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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去管这些。不管是不是罗平,我既然是你的头儿,你就得听命于我。”
“我,听话?你是个疯子吧。不管你是不是罗平,我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弗尔德在阿莱米的办公室里。到那儿去找他们吧。给我滚开!”
“首先,放开这个女人!然后滚蛋!”
“不!……”
“不!……”
于是,一只大手又狠狠地落到了帕特里希娅的身上。
“不?!……那就活该你倒霉了!我又要来了。”
野人发出了更加惶恐和痛苦的呻吟,好像有人在要他的命似的。他的双臂垂了下来。他像一个脱臼的木偶一样,在地上打着滚。
解救帕特里希娅的这位神奇人物帮助她起了身。她靠着他站着,还在气喘吁吁地发着抖,口里咕哝着:
“小心一点!这个人很危险。”
“您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但是他跟踪我,我非常害怕他。”
“当您有危险时,您就叫我。只要我能听到您的声音,我一定会来保护您的。拿着,请接受我给您的这只小银哨子,这是一只施了魔法的小哨子,我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它的声音……在危险的时候,您就不停地吹它。我会来的……而且绝不耽搁。您要当心这个野人。他是强盗中最凶残的一个。我的职责是马上把他交给司法部门。可是我们忽略了这一类的职责……这是绝对错误的。”
他弯下柔软的腰身,俊秀的脸上挂着极有修养的微笑,他很得体、很有礼貌地吻了一下帕特里希娜的手。
“您真的是亚森·罗平吗?”她轻声问道,同时试图看清他的面孔。
“这对您并不重要!您难道不愿意接受他的保护吗?”
“噢,愿意。不过我想知道……”
“无谓的好奇心理。”
她没有坚持,而是转身进了《警探报》的总经理办公室,然后对自己这么久离开表示了歉意,说自己是因为有点不舒服。
“现在好啦,对吧?”马克·阿莱米十分关切地问道。“是的,我看您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了。”
于是他以另一副腔调说:
“我们可能要认真谈一下。我有很严肃的事情要对您说。”
在这十分友好的命令面前,心绪不宁的帕特里希娅变得清醒了,镇定了。她坐在了马克·阿莱米指给她的一张扶手椅里,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他接着说道:
“帕特里希娅,从您进这间公司至今,已经有十二年了,您在所有的下属部门都已经干过了。您知道我为什么在五年前,选了您担任经理部的秘书吗?”
“无疑是因为您认为我为人正派、正直,先生。”
“那是自然的,可是并非只是您一个人如此呀。还有其它的理由。”
“我能问您是些什么理由吗?”
“首先,您很美。而我又爱美。如果我在我的朋友弗尔德面前这样说的话,您不要感到不快。我对他无秘密可言。另外,您生活中有一段悲剧,是我一直关注的悲剧。我的那个儿子,亨利,利用了您的处境艰难,溜到了您的身边。您当时很年轻,对生活很陌生。他答应您要娶您。您并不懂得反抗,于是他诱骗了您。随后他又抛弃了您,认为只要给您一笔钱就跟您两讫了,当然,您拒绝了。然后,他娶了一位有钱的姑娘,而且还有很硬的关系。”
帕特里希姬满脸羞红,用双手遮着脸,低声说道:
“请不要再往下说了,阿莱米先生。我为自己的过错感到羞愧!我本想自杀的……”
“您要自杀?就因为一个年轻的无耻之徒玩弄了您!”
“别这样说您的儿子。我求您……”
“您还在爱着他?”
“不。但我原谅了他。”
阿莱米做了一个猛烈的动作。
“可我,我没有原谅。错误是归在我儿子身上的!……所以我把您作为一名合作者召到了我的身边。”
“在您的眼里这是一种补偿吧?”
“是的。”
帕特里希娅朝他抬起头来,面对面去望着他。
“如果我早知道如此,我早就拒绝了,就像拒绝您的儿子给我的钱一样。”她十分痛苦地说。
“那您怎么过活呢?”
“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先生,靠做工……工作到下班离开这里后,晚上,再到另外一个地方工作到早上,来上班之前,再去第三家公司做些抄誊工作。世界上没有身体好又勇敢的人活不下去的,感谢上帝。靠自己的劳动!”
阿莱米皱起了眉头。
“您太傲气十足了。”
“很傲气,这是真的。”
“而且还雄心勃勃。”
“是的。”她十分镇定地回答道。
又出现了一小会儿沉默,然后《警探报》的总经理继续说:
“刚才,我在这张办公桌上看到了您的一篇关于我们曾在编辑部谈过的,就在昨天发生的杀害三胞兄弟的这件恐怖凶杀案的文章。”
帕特里希姬改变了脸色和声调,她是评论方面的新手。
“您曾耐心地读过它啦,先生?”
“是的。”
“您认为合意吗?”
总经理点了点头。
“您所写的这件凶杀案中,关于挑起此案的动机,关于您认为是罪犯的那个人多半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是有创意的,而且很合逻辑。您表现出了真正的判别力和想象力。”
“那么,您会发表它啦?”十分欣喜的年轻女人问道。
“不。”
她吃了一惊。
“为什么,先生?”她问道。她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因为它不适合!”
“不适合?可是您刚才说……”
“作为文章发表不适合,是的。”阿莱米解释道,“您知道吧,小姐,在我的眼里,一篇关于凶杀案的报道的价值不在于它出版发行的数量、它包含的暗示和实情。这只是一种使所有东西得以曝光的方法。”
“我听不太懂。”帕特里希娘说。
“您会明自的。假设……”
他停了下来。毫无疑问,他很后悔自己不得不做出解释。但他还是简略地阐述了一下。
“假设我马克·阿莱米本人被牵涉到某件神秘的事件中,而且不能自拔地被人在这个夜晚杀掉了。那么,当局势令您承担起叙述这一复杂事件的任务时,您的叙述必须要突出我们现在进行的这次会晤,而且还要赋予这次会晤以哀婉动人的色彩,让读者从中感觉到令人生畏的结局的端倪。要让强烈的感受不断地加强,直到最后一行行文的结束。记者和小说家的全部技巧就在于准备悲惨事件,编导这一悲惨事件,指出它的曲折和它的高潮,并且让这一切马上把读者吸引住。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我无法告诉您这一点。这是天赋的奥秘。如果您本身没有用这种神秘地由裙子或女紧身衣构成的词语去吸引读者的天赋的话,那么就没有小说,也不可能产生文章。您明白了吗,帕特里希娅·约翰斯顿?”
“我懂,先生,首先我应该像个见习生一样地工作和学习。”
“正是这样。在您的文章中有好的要素,但却是由一个学校的小姑娘表达出来的,结果没有一点价值,没有击中要害。把它重新写一下,再写一些其它的。我再读一读它们……再否认它们,直到您以好的艺术手法写出一篇好的文章来。”
然后,他又笑着说:
“我但愿它不会是关于我的题材,也不是有关我的犯罪案件的曝光。”
帕特里希娅不安地望着他,突然以一种令男人倾倒的声音对在其身边工作过多年的这个人说道:
“您不用惊慌不安,先生。难道您真的能预见?……”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但是我的报纸的本身特性使我与一个比较特别的社会发生了关系,我们发表的某些文章又给我制造了仇恨和报应。这就是所谓的职业上的风险。我们别再谈它了。谈谈您吧,帕特里希姬。我们来谈一下您的现状,再谈一谈您的将来。您帮了我很大的忙。为了让您在生活方面有可靠的物质保障,和使您今后一切如意,我签了一张两千美元的支票,您去出纳处领取吧。”
“这太多啦,先生。”
“太少了,这是考虑到您的能力和您今后将要为我做的。”
“可是,如果我失败了呢?”
“这是不可能的。”
“您竟如此地相信我。”
“比这还要甚!我对您是绝对地相信的。我愿意与您敞开心扉进行交谈,而且是很隐秘的话题。帕特里希娅,您看,男人到了某个年龄时,他是需要更强烈的感受、更广泛和更复杂的激情的。我们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我的朋友弗尔德和我本人,而为了在我们的体内制造出一种新的、强烈的兴趣,它往往是千篇一律的,我们已经着手一项巨大的、全新的和有诱惑力的事业,而这需要我们全部的经验、全部的能动性,又可以同时满足我们的好斗本能和对高尚品德的关注。我们要达到的目的是伟大的、是与我们的遭邪恶反对的严格的老清教徒的思想深处相一致的,无论它们是如何表现它的。不久,我会让您知道这一事业的真实情况,帕特里希娅,因为您将正直、正派地参加到我们的充满激情的斗争之中。弗尔德和我为了实施我们的计划,很快就会到法国去。您将与我们同行。我习惯了您的服务、您的忠诚的合作,并且您的在场对我来说,比任何时候都变得更加不可缺少了。这将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的一次旅行……一次我们的旅行……”
他迟疑着,十分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自己的话,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敢结束自己的话。他把年轻女人的两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差不多是羞怯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们的蜜月旅行,帕特里希娅。”
帕特里希姬惊呆了,她在怀疑自己是否听对了。这样的一个要求,事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是如此地出乎意料,又如此地感人至深,但又是如此地笨拙、鲁莽和严肃。她受到的感动和由此引起的自豪,致使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她投入了老人的怀抱。
“谢谢……噢,谢谢!……这使我重新获得了尊严!可是我怎么能接受呢,先生?您的儿子夹在了我们中间呀。”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脸去。
他皱起了眉头。
“我的儿子是按照他的意愿生活的,我愿意按我的心意生活。”
她满脸羞红,十分为难地轻声说道:
“还有一件事您不知道,我看得出,阿莱米先生。我有一个孩子……”
他吃了一惊。
“一个孩子!”
“是的!亨利的一个孩子,我非常爱的儿子,一个我要为他奉献一生的儿子。他叫罗多尔夫……他像爱情一样美……他对人很亲热,又很聪明……”
“那是我的血脉啦?我儿子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这不是很自然吗?”
“不,这不自然,”弗雷德里克·弗尔德插话道,“冷静一点。他太激动了,无法控制自己了。”
阿莱米转过脸来对着他,神情忧郁地说:
“那么,按您的意思,弗尔德,我只有放弃啦?……”
“放弃?……我不这么说……但是请认真想一想,冷静理智地分析一下这非同寻常的形势……这一情况无疑将会为世人所知……而且会被认为是您的一个懦弱和不道德的行为。”
马克·阿莱米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好吧,”最终他违心地说,“让时间去修补它吧。它总是为爱它的人们尽力的。无论如何,帕特里希娅,”他补充道,“所有这些丝毫也不应该影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