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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宝斋-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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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吼道:“少他妈啰嗦,这由不得你,给我带走!”

“你们讲不讲理?这不成了土匪吗?”任启贤和士兵厮打起来。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把这小子给我捆起来,你不是不想当兵吗?老子非让你当不可……”

任启贤被士兵们捆了起来,他骂着:“好啊,要非让我当兵,没关系,大爷我就当,反正别让我赶上打仗,上了战场大爷我第一枪就照你后脑勺上打……”任启贤的话还没说完,后背就狠狠挨了一枪托,他连拉带拽地被士兵们拖走了。

任启贤的失踪对荣宝斋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从经理到伙计,一个比一个情绪更加低落。铺子里仅有的那点儿货卖得差不多了,柜台里空空荡荡,李山东百无聊赖地拿着鸡毛掸子东掸一把、西掸一把,王仁山心事重重地抱着一卷旧蓝布进来:“山东,帮着把货架子给围上。”

李山东放下鸡毛掸子,懒洋洋地走过去:“经理,都没东西了,还围它干吗?”

“你看着空架子心里舒服是吧?”王仁山没好气地把旧蓝布蹾在柜台上。

“三五天都没个人进来,肚子都喂不饱,谁还有闲心写字画画儿的。”李山东嘟囔着。

“我看你是想回家了吧?”

“回不回家倒无所谓,可铺子里没货,又没客人,咱就这么干耗着?”李山东扯起旧蓝布往货架子上围。

“别围到头儿,露出半格,好歹放几张宣纸进去撑撑门面。”

“经理,这都一个多月了,启贤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看……”后面的话李山东没有说出口。

王仁山长叹一声:“唉!祸不单行啊,铺子本来就不景气,启贤又……将来我怎么和他父母交待啊,人家可是把儿子送到荣宝斋学徒来的。”王仁山真想大哭一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都没有再言语。

下午,荣宝斋终于来了买主。一前一后两辆洋车停在铺子门口,瘦先生搀扶着胖太太从前车上下来,胖太太吩咐后车的车夫:“韩老五,你看着钱。”说完,和瘦先生一起向铺子里走去。

进了铺子,胖太太四处打量着:“这就是荣宝斋?”她显然大失所望。

王仁山迎上去:“是,太太、先生,您二位用点儿什么?”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你这样也敢叫荣宝斋?”

“太太,您要用什么这儿没有,我可以给您从库里调过来。”

胖太太嘴一撇:“算了吧,等你把东西调来又不知道是什么价钱了。”

王仁山苦笑着:“您知道,现在的物价是一天三变,谁也说不准哪。”

瘦先生倒背着手走到西墙的书画前:“这都是谁的画儿?有名儿吗?”

李山东跟在他身后:“都是知名书画家的作品,您看的这幅是齐白石齐老先生的。”

胖太太也走过去:“齐白石?好像听说过,就是他吧。”

“您要……订画儿?”王仁山疑惑地看着胖太太。

“我才不订呢,咱们一手钱一手货,今天就说今天的,明天怎么样我管不着,就这个……什么石的画儿,给我来五十张。”

“齐白石的画儿,五十张?”王仁山不禁睁大了眼睛。

“怎么?嫌少?那就一百张。”胖太太满不客气地又加了一倍。

李山东差点儿被吓着,他半张着嘴,半晌才说出话来:“一百张?字画儿也囤积啊?”

胖太太颇为得意:“没见过是吧?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告诉我,除了齐白石,还有谁的画儿?”

这下儿王仁山和李山东都不敢轻易开口了,见没人言语,瘦先生假内行地摇着脑袋:“这样,花卉、虫草、果蔬、树石都来点儿,还有……”

胖太太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就你那点道行还在这儿耍?”随后她转向王仁山,“就一百张,什么中堂、条幅、扇面……干脆,你随便看着来吧,我付现钱。”

“天哪,一百张……这么多?”王仁山不知如何是好。

胖太太叹了口气:“唉,实在没东西可买了,弄几幅画先收着,总比存废纸票子强。”她吩咐瘦先生:“去,把韩老五叫进来。”

瘦先生去叫韩老五的当口,胖太太对王仁山说道:“告诉你,我才不订画儿,今天就付全款,别等着画好了又涨价。”

王仁山又是一惊:“付全款?那我得跟东家商量商量,您稍等。”

王仁山转身要去打电话,胖太太横过身子拦住他:“你别找辙,价钱不能变,就按你现在的润格走。”

王仁山很是为难:“太太,您看,现在的物价没个谱儿,这一百张画到拿过来的时候……”

“今天你店里的润格可是明码标价,我才不管拿过来的时候是什么价。”胖太太蛮不讲理。

韩老五扛着一麻袋金圆券进来:“撂哪儿?”

王仁山无奈地摇摇头:“就放这儿吧。”

韩老五把麻袋放在地上,转身又出去了。

李山东帮着王仁山把麻袋拖到账柜前,悄声说道:“经理,咱赔大发了!”

王仁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无可奈何:“那有什么辙?除非关门儿。”

韩老五又扛进一包来:“够吗?”

胖太太吩咐:“都搬进来,咱把这点儿钞票全砸在这儿。”

“这么大的数目,怎么个点法儿?”李山东边解麻袋边发愁。

王仁山过去和胖太太商量:“太太,您看,逮金圆券一时半会儿点不完,您二位先坐着喝点儿水,我和伙计慢慢给您过数儿。”

胖太太皱起眉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可没那闲工夫,痛快点,我看你还是过秤吧。”

“那就省事儿了,山东,把台秤搬来。”

李山东推来台秤,王仁山定砣记数:“1000万圆86斤7两……”

自从小璐走后,何佳碧郁郁寡欢,终于病倒在床上,张幼林的心里也不痛快,为了使荣宝斋能够维持下去,王仁山咬着牙借了笔款子,可谁承想,俩月就赔得一干二净,唉!张幼林在家里坐不住,他溜达出来,沿着大街向鸟市走去。

张幼林看见赵翰博拎着鸟儿笼子迎面走过来,他停下脚步,双手作揖:“赵先生,您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怎么着,遛鸟儿呢?”

赵翰博摇摇头:“哪儿啊,我是卖鸟儿来的,瞧见没有?这对百灵我是养不起啦,到鸟儿市上看看,给它们找个好人家吧,价钱好商量。”

“好嘛,您这新闻界的泰斗,怎么连只鸟儿都养不起了?不至于吧?”张幼林有些不大相信。

赵翰博苦着脸:“不瞒您说,如今我比叫花子强不到哪儿去,就冲这一天三变的物价,我离要饭也不远了,唉!政府天天嚷嚷限制物价,可限制得了吗?日本人投降以后,三年多的时间,物价上涨了八百万倍,如此恶劣的通货膨胀,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

“咱们彼此彼此啊,赵先生,我还欠着您的情呢,您动用社会舆论,联合各界知名人士为我鸣不平,我还要到府上专门致谢呢。”

“您太客气了,张乃光作为司法局长,为了两幅字画儿居然指使汉奸诬陷您和荣宝斋,这太可耻了,哎,这事儿后来怎么样了?”赵翰博关切地问。

“荣宝斋有账目为证,收购嘉禾商社字画的口供不攻自破,司法局费了半天劲也没找着茬儿,他张乃光说我儿子是共产党,可小璐不在北平,他又没地方查去,也就这么悬着了。”

“但愿到此为止吧!”

“借您吉言,不过,我也想开了,要字画儿没有,要命有一条,大不了赔上我这条老命,至于《柳鹆图》和《西陵圣母帖》,他张乃光休想得到!”

张幼林是铁了心要跟张乃光斗到底,反正字画已经安全地带出了北平,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告别了赵翰博,张幼林漫无目的地向前定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琉璃厂。

琉璃厂街上是一派败落的景象,店铺的幌子被昨夜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也没人收拾,行人寥寥无几,大多数店铺都没有开门营业。张幼林缓慢地走着,不住地摇头叹息,王仁山从后面紧走几步赶上来:“东家。”

张幼林站住,他指着荣宝斋隔壁大门紧闭的古韵堂,长叹一声:“唉!”

“前两天东街连着倒了三家儿老古玩铺子,都是百八十年的老店,东家,不成咱们也……”后面的话,王仁山说不出口。

“国运不济呀,仁山,我明白,眼下是干耗耗不起,可买卖一做就赔,做得越大赔得越多,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回天之力了!启贤有消息吗?”

“有人看见他被抓壮丁了,唉,国共正打得你死我活,这时候被抓去当兵,不是擎着送死吗?”

张幼林百感交集,他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启贤,我对不住你啊,你遭了难,我这当东家的……救不了你啊,我张幼林……是个废物点心……”

“东家,您别价……”王仁山扶住张幼林,进了铺子。

晚上回到家,何佳碧把张幼林唤到床边:“幼林啊,我想了又想,荣宝斋不能就这么趴下,咱还得想法儿借钱,这回跟我娘家借。”

张幼林摆摆手:“算了,我谁也不求,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

“不,幼林,这么些年,我从没跟娘家张过嘴,眼下荣宝斋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跟亲弟弟借,他不会见死不救。”何佳碧很固执。

张幼林沉默不语。

“我求你了。”何佳碧挣扎着要坐起来,“我给你跪下……”

张幼林赶紧扶住她:“你这是干吗呀?”

何佳碧流着眼泪:“我跟了你一辈子,知道你是个不轻易低头的人,可这不是你个人的事儿,荣宝斋是张家祖传的买卖,说什么也不能败在咱们手里,只要能借到钱,无论如何撑下去;再说了,铺子里还有王经理和伙计们,他们辛辛苦苦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荣宝斋要是倒了,大伙儿都到哪儿吃饭去?”

这后一条理由打动了张幼林,他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唉,我应了你还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王仁山接过张幼林的电话,吩咐徐海和李山东:“你们俩到顺源祥米店买粮食去。”

徐海想了想:“这绷子不近哪,王经理,大老远的干吗去那儿?”

“顺源祥米店是太太娘家开的买卖,东家过去办事儿,你们跟着把粮食买回来,这日子口儿要是没个熟人,指着排队买粮食?腿站折了也不一定见着粮食毛儿。”

张幼林坐着洋车赶路,街上开门营业的商户不多,急匆匆穿行的人却不少,很多人都在惶惶不安地来回串店,偶尔过来一两辆洋车都是载货不载人,叫车的人随着拉货酌车走。

快到顺源祥米店了,前面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大喊:“粮店要放粮啦,粮店要放粮啦……”路人听罢,纷纷向前奔去。

顺源祥米店的门外乱哄哄地挤着一大堆人,铺子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带眼镜的第账房先生把一块木牌子挂到门板上,上面写着:白面7500元/斤,棒子面3200元/斤。众人立即炸了窝:“又涨了300,这价儿还他妈有谱儿没谱儿了……”

起风了,天空传来阵阵雷声,挤在前面的人开始用拳头砸门:“开门,开门,快卖粮食……”后面的人则拼命往前拥。

看到这阵势,张幼林吩咐车夫:“绕到后边去,从后门进去。”

进到米店里,张幼林硬着头皮说明来意,何佳碧的弟弟、顺源祥米店的东家何兆光哭丧起脸:“姐夫,不是我驳您的面子,我们的买卖也不好做,流动资金也很困难,您说,这日子口儿,不开门儿吧?政府说你囤积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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