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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宝哈哈笑道:“这是商场上册友开的玩笑,哪能当真?”
何小宛道:“好,过去的暂且不谈,咱们兄弟二人,今天来到宝号,正是也要给贵宝号来上个‘锦上添花’。”
程天宝笑眯了眼答道:“承二位瞧得起,程天宝敢说句大话,只要拿出来的东西好,再大的价钱,敝店也出得起。”
站在程天宝后面的那位老冬烘,鼠眉一扬,上前一步,扶一扶老花眼镜的镜框,道:
“对,敝东家说的没错,两位客官,请先把东西让老朽鉴赏一下。”
董卓英微微笑了笑,道:“没问题,保证看了满意。”说到这儿,他故意提高声音道:
“难道是在这儿看?贵宝号的规矩是一定要站着看?”
程天宝抱歉的道:“对不起!请至内厅奉茶!”
一行人鱼贯的走向内厅。
董卓英沿途留意,发现在几处隐暗之处,有不少破绽和疑问。
他心中暗想,这家当铺的确不单纯。
等到进入内厅之后,下人送上了香茗。
首先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仍是何小宛,她扫视了众人一眼,谈淡一笑道:“程大老板,现在该看你的了!”
程天宝道:“做生意的还是一句老话,见了货色才谈价钱。”
董卓英面孔一肃,接着向自己一指道:“货色就在这里!”
程天宝一愣,道:“你说什么?”
董卓英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大老板不是说看货色吗?区区就站在这里了!”
程天宝、老冬烘、老朝奉三人同时大吃了一惊,他们几乎以为耳朵听错了,哪有毛遂自荐,自己把身体送上来当的!
老冬烘面色一板,厉声喝道:“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卓英道:“没什么意思,区区看上了贵宝号财大势大,特来当我自己,想混一碗安稳的饭吃。”
老冬烘双目突然一睁,寒芒倏闪,厉声道:“小伙子,原来你是来撒野的!”
董卓英皮笑肉不笑的道:“冬烘先生,你最好少开尊口,程老板还没有表示意见,用不着你穷嚷嚷!”
程天宝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年轻人,你坦白的说,你进到我家来的目的是什么?”
何小宛轻笑了一声,婿姗的向前走上一步,娇声说道:“这些问题,在下最清楚,是想一见阁下真面目。”
程天宝眉头微皱,道:“就这么简单?”
“也想借此机会肯定一下自己的身价。”
“所以你们就要求见我的面,把自己当给我?”
“不错。”
“你知道这种当品,是有违常规的?”
“知道。”
“知道了还敢来!”
“我还知道程大老板,现在正需要杰出人才。”
“你有什么杰出?”
何小宛回顾了董卓英一眼,道:“伙计,你表演一手给人家看看。”
董卓英答应了一声:“好。”
然后他故意龙行虎步,走到了客厅中央,双臂下垂,肩不动,腿不摇,人却如鹅毛般向空中浮升了一丈左右。
程天宝和老冬烘双双傻了眼,他们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有如此高明的轻身功夫。
老朝奉不懂武功,只会打算盘,此时两眼如铃,翘起八字胡,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董卓英轻轻的从空中落下地面,随即双掌交握,反复摇摆了三下。
猛听他喝了一声“打”,右掌掌心向前推出。
掌风呼呼,打向了对面五尺远的乙个大理石凉床。
众人定睛一看,凉床“砰”的发出巨响,从中断裂为二段。
这手大力金刚散手玄功,登时震慑住了场中各人,连何小宛也感到瞠目结舌。
程天宝面色阴晴不定,只见他见风转舵的哈哈一笑,赞道:好人才,好功夫,这当品我要了。”
接着,他向董卓英道:“尊驾的价钱,请开出来吧!”
董卓英目注何小宛,道:“谈生意你比较在行,还是由你开口吧!”
何小宛笑笑道:“大老板真要了?”
“不错。”
“不后悔?”
“在下不喜开玩笑,说话算话。”
“那你也不问问我们当物的动机?”
“没有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除了爱钱财以外,还爱人才。”
“说得好,真不枉我二人跑这一趟。”
“两位一起当,还是这位小兄弟一人当?”
“你大老板有这么大的胃口?”
“不瞒二位说,敝店不怕人才多。”
“也不怕价钱高?”
“承二位瞧得起,我已经说过,再高的价钱,我都要付清。”
“好,不过……”
“不过什么?”
“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什么条件?”
“程大老板必须把杀害乔高奎的那个家伙先交出来。”
此言一出,程天宝面色大变。
老冬烘倏的拔出腰围上的软剑,剑挟雷霆,疾劈而出,罩向何小宛,大喝道:“果然是两个捣蛋的鼠辈,姓乔的就是老子杀的!”
何小宛不退反进,左右双手如穿花蝴蝶,一面空手接招,一面娇笑连连道:“老冬烘,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咱们生意还没谈成呢?”
董卓英纵身一跃,同时冲向程天宝劈面就是一掌。
程天宝喉咙间发出一阵怪笑,长袍如行云流水,五指如钩,沉马坐身,双掌以十成功力平推出去。
说起这位老冬烘,穿着煞像乡村里小学究,完完全全只是伪装骗人。
原来他就是当时在西南广西梧州的独行大盗淳子桓,生平作恶无数,杀人如麻,不但白道中无法容忍他,就是黑道中人也看不过去。
最后他不得不改头换面,化装成现在这个模样,托身躲藏在程天宝的庇荫之下。
他俩暗中收受贿赂,杀人越货,以开当铺为幌子,臭味相投,还豢养了一批杀手,专做害人利己之事。
程天宝在这种情形下,怎能交出老冬烘淳子桓?董卓英一上来就采取猛攻,连施煞手,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匝地卷向了对方,劲气之强,骇人听闻。
老朝奉吓得一声惊叫,登时惊动了当铺内其他隐伏的人手,众人顿即把客厅的两道门,阻得水泄不通;然而,室小人多,地形狭窄,场中四个高手,捉对儿厮杀,别人也帮不上忙,只得侧立旁观。
就在此时,场中的一对,先已分出了胜负。
董卓英精灵,看准了程天宝的弱点,专门以小巧的贴身动作,绕着程天宝的下三路,一招三式,招招不离他的双腿。
程天宝幼时双腿曾得有暗疾,确实在紧张时刻,会有不良于行的酸麻感觉。
蓦地,突传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惨号,悲切凄迷,惨不忍睹。
接下,程天宝踉跄地挪动脚步,身体摇摇晃晃的有如醉酒的酒鬼,双腿一巅,便栽了下去。
主子一死,两侧门外的众人,下意识胆寒了起来,董卓英一声暴喝,人如天马行空,弹身扑了过去。
这时,不断的惨号哀叫之声,此起彼落,门外的走道,又栽倒下了四个精壮汉子,个个面孔扭曲,瞠眼突睛,都是被他以重手法劈死。
此时,淳子桓已渐渐招架不住了,黄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上不断掉下,脸色苍白得吓人。
何小宛身形飘逸,把对方逼到一个死角里。
淳子桓气喘如牛,两眼翻白,自知必死,不过此人心狠手辣,临死时还想捞回本,找个陪葬的。
何小宛焉能放过他,及时使出一招“笑指天南”,如剑的指风,点向敌人的腰胁,右脚进踢飞出,正踢中了淳子桓的后背心。
这一脚,直把这个西南巨寇,作恶多端的独行大盗,踢飞到一丈来高,人如断线的风筝。
“叭达”一声,淳子桓跌落在地,张口吐出血柱般的鲜血,一阵痉挛之后,便不动了。
何小宛拍拍手,道:“好了,任务完成,其他的人就不必计较了。”
其实,利民当铺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来,不论老少都已跑光了。
董卓英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小宛悠然道:“这大概就是人性黑暗的一面。”
董卓英好像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说道:“在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何小宛依依不舍地道:“你走得这么快?”
董卓英何尝不是依依不舍,但他不能,只得毅然道:“在下身负血仇,寝食难安,其他事务均在次要,在下就此告别。”
何小宛急道:“董少侠,你……”
话未说完,董卓英的身影已去远了……一幕二幕的往事,涌上心头。
大约是双方邂逅之后的一个月光景,道经陈州,在旅店中听见了一件惊人血案,皖豫镖局局主“七海游龙上宫予”的独生子,在新婚之夜,被新娘所杀,还有四名仆婢罹难,而新娘子赫然正是“芙蓉仙子”何小宛。
据说,双方当年是指腹为婚的,她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水性扬花,这种蛇蝎女子,岂堪交往?幸而自己发现得早……董卓英呆立墓地仍然想着往事,却被何小宛一声:“英哥哥”
打断了。
“芙蓉仙子”姗姗上前数步,凄怨地道:“英哥哥,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眼眶登时发了红。
董卓英冷冷地道:“以后请姑娘别叫我英哥哥,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过去的,忘了它吧,只当我们当初不认识,你是你,我是我。”
“芙蓉仙子”粉腮遽变,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必提了……”
“我要你说。”
“反正你的事与我无干,我不想过问!”
“你……面冷心冷,薄情寡义……”
“何姑娘,还说不上吧?你还是请便。”
“董卓英,你另结红颜知己?”
“那是在下的事。”
“你……”
“正如在下不管姑娘的事一样!”
“你……你……骗了我的感情……”
“姑娘,也许说你骗了在下才对,请便吧!”
“芙蓉仙子”娇躯簌簌而抖,泪水在眶中打转,厉声道:“董卓英,我何小宛并非路柳墙花,你别看错了人,你当我是什么?任你欺负么?”
董卓英虽也感于对方的痴情,她在此守候了七天七夜,买香纸祭拜,代理“君山二老”
后事,说起来是相当难得的。
但是,一个女子如败了德,便什么都不足取了,当下硬起心肠道:“在下配不上姑娘,这总可以了?”
“芙蓉仙子”眸中陡现杀机,霍地拔出长剑,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你!”
董卓英心头一震,暗忖,她露出本来面目了,自己饿久神虚,还可能真的不是她的对手呢!
但求饶么?那是决对办不到的事,当下冷冷地说道:“姑娘要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杀……尽可动手!”
“芙蓉仙子”的泪水,终于滚落粉腮,但眸中杀机未减,凄厉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拔剑!”
董卓英一咬牙道:“不必,姑娘出手就是!”
他自己心内明白,以目前情况,根本无法运用“石纹神剑”,那需要充足的内力,心气神合一,才能发挥威力。
“芙蓉仙子”柳眉一竖,大喝一声:“你太目中无人!”
剑芒暴展,一招“丹阳朝凤”出了手,剑至中途,突又改为“三春花柳”,罩向董卓英全身要害大穴。
董卓英疾展师传“流云身法”,从剑幕中飘了出去。
“芙蓉仙子”一击不中,怒哼了一声,突出奇招,连董卓英也叫不出名堂,但见剑尖幻成了点点寒星,虚实莫测。
每一个方位,都在控制之中。
由于饥疲过度,力不从心,身法自然迟滞,一声闷哼,董卓英只觉左臂一阵剧痛,血水自袖管直流。
“芙蓉仙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