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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盘谁做主-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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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生询问我,要不要放弃对表姑的生命维持,说白了……”湛蓝筝沉吟着,手指抚弄管线,“拔管子。”

“湛家花得起这个钱,但是没这个……必要……”湛明儒抱臂而立,考虑再三,勉强道,“她……已经死了。”

湛蓝筝回头说,“要是我躺在这儿呢?您养不养?”

湛明儒勃然大怒,“你摔成什么德性,老子都养得起你!”

“大概爷爷也会这样想吧。”湛蓝筝用正经的口吻说,“爷爷会醒来,会康复,即便是要决定表姑的去留,也该让爷爷来选。表姑是爷爷和应泳思之女,应泳思已逝,能决定的,也只有爷爷了。就这样吧,继续用仪器维持表姑的生命。”

手指从管线上轻轻离开,“还有问题吗?”

“你猜到湛思露会杀了湛明嫣?所以你放走她们?让她们自相残杀?”发问的是齐音然,这让湛蓝筝微微诧异,又很快了然,“我没想那么多。您也别想太多。”她委婉地安抚齐音然,对方一脸不信,搂紧湛歆爱的肩膀,“明儒……”似是寻求保护般,搭上湛明儒的胳膊,一家三口拥在一起,甚是温馨。

湛蓝筝弯弯唇角,一言未发,径自走出病房,沿着走廊回到前宅书房,还没推开门,咚咚上楼声,湛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猛地又停住,眼圈通红,不自然地活动唇角,似哭不哭的样子。

“怎么了?”

“……我妈……就是我后妈……陆微暖……”湛垚艰难地说,“……没了……”

湛蓝筝说:“哦?”

湛思露,下手快啊。

“刚来的情报……她被发现……”湛垚艰难道,“吊在西山深处的一棵树上……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湛明嫣暂且谢幕……毕竟还有仪器维持……所以要等湛老头醒来再说了。

☆、第十章 自取(解决陆微暖,长了点,见谅)

虽已入夏;深山幽风,还是浮了寒意,人的心绪也蒙上薄薄冻霜;不见那充满希望的朝阳之明。日已西沉,笼罩在山间的是一抹虚弱而瑟瑟的金纸色。林间冷寂;愈是往深处去,脚下愈松软而“喧哗”——层叠的落叶枯枝;在人体重力下辗 转,哀吟,一声急促嚎叫;断裂。

前方的路;越来越狭窄;周遭的光线,愈发黯淡。山深,林暗,风冷,各种声音鬼祟地此起彼伏着。黑沉的天,悄无声息地压下,仿佛窥伺的兽。阴暗而空茫的广阔天地若盖子般冷冷扣住其间生灵,审视处境,只感凄冷不安。

于是湛思露停下脚步,眉梢打了小结,望向眼前——刚走上一个陡峭的山坡,蜿蜒的峡谷便出现在面前。它有着刀削般冷漠的山壁,幽深如迷宫般神秘的姿态,任芳草如茵,绿满枝头,这谷间却如秋冬般草木稀落,卷着漫天漫地的白纸花,洒下死亡气息。初夏慵懒的暖风途径此地,也恐惧起来,小偷般顺着谷缝溜走,只余下仓促的呼呼声与阵阵阴寒。

三道疤痕安静地爬在脸上,湛思露便宛若一尊破相的女子雕塑,冷硬而残缺地站立。

“沿着此路一直前行,尽头处,便是姎妱神女的居所。”陆微暖立刻为她解惑。

可怖的疤痕因嘴角的牵动而拉伸着,陆微暖又忍不住别过眼——湛思露说:“一直走就是了?”

“对。”陆微暖低下头——这个姿态很好,可以不看丑陋的面孔,还能让人以为她是态度谦卑,“我每次来寻神女,都从谷间穿过。尽头有一方开阔的空地,背靠山崖,神女的宅子临崖而建。会有二三名枫树精在外看守,我们只需报上姓名身份和来意,它们自会通传引领。”

湛思露道:“然后就可以见到姎妱神女。”

“对对对。”陆微暖忙不迭点头,“可算是看到希望了。我在前面为您带路吧。”恭敬说。

湛思露淡笑,诚恳看向陆微暖,格外庄重,“二舅妈妈太客气。”挽起陆微暖的手,巴巴盯着对方的瞳孔,哀怨而忐忑说,“吃了如此多的苦,行了这么艰难的路,我们终是盼到苦尽甘来的时候了。只是二舅妈妈,入了这山谷,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苍溪湛家的千金小姐,而是西山一介凡民,与山间妖鬼为伍,侍奉神女,前途未卜……”

陆微暖忙道:“神女也不耐烦那些妖鬼,大都撵地远远。我们是人类,地位尊过妖鬼,可以陪伴神女左右,我打拼多年,已是神女心腹,你很快也是了。届时,哪怕湛家人追进来,都要对我们俯首。你别担心。二舅妈妈和神女熟识二十多年,有经验的。”

湛思露依然紧盯陆微暖的眼眸,声音却格外凄楚道:“一切都听二舅妈妈的,幸好还有您陪我。唉,日后互相照应,哪还有高下尊卑之分?若真是有……”她的叹息被风儿扯得漫天飘零。不知怎的,陆微暖感到自己的神智也让风吹得模糊,晃晃脑袋,朦胧听得湛思露说——“以后,也该是以二舅妈妈为尊。”

“怎么突然讲起见外的话了?你这孩子足智多谋,法力高强,沉稳果决——”陆微暖反握湛思露的手,恨不得揉搓到心里去,“天生就是领导别人的命——湛明婵和湛蓝筝那两个小贱 人岂能比过你去?不过仗着老爷子的偏疼。而今老爷子也完蛋了,哼,看那湛小贱 人还能威风几天——”她冷笑,又立刻抹上谄媚之色,“露露啊,二舅妈妈俗人一个,神女不喜也不重用,可你资质这么好,定会让神女青睐。往后还要多多照拂二舅妈妈。现在还没入谷,我先叮嘱你最重要的——记得神女喜怒无常,以后若有讥讽挖苦,甚至羞辱折磨,哪怕是动辄打骂,你都要心甘情愿地忍下。保命的底线就一条——不要提无涯上仙与湛明婵,也不要提雍寂上仙和宗堰。若是提了,死无葬身之地。”

湛思露恳切颔首,继续凝望陆微暖眸子的深处,又道:“二舅妈妈是神女手底下的红人,虽嫁入湛家,可身在曹营心在汉,到底是为神女效劳多年的得力手下。”

陆微暖觉得这话有点刺耳,可已到了姎妱的地界,总不能否认,勉强说:“我做不成大事,神女吩咐什么,我照办就是。她若要我安心过日子,我也就踏踏实实。这二十年来,我都是稳稳当当,也没什么贡献。”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湛思露轻笑,声音比游过的风还要飘忽——陆微暖听着这种声音,眼皮困顿,整个人有些发懵,好像踩进棉花地,摇摇摆摆,意识也跟着颠簸散乱,她急忙晃动脑袋意图保持清醒,心中奇怪自己是怎么了?莫不是让风吹的?还是太紧张了——又听湛思露道:“总归,待会二舅妈妈是要将我引荐给神女的,您可要多多美言。我给您当了二十年的女儿啊,不要亲娘,也要给您尽孝呢——”

陆微暖本能地说“自然自然”,终于恍然大悟——啊!西山外,我永远低了湛家人一头;可到了西山里,我便是此间姎妱神女的心腹,是个正经八百的“西山人”,湛家人算什么呢?到了西山,我陆微暖可仰仗神女之威,湛家人却要担心会被神女寻晦气,找麻烦,一个不慎就是丢性命的事。可我就不同了……

一股子喜悦游走全身,冻僵多时的经络被冲开,四肢不再有凝滞的沉重感,她惊喜地望着湛思露似笑非笑的瞳孔,那仿佛一张网子,将乱撞的自己笼罩住,跌落进去,快活地蹦跳——飘飘然,心花怒放。只因她赫然全明白:今后的一切都不同了。现在是湛思露有求于自己的时候,现在到自己的地盘了——不止是现在,以后都会是这样……

真好。

陆微暖止不住地笑了。自打懵懂的那个初三,她莫名与玄黄界人士扯上关系后,就再也没有真正安稳、开怀过,也再没感受过一丝半点属于人的尊严,只觉一切都任人摆弄,肆意宰割。外界以为她年纪轻轻,条件平平,却能麻雀飞枝头,嫁入豪门当贵妇,吃穿用度皆上等,歆羡不已。却又怎知,她若为普通人之妻,过平凡生活,虽无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还能获得平安、轻松、自己的孩子与完整的人格。

身为湛家媳妇的她,随时随刻都被家里人看不起。虽然人家表面很少流露,但骨子里散出的疏离与讥讽,是陆微暖清清楚楚品尝二十余年的。少女时代那些成长起的尊严与自信,就这样被一点点撕裂、磨碎再冷却。婚后的她,麻木其间,却也能探知到厚厚冰层下,那些沉寂却未死亡的不甘之心。

睽违数十年,她总算找回为人的骄傲。湛家人,你们敢进来捉我吗?包括你湛思露,今后也要仰仗我这西山老人了。

越笑,声音越大,感受不到湛思露手掌的冰冷,索性缩回手,叉着腰,挺直脊梁骨,放声大笑。山谷、风声、林涛、百草、飞鸟、走兽都在应和着她,笑声如涨潮波浪,嘈嘈乱乱,沸沸扬扬。眼前云朵翻转,金乌滚动,山峦颠倒,明暗混淆,时空错乱,她还在笑不停,脑子被陡然的欣喜冲溃,隐隐觉得不该如此放肆,却抑制不住,直到远山轻呼,遥遥传来——

“陆微暖——”

笑声戛然而止,陆微暖瞪大眼。

“陆微暖——”

湛思露不见了。

她孤零一人站在山坡上,天地昏沉。

“陆微暖啊——好久不见了——”

那虚浮的人影,犹如乘上升降梯,自山坡底部,一点点露了出来。短发,亮眸,傲慢的容色,这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年轻女孩,还穿着几十年前的老气学生装,却依然难掩天姿。

陆微暖软倒,“罗安雪……”

罗安雪,笑了。

罗安雪是陆微暖命运转变的开端。她是宗堰的表妹,也是宗堰为了湛明婵而进行那场“唯我独尊”大屠杀中的一个牺牲品。只不过,宗堰并未亲自动手,而是利用了怨恨罗安雪束缚的陆微暖,给了一串白骨链子,借刀杀人。

罗安雪被诅咒之火烧死。死前紧抱少年阿庚,让这可怜人随她一起化作灰烬。

阿庚是陆微暖的初恋情人,或者说,是陆微暖确定,至今唯一真心爱过的人。

如果阿庚没死,那么陆微暖或许会在突破家庭阻力后,成为这个普通工人的妻子。日出,她会骑车去上班挣钱;日落,她要提着食品袋子,回家做饭。除夕夜,去农村婆家伺候;大年初二,回娘家撒娇。等着孩子长大成人,自食其力,就可以退休,和相濡以沫的爱人,坐在摇椅上,微笑地看着彼此苍老而亲切的面容,任摇椅晃动,晃到生命的尽头。

一辈子就这样平凡而安稳地过去,虽无高亢豪迈,却有清淡余韵,自漂流。

“你还来做什么啊?!”陆微暖悲愤道,“罗安雪,你害我还不够吗?!你死就死了,为什么连累了我的阿庚!如果阿庚没死,如果阿庚还活着,如果我和他还在一起……”

掩面而泣,一股大力将她的手掌拉开,入目的,是一具烧焦而发臭的脸孔。

“啊——!!”陆微暖大呼。罗安雪贴着她,焦黑的嘴唇一张一合——“陆微暖……你自作自受……是你烧死我……我再烧你男人,你活该……是你害死我……还我命来……”

“不是我啊!”愤恨被恐惧压倒,“是你表姐宗堰!宗堰那婊 子为了和贱 人湛明婵天长地久,利用了我,你的护身链子是宗堰设计我去偷换的,我不知道换上去的链子会要你的命啊!”

“是你换的,是你换的,是你……”罗安雪反反复复地说,烧焦的身子靠向陆微暖——她恶心而恐惧地叫喊,尝试用自己那一点点力量去扭转一切。

但是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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