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触的刹那变换阵型,并改变攻击目标。但他选错了主攻方向,官军的左翼是来护儿将军的水师和陈棱将军统帅的地方兵马,这两支队伍之中步弓的配备数量虽然大,射出的羽箭虽然比右翼密集,但因为平素作战目的的需要,长兵器和重甲兵的配备却不多。如果李子雄带领气势如虹的叛军成功突破冲过羽箭截杀,靠近官军左翼并将来护儿和陈棱的部属击溃,驱弱逐强,今天的战斗他还有获胜的希望。
偏偏此人却选择了官军的右翼为突破口,那里是右御卫将军张瑾、右武侯将军赵孝才所统帅的两支府兵。无论长兵器的配备数量、重甲步兵比例和军容完整性,都远远强于水师和地方勤王兵马。
宇文士及看了一眼旭子,发现后者看着战场中央,表情依旧是一脸凝重。在他目光所盯着的方位,官军前锋与担任阻击的叛军已经正式发生了接触,金铁交鸣声刹那间取代鼓声,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数以千计的人在第一次接触时就倒了下去,更多的踩着同伴的尸体在拼杀。双方的盾牌手们用巨盾顶着对方的盾,互相推搡,不时从盾后探出刀来,砍下一条手臂。长槊和竹签、木桩从尸体中抽出来,毒蛇般吐着红红的舌头,再从盾牌的缝隙中向前捅。有人被长矛刺中,当场战死。有人却半死不活,徒劳地捂着肚子,在血泊中翻滚呻吟。
数杆长柄厚背大砍刀从官军队伍中探出,冲破竹矛的拦截,将矛和矛的主人一并劈为两半。他们的兵器太占优势了,碰到什么都是一刀两断,敌军中几乎没有东西搠其锋樱。很快,这支刀阵就深入叛军中央,身后留下了一条由断肢组成的通道。大批的官军顺着缺口涌进去,试图将叛军的阵型分割。就在这时,突然有数名身穿布甲的叛军士卒从血泊中翻身坐起,双手抱住了敌人的双腿。
诚然,除了一死的勇气外,他们什么都没有。但连死都不怕了,又何必躲闪敌人的刀锋。阵型继续变化,矛和钢刀的丛林遮断了所有人的视线,片刻后,数十名身穿布甲的民壮拎着官军的厚背大砍刀从阵中心杀了出来。
官军的兵器、铠甲、训练程度都远高于叛军,但他们身上却没有叛军那种求死的勇气。一时间,数量接近一万的前锋兵马竟然被李子雄留下的两万死士缠住了,并且被推着节节后退。
躲在本阵中观战的雄武营将士们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双方的初次接触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在大伙惊诧的目光中,李子雄带着其余四万叛军加快脚步,抛下身后与官军纠缠的袍泽,冒着箭雨,与官军右翼越靠越近。
“你再说一遍,那个老将军原来做什么官?”李旭突然又回过头来,冲着宇文士及大喊大叫。
“右武侯大将军!”宇文士及扯着嗓子回应。战场上的声音太嘈杂,二人虽然靠得近,却只有通过大吼才能让对方把自己的话完全听清楚。
“可是因为得罪了陛下,三个月前在辽东被削职为民的那位李老将军!”李旭焦急地挥舞着黑刀,追问。他记起来了,在自己于辽东埋头练兵时,听说过有一位大将军被削职。军中传言,他丢官的真正原因是由于姓李,与童谣暗合。旭子记得当初自己还偷偷笑皇帝陛下太敏感,天下姓李的那么多,难道个个都是当皇帝的命么?
“是他,右武卫大将军李子雄!”宇文士及焦躁地回答,不明白对方今天怎么突然变得饶舌起来。接下来李旭的喊声被淹没在金铁交鸣声里,李子雄带着叛军主力成功突破了羽箭拦截,与官军的右翼发生了接触,双方大声呼喝,声震云霄。
旭子在向中军指,而中军正在升起令旗,命令左翼前移,吞掉李子雄留在战场中央与自家前锋纠缠的那伙死士。战阵马上就要开始转动,吞掉这伙死士后,大隋官军左、右、中三军就会汇合,将李子雄彻底包围。战局发展到现在,悬念已经不大,可旭子的表情怎么这般焦急?猛然,宇文士及也领悟到了什么,狠狠地给了坐骑一鞭子,快速冲向中军。
“不要——”他喊得声嘶力竭。拼命用皮鞭抽开挡路的士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鼓声再次响起,左翼兵马踏着鼓点斜向前行,在战场上画了个完美的扇面,从侧翼包向了李子雄留下的诱饵。
宇文士及颓然带住战马,回奔雄武营。三十几万大军已经全部动起来了,命令一下,根本无人能挽回。一队士兵从他马前跑过,他茫然地避开,又一队跑过,他不理不睬,双眼透过人群,透过遮天烟尘,直勾勾地看向自家右翼。
战场右翼喊杀震天,官军没有击溃民壮,相反,他们被民壮打得节节后退。右御卫将军张瑾、右武侯将军赵孝才大声喝令,不停派遣亲兵押上,却怎么也止不住右翼大军的溃势。
“弟兄们,别跟皇帝干了,咱们不能再去辽东送死!”李子雄一马当先,杀入官军队伍。右武侯的郎将、督尉、校尉纷纷闪避,根本不愿上前迎敌。对方是前任右武侯大将军,执掌这支兵马多年,爱兵如子,军中一半将领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李子雄被罢官后,右武侯只有将军,没有大将军。
今天,弟兄们念念不忘的大将军归来了,身后带领的却是数万叛匪!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归途(5)
沙场之上,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凶残。右武侯的官兵们不愿对自己的大将军下狠手,大将军身后的叛匪却不会给他们留情面。顷刻之间,在两军接触之处,官军右翼塌下了一大块。随后,军阵瓦解速度犹如雪崩,整个右武侯大军溃散。
“杀上去,杀上去!”右武侯将军赵孝才恼羞成怒,亲自提槊上前。李子雄离开右武侯已经三个多月了,而他这个将军却始终控制不了麾下士卒。今天的战斗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个人的前途已经完全毁了。朝廷不会容忍一个没有任何统率能力的废物,军中那些盯着右武侯大将军位置的竞争者,也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
几个右武侯的溃兵从他马前逃过,被他用长槊刺死。一个督尉跑到他身边,试图替麾下的弟兄们解释几句,或者他是好心,想给将军大人出个主意。一切却都不重要了,没等他开口,赵孝才抬手一槊,将他的身体挑上了半空。
“后退者以此为例!”赵孝才疯狂地叫嚷着,将督尉的尸体甩出丈余。下一个瞬间,他高高地拉起了战马,用马蹄踏翻了另外两个夺路逃命的胆小鬼。
右武侯地弟兄们绕开他,不顾一切地向后逃。一切为时已晚,如果在李子雄杀来前,赵孝才不是躲在队伍中央命令别人送死,而是像现在这样勇敢迎着李子雄冲上去。也许右武侯还不会崩溃得如此快。部队崩溃后他才想起将军的责任,崩溃后的部队却再不需要一个只会作威作福的将军。
又有一波乱兵冲来,被赵孝才和他的亲兵兜头截住。亲兵们砍死了跑得最快的几名胆小鬼,鲜血让其他人记起了军人的荣誉。束手待毙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们举起兵器,与督战的亲兵杀到了一处。
乱军们凭着人多势众的好处,很快清理了路上的障碍。看见赵孝才持槊大喊大叫,大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将他从战马上拉下来,又顺手一刀砍翻了右武侯的将旗。
将旗一倒,等于宣布右武侯全军覆没。溃兵刹那间汹涌如潮,不但冲垮了自己的阵列,而且还扯动了同属于右翼的右御卫兵马。右御卫将军张瑾试图挽回局面,驱使本部兵马结阵自保。“列阵,列阵。有冲阵者,杀!”他的亲兵挥舞着令旗,声嘶力竭地大叫。重甲兵、盾牌手和长槊手快速集结,彼此配合着组成数只巨大的钢铁刺猬。可惜,他们先接触到的不是叛军,而是从右武侯溃下来的自己人。一些腿脚麻利的右武侯士卒侧转身子,绕开冷森森的槊尖,从几只铁刺猬之间的缝隙逃了开去。更多的乱兵则站在铁刺猬前不知所措。在身后敌军的压力下,他们哀求,推搡,用盾牌砸,用肩膀扛,试图在叛军追过来前找到一条逃命的通道。
“杀!”面对威胁到本阵安全的乱兵,右御卫将军张瑾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截杀令。数百根长槊从盾牌后刺出,顷刻将乱军逼退了丈许。一些人躲避不及,被长槊刺穿,命丧当场。血立刻烧红了所有人的眼睛,只犹豫了一息时间,右武侯的乱军就举起了手中的钢刀长槊,不是对着叛军,而是对着右御卫的袍泽。
右武侯的官兵训练程度一点儿不比右御卫的弟兄们差,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也和右御卫弟兄们的一样精良。两支官军在叛军面前,自相残杀,铁刺猬登时四分五裂。李子雄看到便宜,立刻用羽箭向乱军中招呼。无论射中的官兵属于右御卫还是右武侯,都会让局面越来越乱。转眼间,右御卫的防线也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官军右翼岌岌可危。
张瑾不得不命人吹响了求援的号角,请求中军对他进行支援。右武侯将军赵孝才的旗帜已经倒在乱军中了,他本人生死未卜。如果右御卫的将旗也被叛军砍倒,官军将失去整个右翼。
“呜——呜——呜呜!”号角声呜咽,一遍又一遍,仿佛鬼魂发出的绝望哀鸣。中军方向却没有任何回应,战斗已经进入白热状态,数十万人在生死关头所的发出的呐喊,足以淹没其他一切声音。
数息之后,李子雄的帅旗逼近了右翼核心。
“求援,向宇文将军求援!”张瑾的咆哮声中充满了绝望的地味道。情急之下,他把身边所有传令兵都派了出去。“告诉宇文述将军,我这里最多只能守半柱香时间!”在最后一名传令兵踏上战马的刹那,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了长槊。
“大将军,大将军,右翼,右翼好像危险!”帅旗下,终于有人发现了局势的严峻,大声向宇文述汇报。
“用号角联络,问张、赵两位将军顶不顶得住!”宇文述皱了皱眉头,命令。
叛军能冲动自己的右翼,这是宇文述始料未及的情况。但他不相信拥有两卫府兵,数量高达八万多人的右翼挡不住叛匪的一次进攻。除了充当后卫,训练程度最差的雄武营,他已经把全部兵马压到了正前方。只要自己的左翼和中军合力吃掉李子雄留在战场正中央的两万多乱匪,大隋官军就可以首尾相接成圆,把李子雄麾下的叛军完全包裹在中央。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不需要右翼兵马独自将叛军主力击溃。他们只要顶住,退一万步而言,只要不崩溃的太早,坚持到其余二十万弟兄将战场中央的两万叛军消灭掉,就算完成了使命。
“右翼太乱,没有回应!”负责联络战场各路兵马的旗牌官大声汇报。
“问革车上的弟兄,具体情况如何。命令其他几路弟兄,加快进攻速度!”宇文述的眼睛冒出了几道凶光,低沉声音犹如蛇嘶。
在宇文述的原来的设想里,李子雄留在战场中央的那两万人,就是两万已经绑住双手的死囚,官兵们需要做的,不过是冲上去,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来。然而,战场中央的叛军的强悍程度却出乎他的预料。这些人大喊着“不去辽东”的人,面对着十倍于己的官兵,居然半步不退。他们好像根本不怕死,或者说,死对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革车上的了望手用信号旗将最新情况传了下来,表达的意思很清晰,却让宇文述身边的旗牌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禀大将军,右翼,右翼好像,好像支持不住了。前方。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