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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尸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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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译者:杨萃先


1

德拉·斯特里特推门走进办公室说:“外面有两位女士非要马上见你不可。”

梅森问:“什么事情?”

“她们才不会跟一个小秘书讲呢。”

“那就告诉她们我不见。”

“她们看起来有要紧事。”

“从何而知?”

“两人都提着行李,不停地看表,显然是急着赶火车或飞机,可是又觉得在离开之前必须见你不可。”

“她们看上去是什么人?”梅森问道,他也起了好奇心。

“代文浦夫人是个相貌平常的年轻妇女,非常胆小,安静,简直有点偷偷摸摸的。”

“多大年纪?”

“接近三十吧。”

“非常胆小的样子?”

德拉点点头。

“另一位呢?”梅森问。

“如果说代文浦夫人非常胆小,像只小老鼠,那么安赛尔夫人简直就是一只猫,非常精明阴险。”

“年龄?”

“五十多。”

“是母女吗?”

“可能吧。”

梅森说:“宝贝女儿不得不忍受粗鲁的丈夫,丈母娘赶来为女儿抱打不平却被女婿臭骂了一顿。母女二人决定永远离开这个男人,她们希望自己的权利能得到保护。”

“有可能,”德拉说,“但是不管怎样,她们看起来有非常要紧的事。”

“告诉她们我不受理家庭纠纷案,”梅森说,“她们最好趁飞机起飞之前赶紧去找别的律师。”

德拉·斯特里特看上去有点勉强。

梅森从文件堆里捡出几封标有“加急”字样的信件,这些信都是德拉放在他桌子上的。“你想让我见她们,”他带着责备的口气说,“来满足你那小女人的好奇心。快去吧,我的年轻女士。”

德拉·斯特里特乖乖地离开了办公室,可大约半分钟之后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梅森问。

“我告诉她们你不处理家庭纠纷案。”

“她们怎么说?”

“‘小老鼠’什么也没说。”

“那,‘猫’呢?”

“她说这是一起谋杀案,还说她知道你喜欢接谋杀案。”

“她们还在那儿吗?”

“还在。那个精明人儿想让我告诉你她们要赶飞机。”

“那好吧,把‘猫’和‘老鼠’连同谋杀案一起带进来吧,你把我的好奇心也勾起来了。”

德拉·斯特里特快步走出办公室,几分钟之后,她回来把门打开,等着后面的人进来。梅森听到脚步声、行李箱和公事包撞在一块的声音。接着,一个苗条的、看上去很严肃的女人低垂着眼帘走进办公室,手里拎着一只箱子。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说了一声“早上好”,就轻轻地溜着墙边,走到一把直靠背的椅子前坐了下来。正在这时,“砰”地一声,门被一只行李箱撞开了。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稀里哗啦地走进办公室,“咣噹”一声把箱子往地上一扔,抬手看看腕上的表,说:“我们刚好有20分钟时间,梅森先生。”

“很好,”梅森微笑着说,“请坐吧,我想您是安赛尔夫人吧。”

“没错,就是我。”

“这位是代文浦夫人?”梅森示意那个始终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年轻妇女。

“她是。”莎拉·安赛尔说。

“我猜是您的女儿吧。”

“并非如此,”莎拉·安赛尔说,“就在几个月之前我们俩还未曾谋面呢。她经常在国外——她丈夫是个矿场主——而我一直在奥兰多,有时在香港。我是她的姑妈,属于那种没有血缘的、由婚姻带来的亲戚关系:我姐姐的丈夫是她叔叔。”

“噢,那是我猜错了,”梅森说,“听说你们来见我是为了一起谋杀案。”

“对。”

梅森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两个女人。

“你听说过威廉·迪莱诺这个名字吗?”安赛尔夫人问。

“是个大矿场主吧?”

“就是他。”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他已经过世了吧?”

“6个月以前死的。我姐夫约翰·迪莱诺是他的弟弟。约翰和他的妻子也都已经去世了。这位米日娜是爱德·代文浦夫人,是威廉·迪菜诺和约翰·迪莱诺的侄女。”

“我明白了。现在请您谈谈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谋杀案的情况吧。”

“米日娜的丈夫爱德·代文浦,写了一封信指控妻子蓄谋杀害他。”

“他把信寄给谁了?”

“他把收信人写成是地方检察官或警察,我们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果他死了就把信交上去。信里控告他妻子毒死了赫坦斯·帕克斯顿——就是威廉的侄女,因为她要是不死的话就会继承威廉绝大部分遗产。爱德·代文浦武断、恶毒地声称米日娜由于怀疑他知道她的所做所为可能正在蓄谋杀害他,所以如果他死亡的话他希望整个事件能得到警方的调查。”

梅森好奇地打量着代文浦夫人,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有一次,好像是感觉到了梅森的目光。她抬起头,又飞快地垂下眼帘,低头盯着自己那双一直没有摘下手套的手。

“到底是什么原因,”梅森问,“使他有这种想法?他的指控究竟有什么根据吗,代文浦夫人?”

“当然没有了!”莎拉·安赛尔抢先答道。

梅森继续注视着代文浦夫人。

终于她说:“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花园里。我有一些喷雾剂,是杀虫用的,毒性很大。我丈夫的好奇心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有两次我不得不警告他那些喷雾剂不能乱动,可能就是那两次使他产生了误会。他叫人不可理喻,一旦他有了某种想法那想法就像在他脑子里生了根一样。”

“他有神经病!”莎拉·安赛尔解释说,“他老是在思考。他酗酒。他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然后就有了稀奇古怪的想法。”

“显然,”梅森说,“问题看起来颇为复杂。我必须得了解更多的情况,可是你们好像要赶飞机……”

“是的,出租车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必须及时赶到机场去搭11点去夫勒斯诺的飞机。”

“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最好还是搭晚一些的飞机。”梅森说。

“不行,爱德快死了。”

“你是指爱德·代文浦,这位女士的丈夫?”

“是的。”

“那,”梅森说,“问题就更复杂了。”

“可不是嘛!”莎拉·安赛尔烦躁地说。

“他得了什么病?”梅森问。

“纵欲过度!”莎拉厉声说。

“如果你详细地跟我描述一下事情的背景可能会更好一些。”

莎拉·安赛尔陷在那把专为当事人准备的柔软舒适的大沙发椅里,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好像那把大沙发非但没有使她放松反而让她如坐针毡。

“现在你可得听仔细了,”她警告说,“我可没时间重复。”

梅森点点头说:“我的秘书斯特里特小姐做记录,我以后可以慢慢看。”

“威廉·迪莱诺是个非常富有但却非常孤独的人,他活着的最后两年里他的侄女赫蒂——也就是赫坦斯——搬过来同他一起生活。他当时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在遗嘱里把绝大部分财产留给了赫蒂。她一直在护理他,那可是份能累死人的活儿,赫蒂给米日娜写信求助,米日娜和爱德就过来帮她的忙。”

“他们俩搬过去之后不久赫蒂就患了重病,一个星期以后就去世了。爱德当时什么也没说,后来他跟米日娜说他怀疑赫蒂是被人毒死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想,不过这就是爱德·代文浦——神经不正常,愚蠢、自私的猪脑子。”

“赫蒂的死因是什么?”

“劳累过度。她的死对威廉是个极大的打击,她是他最喜爱的侄女。威廉本来在遗嘱里把五分之四的遗产留给了赫蒂,五分之一留给米日娜。”

“他什么也没留给你吗,安赛尔夫人?”

“最后还是给了。我和他向来处得不大好,不过赫蒂死后他改了遗嘱。”

“您似乎很确定帕克斯顿小姐的死是自然死亡。”

“当然是自然死亡了!她染上了流行的肠道炎,她身体太差所以没挺过去。”

“她死前你见过她吗?”

“见过。听到她生病的消息我就去了,想帮点忙。她死前三四天我到的那儿,但是她死后我没再呆多久。”

“威廉·迪莱诺和我彼此都很喜欢对方,可是他总是惹得我发火,我跟他起过冲突。米日娜坚持说她自己完全能应付得来,加上他们又雇了女管家和一个护理员,所以我就走了。”

“后来你什么时候又回去的?”

“威廉·迪莱诺去世后不久。”

“帕克斯顿小姐死的时候验尸了吗?”

“没有。当时有一名医生在场,他签了死亡证明书。赫蒂的尸首入土了,事情本来就到此为止了,直到爱德·代文浦开始胡说八道。跟你说吧,这个代文浦当时并没有在场。还有,他总是在想方设法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使人们不去注意他对米日娜的钱干了些什么。

“爱德老是有疯狂的念头,这次竟然这么离谱写了一封他死时要被打开的信。这个傻瓜有高血压,他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却还写了这么一封卑鄙的信,万一他死了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那封信在哪儿?”

“在他办公室的什么地方。”

“他的办公室在哪儿?”

“在天堂。”

“什么?”

“天堂是本州北部奇科附近的一个地方的名字。他的办公室设在那里的一所房子里,他和米日娜刚从南美回来之后曾在这所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爱德白手起家获得了这座矿产,他和米日娜来到洛杉矶和威廉一起生活以后他就把天堂的房子变成他矿产公司的办公室了。

“他自己说那是办公室:两间屋子装修成的,还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厨房。他在那儿呆的时间很多。有时他一走就是一个星期,甚至两个星期。自从我跟米日娜在一起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个他称为办公室的地方——或者是到处去炫耀,假装自己是个大款,是个大矿场主。”

“我问一下,”梅森说,“您怎么会跟这件事关系这么密切呢?我想您和威廉·迪莱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您……”

“不管怎么说,我喜欢米日娜。在新的遗嘱下,我拥有威廉的大房子的五分之一,我可不能让代文浦把我从自己的房子里赶出去。自从我看见他是怎样对待米日娜后我就愤怒到了极点,但我一直尽量保持自己的立场,什么也没说。我对你没说过什么吧,米日娜?”莎拉·安赛尔停了一下又说,“今早我们接到一个电话说爱德在科兰浦敦,他……”

“他生病了?”梅森接了一句。

“我正想告诉你呢,他快死了。想想吧,一个人会写一封信让人在他死的时候交给警察,控告自己的妻子谋杀他!”

“信里是那么写的吗?”

“差不多吧,我们俩是这么分析的。”

“你怎么会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代文浦夫人?”梅森问道。

米日挪用低得简直听不见的声音说:“他说的够多了,简直疯了,说我毒死了赫蒂,还说自从我知道他了解真相后他自己的就觉得不安全了。”

“代文浦先生现在在科兰浦敦?”梅森问。

莎拉·安赛尔回答说:“是的。他是从天堂走的,然后就生病了。现在他在一家汽车旅馆里。医生对他的状况感到很震惊,认为他活不成了。”

“如果他死不了呢?”梅森问。

莎拉·安赛尔说:“噢,那样的话,我是不会拿什么主意的。米日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就我所知爱德·代文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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