让他睡一会吧。你呢?今天的工作,都懂了?”
“是。”
“好吧。还有,关于那件贪污案子。”
“是。”
“目前承包的是A建设,投标的时候,竞争的是Y建设。那边负责人好像叫柳原,你先到羽衣,完了以后绕过去瞧瞧吧。如果有什么,可以转给第二课办。”
“是。”
“女生命案一点线索也没有。”三田村叹一口气说,“想找到目击证人,过滤变态者也渺茫……说不定不是普通的变态者。好比平时毫无迹象的平凡薪水阶级。”
“可是,那种刀法……”
“对,是干净利落的刀法,说不定是军队的经验者。这么说,年纪便不小了。还有,两案都没有性行为,凶手可能是性无能吧。”
“嗯……”
“不管怎样,避免再出命案是最重要的。这方面,你也需要留心留心。”
“是。那我这就去了。”
“去吧。对啦,还有一件,你明天要请假是吗?”
“呃?”
片山莫名其妙。
“有位自称是你姑妈的人,今天早晨打电话给我,要我准你请一天假。说这是有关你一生的大事,所以不管怎么忙,都要我同意。”
三田村脸上挂起了愉悦的笑。
“这,这真叫人受不了。”
片山着着实实涨红了脸。
“没关系吧。听说是相亲,是吗?咱们可不是光抓犯人的,新娘子也得好好地去抓住。”
“是……”
片山狼狈极了,逃一般地飞奔而出。
“是秋吉老师吗?”片山问,“我是警视厅的片山。请多指教。是关于森崎先生被杀的事,特来请教。”
“哪里,哪里,请进。”
橱架上摆满无数的玻璃瓶,桌上则是大小试管之类,连烟灰缸都几乎没地方摆了。一脚踩进房间,立即有药品昧冲进鼻腔里。
“很抱歉,打扰您的实验了。”
“哪里,哪里,反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实验。”
“是在实验什么呢?”
“高性能炸弹。”
片山愣住了。
“哈哈哈,是开玩笑的。请坐,请坐。”
是踏脚台一般的坐凳。
秋吉是化学与物理的老师。五十开外年纪吧,很瘦,一头蓬松的半白头发乱成一堆,脸带苍白,只有那双眼睛特别大,活生生的,真个炯炯有光。片山联想到在科学电影里常见的科学家。就是把死尸挖出来,创造人造人的那一类的科学怪人。
“有什么指教?”
“不敢当。是这样的,住在教员宿舍的者师们,每一位我们都要请教的。”
“呃,是,是。”
“请问,您和森崎先生交往情形如何?”
“这个嘛,可以算是好邻居吧。你们一定知道,森崎老师是独身,偶尔,我们会请他过来吃吃晚餐什么的。内人在烹调方面有那么两下子。”
“那真不错。”
“是很聪明的,聊起来令人愉快的那种人。真遗憾。”
“听说,今天下午起有校葬。”
“是的。可是,森崎兄是讨厌形式主义的人,也许不会很乐意吧。”
“是,是。关于这个案子,您有什么指教吗?”
“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真抱歉。”
“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
“是还没有线索吗?”
“嗯……还有,很冒昧,是例行公事。请问。案发那天晚上,您是在府上吗?”
“嗯……呢,是去看戏了。回来时是十一点稍过。没时间吃晚饭,饿极了。是回来后才吃的。”
“原来如此。”
“本来想煮味增汤,不巧味增没有了,连忙到邻居去借。”
“哪个邻居呢?”
“是富田老师那边。刚好他们不在,所以就很苦恼了,因为经常来往的邻居并不多。最后,只好下到一楼……”
“请等等。”片山阻断了对方的话,“您刚说,富田老师家没有人在是吗?”
“是。叫了不少次都没有人应。”
怪啦。富田的说法是九点左右回到家后没有再离开。是喝醉酒睡了,可是连太太也没有应,这就怪了。还是以后再去查证查证吧,片山想。
刚从秋吉的实验室出来,雪子就从后头追上来了。
“原来你在这里。”她和片山井肩走,又说,
“昨晚真抱歉。是被一个朋友拉去的。”
“没天系。今天,不是有校葬吗?”
“嗯。我不想去,可是听说要点名,只好去露露脸,然后溜之大吉。你呢?”
“我为了贪污案,下午得跑几个地方。”
“又查到什么啦?”雪子兴奋地亮起了眼睛说,“带我去好不好?”
“不行吧。侦查工作,是不能让普通……”
“我不是特别的吗?好嘛,求求你。”
“这真不好办……”
“不行!我跟定了。”
片山叹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这么柔弱呢?
“我以后一步也不离开你了。”
“好吧,好吧。”片山只好屈服了。“那你校葬怎么办?”
“下午一点开始嘛,十分钟就逃掉。那以前,你也可以看看。”
“可以逃吗?”
“不管它。你就看着吧。”
这年头,当一名教师,可真不得了啊,片山想。他还见了住校的其他老师,都未能听到有趣的话。没有一个是和森崎有深交的,关于案子也都没有任何发现与线索。
“你知道富田老师是森崎老师的弟弟吗?”片山在学生宿舍一面吃午餐一面问雪子。
“知道。他告诉过我,而且一看就知道的,好相像。”
真要命,我就是没看出来,片山又自我嫌憎了,不过仍然装着平静说,
“当然,当然。听说遗产全部由他独得。”
“很好哇,他是拜金主义者,一定很高兴的。尤其是他太太。”
“下贱。”
“嗯……他也很讨厌她。富田先生那么愤世嫉俗,他认为都是因为娶了那个太太。我也有同感。”
“那森崎先生有没有……给你留下了什么?”
“我?当然有。回忆。最美妙的东西。”雪子说着笑了笑。
“有一天,你也要嫁人吧。”
“嗯,高兴的时候。”
“我好像不管高兴不高兴,都要结婚啦。”
“为什么?”
“明天,要去相亲。”
“真的,恭喜你!”
“别开玩笑。”片山深叹了一口气。
“差不多了吧。咱们走吧。”
“在哪里?”
“礼堂。”
小巧的礼堂静悄悄的,坛上有明晃晃的照明,森崎文学部主任的遗照挂得高高的,四下是一片花海。两侧摆着座椅,教授们默然正坐。为首的是阿部校长,富田夫妻也在那里。同学们坐满倾斜地板上的座席,双手交叠在膝上,状颇严肃。片山权当一名旁观者,在大厅后头出入口边站着,远望坛上,雪子坐在通路边,像是随时准备离席的样子,还不时回头看看片山。
这样的场面,如何逃开呢?片山不由地在内心里着急起来。
唱片奏出了风琴演奏,接着是一位年纪颇大的教授起来,拿起麦克风说,
“已故羽衣女子大学文学部主任森崎智雄的校葬典礼,典礼开始。”
有点老态龙钟了,好不容易才说完这些,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瘫痪般地坐下去。几个年轻教师见状,连忙一拥而上,从两旁把他架起来。这么一来,校葬就增加了精彩的一幕。
其次是一位中年教授,好像是司仪吧。
“阿部校长谨述悼念词。”
阿部校长一改平常姿势,挺起胸瞠,走到遗照前。片山却在心里嘀咕,这位校长先生再怎么装腔作势,也不怎么够看呢。
阿部校长先向遗照来了一个鞠躬,然后沉默片刻。会说些什么呢?正在观望中,但见他突如其来地把双手高高地举到头上。呀呀,难道是一时糊涂,要把内心吐露出来喊万岁吗?正在哑然之际,嗓音传出来了。
“啊啊!敬爱的森崎老师!您的死,多么使人悲痛啊!”
原来举手不是为了喊万岁,而是悲悼的表现哩。但是,又不是流行的动作派女歌星,真不晓得是什么人为他设计的,只能说是极尽低俗趣昧的能事了。
“……我们都深深地敬爱着您,您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