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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未免强人所难……”
“不!你得说出来。”
“以后再告诉你不行么?”
“不成,现在就得告诉我!”
“如果我不说呢?”
“我马上走!”说着,变色而起,眼眶也红了。
董卓英一字一顿地道:“她叫芙蓉仙子何小宛。”
何小宛娇呼一声:“你使坏!”娇躯扑了过去,董卓英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两人陶醉在柔情蜜意里。
一片浮云,无声无息地从空飘过,山花送来阵阵幽香,“叽喳”鸟语,似在妒羡这一双江湖情侣。
软玉温香抱满怀,董卓英完全沉醉了。
“宛妹,你真的愿意与我长相厮守?”
“唔!”这声音像梦呓,虽然只简单地一声“唔”,已代表了整个心意,真是满腹儿女情,尽在不言中。
董卓英把她搂得很紧,两人的心灵,似已融合在一起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再说什么都嫌多余了。
正如俗语所说的“无言之言最真挚”。
浮云蔽日,大地突显黝暗。
山野林越,骤呈凄迷。
董卓英蓦然惊觉,绮念顿消,轻轻一推何小宛道:“宛妹,我们该入山了!”
何小宛似乎极不情愿地坐起来,理了理散发,杏眼迷离,桃腮带晕,大有“此身犹是梦中人”之慨。
久久,才漫声应道:“山间的天候变化真快,会下雨么?”
董卓英举头望了望天色,道:“可能不会!”站起身来,下了大石,又道:“宛妹,我们上路!”何小宛无言地点了点螓首,两人开始入山。
沂城山虽非穷山恶岭,但也层峦叠嶂,幽谷断涧。
两人登临当面的小峰;董卓英估量了一下山势,指着右方隔涧相对的一座高峰,道:
“宛妹,你看……”
“好宏伟的山峦!”
“我们到那峰头去看看好么?”
“好!”
这是一道绝涧,涧陡峭如削,从上往下望,可见奔腾的涧水呼轰如雷,狂喷白沫,令人目震心惊。
两人施展轻功提纵术,落到涧底,然后借水中突出的砥柱,飞弹而过,手足并用,攀上了高峰之顶。
第二十章
峰顶奇寒,松涛盈耳,怪石嵯峨,是个挺秀的地方,由峰顶四望,可见群峰拱服,另一面是一片断岩,深不见底。
何小宛明眸一转,道:“英哥,这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嗯!是不错,风水极佳!”
“你也研习过勘舆之学?”
“哦!不,随口乱道而已。”
“那诛心员外传讯要你前来,不见人,也不见什么记号留言,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何小宛温柔的看着他。
“山区偌大,一时也许联络不上,我们等吧!”
“噫!那是什么?”
董卓英顺着何小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箭地之外的松林中,隆起了一座石冢,苔痕斑驳,看来已有相当年月了。”
当下,一笑道:“宛妹看不出那是一座石冢么?”
何小宛微哂道:“你方才说此地的风水极佳,想不到已有人在此地长眠,看来此人后人必甚通达……”
董卓英莞尔道:“宛妹真相信此说么?”
何小宛道:“姑妄言之姑信之,本来是无据的。”
董卓英点了点头,道:“这石冢看样子当年是草草堆砌,如果后代发达了,怎不来整修呢?也许是个孤魂野鬼,生时落拓,死后独守空山。”
“说得妙,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墓志?”
“好呀!来吧!”
董卓英当先弹身过去,只见墓碑苔痕犹新,露出字迹,似被人刚刚抹去的,定睛一望,不由惊退了两个大步,脸色全变了,那神情令人不敢逼视。
何小宛奔了过来,一见董卓英神色有异,不由脱口惊问道:“英哥,怎么回事?”
董卓英全身发抖,俊面铁青,咬牙不语。
何小宛望去,发现了墓碑上的抹痕,走近两步,俯身念了出来:“武林名宿一指擎天司徒业之墓。”
她登时明白过来,栗声道:“英哥,你要找的人死了?”
董卓英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四山齐应。
何小宛花容失色,幽幽上前道:“英哥,安静些!”
董卓英歇斯底里地狂叫道:“他死了,他竟然死了,哈哈哈哈,天道何存?神鬼何公?”
何小宛搓着柔荑道:“英哥,不要太激动!”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电奔而至,赫然是一个锦袍蒙面人,何小宛脱口道:“他来了!诛心员外!”
来的可不正是神秘人物诛心员外。
诛心员外一来到面前,激动的道:“长恨生,你我都来迟了,看来真的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董卓英咬牙切齿地道:“迟了!此恨怎消?”
诛心员外颓然道:“老夫这一生被他害苦了。”
“他怎会葬身此地呢?”
“这个谜恐怕难以解开了!”
董卓英疯狂的情绪稍稍平静,替何小宛与诛心员外引介了之后,道:“阁下愿说与司徒业结仇的经过么?不过,不必勉强……”
诛心员外一把扯落蒙面巾,露出了两颊恶疤,激愤地道:“这就是司徒业所赐!”
何小宛看到诛心员外的容貌,不由惊呼出声。
董卓英咬着牙道:“这是怎么回事?”
诛心员外怨毒至极地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路过池州,闻说‘一指擎天司徒业’义名卓著,有古孟尝之风,于是,我慕名去拜访他……”
“结果他徒有虚名,上了当?”
“不,他确实表现得义薄云天,我作了他的座上客,被接待为上宾,一住数月,我突兴思家之念,坚辞而行,那是个阴雨的黄昏,他亲自送我走了十里……”
“表现得很不错!”
“就在将要分手之际,他突然翻脸,指我破坏了他的家庭,我当时百思不解,追问之下,他也不说原因,硬迫我与他动手i”
“啊!这决非无因的!”
诛心员外越说越激动地道:“我当时年轻气盛,要动手便动手,一上手他便施杀着,看样子有心置我于死地。
“我们二人拚了有百余招,我栽在他的‘一指禅’的神功之下,他料我必死,临走用剑毁了我的脸……”
“结果他仍然没有说出杀人的理由?”
“没有,他走后,我也自份必死,因为‘一指禅’已伤及心脉,不料天不绝人,我巧逢一位苦行神僧,他把我带到雪峰山他的草庐,足足半年,才救活了我……”
“以后呢?”
“我脸孔被毁,已无面目回家见妻子,于是,我苦求那位神僧收留,传我克制‘一指禅’的武功。
岁月如流,等我学成下山,庆云山庄已成废墟,我回家,妻儿已杳,只剩下一幢空屋,我恨上加恨,天涯寻仇,就是这样!”
董卓英心念几转,道:“区区有句话想问……”
“问吧!”
“阁下前此硬要区区说出身世,又指出区区只有娘而生父下落不明,为什么?”
诛心员外脸孔又起抽动,颤声反问道:“我说的对是不对?”
“说对了,正因如此,区区才要追问!”
“你……姓范不是?”
董卓英心头一震,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范?”
“芙蓉仙子何小宛”惊声道:“英哥,洛阳城……”
董卓英激动地道:“阁下莫非是‘中原一秀范世瑶’?”
说完,紧盯着对方静待下文。
诛心员外全身一震,栗声道:“你……怎么知道?”
“如此阁下当认识‘绛衣仙子关宝珠’?”
诛心员外“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脸孔扭曲,双目暴睁,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你是……瑶儿?”
董卓英也跟着激动起来道:“晚辈叫董卓英……”
“那你……刚才说……”
“晚辈无意中碰到了尊夫人与令郎!”
诛心员外全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语不成声地说道:“他……他……母子俩……现在何处?”
“已回岳阳故居!”
“多……多久的事?”
“两天前的事!”
“啊,天!他母子还在人世!他母子恨我吗?”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尊夫人吩咐阁下回去。”
“当然,当然,我为什么不回去,不过……”
“怎么样?”
“我这面目,啊!我怎能见他母子?当年……为了一口气,为了虚名,我抛妻弃子,我……算人么?迟了啊……”
“现在回家还不算太迟!”
“董……少侠请赐告详情?”
“晚辈认为前辈回家之后,由范伯母说比较恰当!”
诛心员外用手绞扭着自己的头发,显示他内心痛苦到了极点,令人看了鼻酸。
何小宛幽幽地道:“范前辈不要自苦,这是命,身为武林人,像这等奇惨遭遇的,比比皆是,即如小女子与董少侠,也是奇苦难对人言……”
董卓英突地回身面对石冢,厉声道:“两位闪开!”
话声中,双掌扬起。
何小宛惊声道:“英哥哥,你要做什么?”
董卓英双目赤红,狂声大吼道:“毁墓鞭尸!”
声音中充满了无比的恨与怨毒,使人听来不寒而栗。
蓦地两条人影,自不远处的石笋后现身出来,双双弹身到了墓前,董卓英大感意外,收掌转身面对来人。
来的是两个五十上下的老人,其中之一道:“谁说要毁墓鞭尸?”
董卓英厉声道:“区区在下,两位还记得吗?”
那二老正是万古今,万古同。
“小子,咱们又碰头了,为何要毁墓鞭尸?”万古今面孔一板。
“仇,血仇。”
“俗语说人死恨消,仇不及白骨,你太过份了!”
诛心员外突地厉声大叫道:“关外双英,当年黑脸章八的护法,屡易其主,跟谁谁就倒霉,两位知道‘中原一秀范世瑶’吧!”
万氏兄弟脸色一变,万古同激声道:“姓范的,你又打算做什么?”
诛心员外手指双颊,道:“为了这个!”
万氏兄弟惊“哦”了一声,双双后退了两步。
诛心员外栗声道:“司徒业真的死了了’万古今冷冷一笑道:“这话问得稀奇,假的不成?”
“如何死的?”
“生死是人必经之事,何必追根问底。”
“两位在荒山野岭,是伴墓么?此举可传万世!”
“人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感恩知遇,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尤其是我辈中人……”
“父母之丧,也不过三年,不近人情!”
董卓英早已按捺不住,向前跨了一个大步,凌厉又充满了恨意的目芒,一扫关外双英,道:“两位现身口的,是要阻止区区毁墓鞭尸?”
万氏兄弟齐声应道:“不错!”
董卓英缓缓抽出‘石纹神剑’,道:“无人能阻止!”
万古今勃然变色道:“未见得!’兄弟双双拔出了长剑,各占了一个位置,场面骤呈无比的紧张。
董卓英一字一句地道:“阻我者死!”
这一句话中所包含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诛心员外与芙蓉仙子双双挪开了数步。
董卓英石剑斜扬,剑身泛出圈圈白色光晕。万氏兄弟齐齐面现惊容,但没有罢手意思,互使一个眼色,作出了出击之势。
董卓英厉声道:“最后忠告,区区不想流不相干者之血,如两位执意拦阻,区区算做被迫杀人!”
万古今暴喝一声:“狂妄!”手中剑猛挥而出,万古同如斯响应,从另一角度上展剑出击。
飒飒剑气,裂空有声。
白光暴闪,“波!”然巨响嘶空而起,随之是两声闷哼,万氏兄弟双双踉跄后退,老脸顿呈紫酱之色,目中尽是骇芒。
这种阵仗,的确是惊世骇俗,罕见罕闻。
董卓英沉声道:“现在抽身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