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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先生,该请问你贵干了。”
“请你看看窗子外面。”
“窗子外面?”
雪子蹙了蹙眉尖。
“看看。”
片山打开窗伸出头。左边大约两公尺的地方,大中像只木头僵在那儿。
“喂喂,你过来吧!我会扶你。”
雪子也伸出头一看,先惊呼一声说,
“……真是啊!”
“不能放着不管。你这里有绳子吗?”
“有晾衣服的。”
“可以。借用一下。”
“好的。”
雪子把卷在一起的绳子拿过来,片山便做了一个圈圈。
“怎么弄呢?”雪子问。
“跌下去一定完蛋。所以先用绳子绑住,让他慢慢地走过来。”
“嗯……还不如绑住脖子,这样简便些。”
片山一惊,停手看看雪子。
“可是不行。太可惜啦。”
“什么东西太可惜?”
“绳子啊。有人吊过头,以后就不能用了。”
片山从雪子的房间出来,已是四点过了。累得浑身成了一团棉絮,一个劲儿的地想睡觉。—这么说,也请干万勿误会。是为了救大中教授,才多花了时间的。因为怎么叫怎么劝,他就是不肯动分毫,而且只顾不住地喊救命,然后是哭。简直比任住的小孩更难应付。又是哄又是吓,使尽一切方法,然后用绳子强拉硬拖,奋斗三个小时,好不容易地才征服了那两米距离。当大中蜷缩成一团滚进雪子房间时,片山已经是浑身汗水淋淋了。雪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经过,事情刚完,她就把魂不守舍的大中狠狠地驱逐出去,替片山沏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当一个刑警先生,可真不得了啊。”雪子露出了无法形容的那种魅人眼光说,
“为了那样的家伙还得拼命去救。换了我,才不去管呢。”
“我也真想不管的。”
片山喝了一口咖啡。
“一定累坏了。躺躺如何?”
片山干吞了一口口水。雪子说这话是什么用意呢?提供自己的床,这是不是故意……他没法从她脸上读出任何意思。
“不,我要告辞了。”
片山摇摇头说。“我还在勤务当中。”
雪子吃吃一笑。
“咦?”
“没什么。森崎先生说过了。你真是罕见的人呢。”
——那是什么意思呢?片山从学生宿舍出来,边走边想。是喜欢我,还是嘲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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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发白了,正是最冷的时刻。流过汗的身子忽然觉得冷峻,一面微颤着,一面一如往常地想,她一定看不起我的。
细细一想,便知今晚的埋伏完全失败了。在救助大中的当儿,有一连人马出勤了也察觉不到的。唉唉,可要挨一顿官腔了呢。
忽然,片山又想到,这是不是大中为了拖住片山,故布疑阵所演的一出戏?如果大中也是搞卖春勾当的一分子……不,不,他摇了摇头。不管怎么看,那种恐高症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停业一个晚上便行了,犯不着演这种戏吧。
还有,那样的家伙也会是幕后一分子……这和把他认为是女性魅力学校的教师一样,根本不成个样子吧。不管如何,得回去餐厅等待天明。片山在餐厅周围绕过一圈打开了门。
片山又张大嘴,在那儿愣住了。还在做梦吗?或者,认错了屋子?难道眼睛有了毛病?他猛地抓住头皮。
餐厅里空空如也。没有人是不用说啦,可是桌子、凳子,一件也没有。他搜到窗边坐着监视学生宿舍的凳子和雪子一起喝咖啡吃汉堡的桌子,通通不见了。
“怎么回事?!”
片山脱口自语了一声。餐厅里清洁溜溜,在晨曦里静悄悄的。
五
“桌子和凳子被偷走了?”
三田村巡官瞪圆了眼睛间,“你不是还没有清醒过来吧?”
“不。没这回事。”
片山来到三田村的家,把事情详细报告一番。这一天是礼拜日。
“为了救那个英文教师,花了那么多时间吗?”
三田村怀疑地看看片山。
“是真的,我没有做出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沉着些吧,别急,我可没数落你什么呢。”
“是。”
“那么……”三田村顿了顿才又问,“那个叫吉冢的女孩,很漂亮吗?”
“是。可以说是绝世美女。可是,您问这干吗?”
“没什么。顺便问问罢了。”
三田村微微一笑,
“你好像很累了?”
“那是因为……”
“好吧,好吧。辛苦了,回去休息好了。明天来上班吧。我会和森崎商量,再决定下一个步骤。”
片山为了写报告,先回到警视厅。每次把报告挪后写,都会觉得厌烦,而且容易忘事,所以希望能够将在记忆新鲜的这当儿赶完。可是,该如何写呢?照事实写下来,谁愿意相信呢?
“呀,小白脸回来啦。”
为了大学女生命案的侦察,出来加班的几个同事调侃般地说。
“听说昨晚还埋伏了一个晚上?”
若无其事地挨到片山桌边的是前辈林刑警。
“是林兄,出差回来啦?”
“是昨晚出的勤。累死啦。听说你老弟在女人圈里优雅地过了一晚是吗?”
“哪里的话!天大的误会啦。”
林在邻座坐下来,点燃了香烟。这位林则彦四十出头年纪,当刑警多年了,人挺和善,很受大伙喜爱,晚辈觉得他可亲,上级也颇为信赖。不算敏锐,也不起眼,可是任劳任怨,默默地推动侦查工作,从不抱怨一句话。是忍耐型刑警的样板人物。
“哼……这真是罕见的情形呢。”
林听完了片山的说明,侧侧头。
“可是这都是真的。一点也不假。”
“我知道。我没怀疑你。”
“可是……”
片山的口吻失去力道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像在做梦。”
“振作些吗。梦里桌凳不会消失的。”
“是,是。”
“可是干嘛把桌子凳子偷走呢?”
“完全想不透。”
“难道有人想开餐厅,偷现成的?”
片山瞪圆眼睛说;
“不可能!”
“跟你开玩笑的。”林笑笑又说,“唉唉,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您还没回家啊?”
“嗯。为了赶报告,折腾了通宵。”林不当回事地说。
“那就应该赶快回去了。小梨江一定心都等焦了。”
“嗯。”
林眯起了眼睛。梨江是他才三岁的女儿。也许是因为中年生子吧,他格外疼这个女儿。从事这种工作,说起来也怪难受的,连假日有时还不能陪陪女儿玩。
“一定长高不少了?”
“嗯。变成一个小淘气了。会跟老子拌嘴了,受不了了。”
“一定很可爱吧。”
“小孩总是可爱的。老弟还是要打光棍下去吗?”
“倒没这个意思。”
“那就快结婚吧。娶了老婆生了小孩。这才算是一个大人呢。最近常常这么想。”
林说了再见,摆摆手离去。片山这才开始写报告。不晓得怎么缘故,进展缓慢。把事情依次写下,却老是有吉冢雪子的影子在眼底隐现—尤其棵身上裹着浴巾。发散着浴后体香的模样。使他心跳加快,血流汹涌,一个字也写不下。
桌上电活响了。一定是晴美吧。拿起话筒。
“片山。”
马上传来了熟悉的高亢嗓声。
“是阿义吧。好吗?是我。”
片山叹了一口气。怎么偏偏在想着雪子的动人身影时闯进来呢?
“姑妈,日安。”
片山不情愿地开腔。
“好久没联络了。近来怎样?”
“还好,老样子。”
“有时也该打个电话给我吧。有件事想跟你聊聊。今天中午能碰个面吧?”
“是有一点……”
“忙?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想想办法。”
“是正想回家的。”
“不舒服吗?”
“不,今天是礼拜天,不值班。”
“对呀。是礼拜天嘛。哈哈哈!”
耳朵疼起来了,赶快拿开。有十公分远吧。可是那高频率嗓音。依然如雷贯耳。
“那好。我这就过你那边去。上次碰头的那家吃茶店……叫什么来着?‘普拉夫——’?”
“是‘鲁诺瓦’吗?”
“对对,就是那里。”
“是什么事情?”
“天机不可泄漏。”然后隐秘似地笑了笑说。“原来今天是礼拜天呢。可以和小亚兰见面的日子。差一点就给忘了。”
“谁是小亚兰?”
“电视片的啦。”
“啊。是亚兰·德伦。”
“什么片子都无所谓。没看到小亚兰。便不像过了一个礼拜天。那就回头见。”
“什么小亚兰嘛。”
片山挂了电话,这才受够了般地这么自语。是姑妈儿岛光枝。什么天机不可泄漏。还不是老掉牙的相亲。是喜欢照顾人家。也是爱管闲事。大约三个月便会有一个诸如此类的电活。最近。晴美的婚事也开始由她带过来了。
片山越发地觉得心烦,只有悻悻地瞪向进展迟滞的报告书。
“可真是杰作啊。”
森崎笑着说。
“人家真的在生气呢。”雪子嘟着嘴。双手交叉在胸口。
“不能把大中老师赶走吗?”
“我无能为力。何况他又是校长的人。”
“昨晚摔下去就好了。真是。”
“可是那位警官,可真出了冤枉力了。”
“是个真正的好人。这年头,这种人真罕见了。是个跟不上时代的人。”
雪子是在赞扬他。可是如果他本人听到了。恐怕会以为是被调侃。大感泄气。
两人在森崎的屋里。并排坐在沙发上。他们在听着嵌在墙壁上的音响流泻出来的普契尼的《托司卡》。促使两人造成教授与学生以上关系的,正是音乐。雪子原来就喜欢古典音乐,有一次在闲聊时,发牢骚说,在学主宿舍里不能把音响声音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凑巧让森崎听到了,他便把她带到自己的住房。森崎并未存心要如何。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个晚上根本就不在意音乐不音乐的问题。当两人的唇第一次交叠在一块的时候,正在响的。既不是拉赫马尼诺夫。也不是肖邦。而是与这场面不相称的理查德。施特劳斯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这男中音吗?”
“不是。我指的是那位警察。好像被你迷住了?”
“我不知道。”
“不可能不迷吧。”
“那又怎样。”
“拉拉交情如何?”
“不懂你的意思。”雪子有点不安起来说。“是有了什么吗?”
森崎从英国睡袍口袋里。掏出折叠成一小块的纸片,交给雪子。
“是什么呢?”
雪子打开看了看。感起了眉尖。那是一封短笺。字都是从报纸上一字一字剪下来贴上去的。
——警告你们不得再调查。否则……
“恐吓?哪里找到的?”
“楼下的信箱。”
“报警了吗?”
“没那么严重吧。”
“可是……”
“我请警方来查。好像全校都知道了。结果。有人动起来了。”
“是卖春方面的关系人吧?”
森崎摇摇头说。
“光这张纸片。还不能判断是哪一方的。我倒是想。不定是另一方的。”
“为什么呢?”
“卖春的事,一直都没有任何证据。可是这样的恐吓信倒先来了。这不是承认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嗯……可是你得小心。万一对你……”
“不用担心的。”
森崎揽住雪子的肩拍了拍。雪子向森崎挨过去。把唇伸出来。森崎温柔地给她一吻。歌剧正演到精彩的歌《星星亮了》。卡瓦拉杜西那澄澈的男中音正唱到“甜甜的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