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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刀-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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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损无疑是一个最好而又最高级的欣赏者、倾听人。

狄飞惊果然说了下去。

“一个人要这么急就解决一切,一定有他不能等之处,那便是他的苦衷,一个人的苦衷,很可能就是他的弱点。”

他说到这里,停住。雷损立刻接下去:“找到他的弱煞,就可以找出败他的方法。”

狄飞惊立刻道:“是。”

雷损道:“可是,他的苦衷是什縻?”

狄飞惊的脸上出现了一阵子迷惑的神情:“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能猜……

雷损试探看道:“他的身体……了”这就是他请狄飞惊跟苏梦枕照面的主要目的:只右狄飞惊才能看得出苏梦枕是不是真的有病?痞得怎样?是什么病?

——苏梦枕是个不易击倒的人,他几乎没有破绽,他的敌手也找不出他的弱点。

——但每个人都有弱点,不过高手都能掩饰自己的弱点,且善于把弱点转化为强处而已。

——一个人武功再高,都难免一死;一个人身体再好,也怕生病。

苏梦枕生的是什么病?如果别人不能击垮他,病魔能不能把他击溃?

这是雷损最想知道的消息。

“他是真病;”狄飞惊庄严地道,因为他知道臼己所下的这个判断足以震动整个京城、半个武林:“他全身上下,无一不病;他至少有三、四种病,到目前为止、可以算是绝症;还有五、六种病,目前连名称也末曾有。他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死,只有三个可能。”

他深思熟虑的道:“一是他的功力太高,能克制住病症的并发;可是,无论功力再怎么高,都不可能长期压制病况的恶化。”

他的眼睛又往上睇去,雷损静静的等他说下去…他的脸上既无奋亢、也汶怒伤,他的表情只是专心,甚至近乎渡有表情。这是狄飞惊最“怕”的表情,因为在这“表情”里谁也看不出对%内心里真正想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种可能是他体内七、八种病症互相克制,一时发作不出来。”

“第三种可能呢?”

雷损问。

“奇迹。”

狄飞%答。

十八、满脸笑容

奇迹。

天下间还我不出理由来解%的事,还可以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奇迹!

“按照道理,这个人的病情,早该死了三、四年了,可是到今天,他仍然活看,而且还可以支持田金风细雨楼”浩繁的重责,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雷损默然沉思。

像他这种的人、今天的祷,当然懂得话不必多说,但每一句话说出去都重逾千钧。通常,他反而多聆听别人说话,只有再多面听的情况底下,他的判断才能接近正确,说的话才会更加有力。

所以他很小心的问:“你的意思是说:苏公于本来可以等,不必急,因为局势的发展都对他有利,他不必急于解决我们两帮之间的纷争……可是,他既沉不住气,你认为可能是”下面的话他便不说下去,因为下文应该由狄飞惊来回话他。

“他不等,便一定有不便等的理由。”狄飞惊立即把话接下去,他一向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在一个集团里,每个人都难免有自己的位分,有的人说话要直接些,有的人说话应该保留些,有的人在做“好人”,有的人就不惜要当“坏人”,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和在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正如不知自己位分的人一般,迟早会在集团的组织里淘汰出去。狄飞惊的地位一向稳如泰山,他自知跟自己在行事分寸上的掌握大有关系。“也就是说,这跟我们以前所估计的局势不一样。”

“木来是:时间与局势,都对他有利。”雷损开了个话头。

“现在是:局势对他有利,时间却很可能对我们有利。”狄飞惊道。

“你指的是:他的身体不行了?”雷损间得非常非常的小心、十分十分的谨慎。

狄飞惊目若电闪,迅疾的逡巡了搜上一遍,才自牙缝里透出一个字来:

“是。”

雷损立却满意。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答案。

这答案不止关系到个人的生死,甚至十数万人的成败,整座城的兴亡。

因为这个答案是狄飞惊嘴里说出来的。

有时候,狄飞惊说的话,要比圣旨还有效;因为圣旨虽然绝对权威,但君主仍极可能昏昧,狄飞惊却肯定英明就算他要判断的对象是雷掼,甚且是他自己,他都可以做到客观公平。

※※※

狐飞惊说完了这句话,用袖子轻陉抹去他额上的汗珠。

他说这句话,似比跟人交手还要艰辛。

其实一个人对人对事的判断力,每一下评处都走毕生经验,眼光之所%,跟以全副功力与人柏搏的费神耗力应是不分轩轾的。

雷损谙自屋顶上下来,外头下看雨,他身上却不沾上半点湿痕。

狄飞惊这时反问了一句:刁一天后之约,总堂主的意下如何?”

他很少问话。

对雷损,他知道自己应该多答,不该多问。

除非他知道他的出题是必须的。

其实在雷损的心目中,狄飞惊的问题往往就像他的答案一般有分量,“既然时间对我们有利,我们何不尽量拖延时间?”

狄飞惊微征一叹。

雷损立部觉察到,所以他问:“你担心。”

狄飞惊点点头。

雷损道:“你担心什么?”

狄飞惊道:“他既然要速战速决,就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拖宕,而且……

雷损问:“而且什么?”

狄飞惊忽改用另一种语调问:“总堂主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年轻人?”

雷损也忍不住长叹:“这个时候却由来了两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始料非及。”

狄飞骜问:“总堂主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雷损道:“我等你告诉我。”

狄飞惊迫:“我只知道他们来了京城不到半年,一个姓白,一个姓王,很有点身手,我以为他们只要再熬三几个月,只要依然熬不出头来,便会离开京城,没料到……”

“六分牛堂”知道有这两个人,但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狄飞惊只约束手下,不要去骚扰这两个似乎“来历不明、身怀绝技”的青年,因为他知道,除了真正的劲敌之外,不一定事事都要出手,有些人,只要你对他不理不睬,周一段时候,就会消声匿%,根本犯不看为他动手,这是更明智而不费力气的做法。

雷损道:“没料到他们一旦出面的时候,已跟苏公子在一起,突围苦水、冲杀破板门!”

他提到苏梦枕的时候,总称之为“苏公子”,不管有无“外人”在场,他都一样客气、礼貌、小心翼翼。

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留个“退路”,以防“万一”,不致与苏梦枕派系破裂得无可挽救?

当然没有人敢问他这一点,但人人都知道:苏梦枕在人前人后称呼“雷损”的名字、跟雷掼称呼苏梦枕为“苏公子”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飞惊道:“看来,我们真的有点忽略了这两个不甚有名的人。”

雷掼道:“任何有名的人,本来都是个无名之人。”

狄飞惊道:“自今天这一役,这两个无名人已足以名震京师。”

雷损缓缓的自深袖里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很瘦、很枯乾。

惊人的是他的手只剩下一只中指、一只拇指!

拇指上还戴看一只碧眼绿丽的翡翠戒指。

二、他的食指、无名指及尾指,若得出来是被利器削去的,而且已是多年前留下来但仍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见当时一战之动魄惊心!

——江湖上的高手.,莫不是从无数的激战中建立起来的,连雷损也不例外。

狄飞惊知道雷损一伸出了这只手,就安下“决杀令”:雷损那只完好的右手,伸出来的时候,便是表示要交这个朋友;但伸出这只充满伤痕的左手,便是准备要消灭掉%人的时候。所以他立却道:“那两人虽跟苏梦枕在一起,但不一定就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雷损的手在半空凝了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狄飞惊道:“他们可以是苏梦枕的好帮手,也可以是他的心腹大患。”他不似雷损啡苏梦枕为“苏公子”,但也不似雷滚骂%苏梦枕为“痨病表“。

——究竟他不愿意称苏梦枕为“苏公子”,还是他碍看雷损与其对敌,不便作这般称呼?

有时候,雷损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答案。

——因为只有狄飞惊了解人,很难有人能了解他。

雷损把手缓缓的揽回袖里去,眼睛却有了笑意:“他们既可以是我们的敌人,也可以是我们的朋友。”

狄飞惊道:“朋友与敌人,木就是一丝之隔,他们先跟苏梦枕会上了,我们也一样可以找他们。”

雷损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刚才为何不提起婚期的事?”

“苏梦忱先在苦水%遭狙里,再自破板门歼敌而至,他来势汹汹在短短的时间内,莫北神的“无法无天田和刀柄神的“泼皮风”部队全掩卷而至,等于有了七成胜算;”狄飞惊答,“这时候跟他提那头亲事,恐怕反给他小觑了。他是来谈判的。”

雷损一笑道:“很好,我们这对亲家还是冤家,全要看他的了。”

狄飞惊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如果苏梦枕的气势不是今日这般的盛,这头亲事他巴不得一头磕下去哩:”这句请似乎很中听,雷损开怀大笑。狄飞惊也在笑,除非是一个刚自楼梯走上来的人,才会注意到他眼里愈渐浓郁的愁色。

楼梯上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雷恨。

雷恨道:“刑部朱大人求见总堂主。”

雷损只望了狄飞惊一眼。

狄飞惊眼里明若秋水,忧悒之色半丝全无。雷损道:“有请。”

雷恨得令下楼,狄飞惊笑道:“刑部的消息可不算慢。”

雷损笑道:“朱月明一向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该来的时候来,该去的时候去。”

狄飞惊也笑道:“难怪他最近擢升得如此之快。”

这样说看的时候,朱月明便走了上来。

※※※

朱月%肥肥胖胖、悠游从容、温和亲切、笑容满脸,若去不但不精明强悍,简直有点脑满肠肥。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像他在刑部的身分,去一个地方带三、两百个随从,不算是件%张的事,可是他这次只带了三个人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一眼望去,双手似乎拿看兵器上来。

其实那人是空看双手的。

没有人敢带任何兵器或暗器土来见雷损的。

不过那人的双手,若去不像两只手,而似一对兵器。

一对在瞬间足可把人撕成碎块的兵器。

另一个老人,眉须皆白,目光常%,但在他走路和上楼的时候,胡子和眉毛像是铁锡的,晃都不晃那么一下。

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点害臊的样子,几乎是常贴朱月%朱大人的臂膀于而依看。

他好像喜欢站在别人的阴影下。

这样石去,臼让人以为他是“娈童”,多于随从。

朱月叫一见宙损和狄飞骘,就一团高兴的作揖道,“雷总座、狄老大,近来可发财了!”听他的口气,像商贾多于像在刑部里任职的酷吏。

雷损笑道:“朱大人,久违了,托您的福,城里越来越不好混,但总得胡混下去。”说看起身让座。

朱月明眉花眼笑的适:“我那有福气,只是皇上圣明,咱们都沾上点福泽而已。总而言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不知总堂主以为是不是?”

雷损心忖:果然话头来了,口里答道:“老夫只知道大人不只在刑部里得意,在生意上也发财得很,朱大人的金玉艮言,是宝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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