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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给杨秋池和宋芸儿磕头道:“大老爷,太太,如果你们可怜我,就让我现在一头撞死在这里吧。我不愿意上法场,让我儿子没脸做人。”说罢,又拼命要挣脱宋芸儿地控制。
宋芸儿在她肩井穴上点了一指。魏氏顿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宋芸儿这才急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要死也不争在这一刻啊。”
杨秋池知道,现在这魏氏心萌死志,但她刚才说的情况还有些没弄明白的。不能就让她这样死了,再说。她提供的这个消息如果核实,这可是奇功一件,完全可以因此免除她地一死。
杨秋池道:“正是,魏氏,你要是死了,你的儿子坐牢,谁来照顾他?他将来还要娶妻生子,还有大把的人生要过,你就这样忍心抛弃他一个人先走吗?”
魏氏一怔,随即匍匐在地,悲声大哭起来。
杨秋池道:“实话告诉你,你刚才偷听到的事情很重要,我现在已经派人去查证去了,如果你所说经过查证属实,本官可以考虑饶你母子一死。”
魏氏抬起头,泪眼婆娑望着杨秋池,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杨秋池有多么重要,足够换取她母子俩地性命。
宋芸儿当然也知道那个消息对杨秋池的意义,也说道:“听到了吗?大老爷说话从来算话的。你要为你儿子多着想才对。好好回答大老爷的话吧。”
魏氏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含着眼泪急急地点了点头:“大老爷,您请问吧。”
“你先把你是如何杀死春红姑娘的经过说一下。”
魏氏抹了抹眼泪,说道:“其实,我不是真心要杀春红。那天晚上我去她房里之前,我还没存心要杀她。”
“你说地倒也有道理,”杨秋池想了想,“如果你早就预谋要杀她,你应该事先准备刀子之类的凶器,不会临时才用春红房里的剪刀做凶器的。但不可否认,你对她恨之入骨。”
事到如今,魏氏也不抵赖:“我是很恨她,她到青楼卖身那是她的事情,我管不着,可她勾引我儿子,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杨秋池道:“是你儿子喜欢人家春红,总不能怪到人家头上去吧。”
他心里想,明明是这水牯子一厢情愿对春红死缠烂打,春红并没有什么明显过错,可这魏氏却认为是春红在勾引她的儿子,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了春红地身上。所谓儿子总是自己的好,做母亲的,当然会认为错都在别人,自觉不自觉地都在维护自己的孩子。
魏氏见杨秋池不相信她的话,急忙分辩道:“不是地,大老爷,这春红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个招花引蝶地货,不规规矩矩在家里做女红,到处抛头露面的,看见个男人就笑,才十三四岁一个小姑娘,可夏天里,穿得袒胸露背的,真是天生就是个当婊子的货……!”
杨秋池皱了皱眉,看来,这魏氏对春红的成见还是很深的,但也不想听她骂街,便打断了她的话:“行了,死者为大,春红都已经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说你杀人的经过就行了。”
魏氏听出了杨秋池话语中的不悦,赶紧应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是,我之所以到梨春园揽洗衣服的活,的确是想找机会和春红好好说一说,让她不要再勾引我儿子。可一直没机会和她说话。那天晚上我在梨春园里揽活,儿子来了,我看见春红站在二楼她的闺房门口朝我儿子飞媚眼。”
杨秋池有些好笑,心想,春红已经与彭老七定了亲,转年就是人家彭家的人了,你儿子穷光蛋一个,又对人家死缠烂打,这春红恐怕是躲之不及,生怕彭老七知道了不得了,哪里还敢招惹你儿子呢。笑道:“春红朝你儿子飞媚眼?你没看错吧?”
“怎么不是!当时我和我儿子就站在园子大门口,她看着我们,那眉宇,那眼神,那骚狐狸的样子,难道不是朝我儿子飞媚眼吗……”
杨秋池更是好笑,这梨春园春红的闺房距离园子大门口少说也有五十米,这么远的距离哪里还能看清人家的眼神,说到底还是她对春红的成见,是她自己心中的一种感受罢了,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飞就飞了吧,你接着说。”
“我气得浑身发抖。转身要拉我儿子出去,可我儿子已经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我找了一会没找到,估计肯定是溜春红的房里,就等在楼下面。果然,不一会,春红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房里出来,我听她说话就知道,我儿子肯定在春红的房间里。接着,就听到老鸨说让龟公们清场,说知州大老爷和彭老爷你们要来。我知道儿子躲在春红房里,不放心,就躲进了龙老汉的房里。”
杨秋池奇道:“龙老汉?梨春园看大门的龙老汉?你跟他很熟吗?”
魏氏脸上微微一红:“这龙老汉一直想让我改嫁给他,梨春园的活也是他帮我揽的。”
杨秋池明白了,南宫雄他们只是担任警戒,驱赶闲杂人等,把守各个路口通道,禁止无关人员靠近,并不是进行详细搜查,再加上这龙老汉的房子在梨春园大门口,距离杨秋池他们活动中心场所很远,所以,南宫雄他们可能只是简单看了看有没有什么扎眼的人就行了,也就没有发现躲在看门老头屋里的魏氏。
杨秋池问道:“这龙老汉知道你躲在她屋里吗?”
“他不知道,我躲在他房间的那间杂货房里的。”
“后来呢?”
“后来大老爷你气冲冲走了之后,彭老爷和彭七爷也追了出去,老鸨带着姑娘一直送到门口,后来彭七爷又回来了,进了春红的屋里,我很担心他发现我儿子会伤害他,心里很紧张,好在没发现。最后彭七爷也走了。园子里这才安静了下来。等夜深人静之后,我悄悄来到了春红房外从门缝里看,就看见春红勾引我儿子在床上和她做那事……”
杨秋池忍不住说道:“春红姑娘那时候已经被灌了酥麻散,全身酸软,昏昏沉睡,如何勾引你儿子?”见魏氏又要分辨,摆摆手道:“好了,你说勾引就勾引吧,你接着往下说你是怎么杀人的。”
第四卷 第三百七十九章 饯行酒
魏氏答应了一声,说道:“后来我儿子离开之后,房门没关,我就进了屋,想质问春红这个骚狐狸为什么要祸害我儿子,可我使劲摇她,她只是嘴里低声嘟哝着什么话,我用耳朵贴在她嘴边,这才听清楚她好像说的是:水牯子……我要告你……”
杨秋池心中一沉,春红虽然服了酥麻散,但这种药肯定不能与现代的麻醉药或者强力安眠药相提并论,因此,春红一定程度上意识还是清醒的,也就知道水牯子利用她酸软昏睡无力强奸了她,所以这才这样说了。
令人心痛的是,应该就是这句话,最终引起了魏氏的杀机。当年武大郎也是因为声称要将潘金莲与西门庆芶且之事告诉弟弟武松,最后被杀人灭口的,现实中的一些强奸案件,也是因为被害人被强奸之后,不注意应对犯罪的策略,当即哭诉着声称告发,引起了罪犯的杀念。
果然,魏氏恨声道:“我本来只是告诉她不要再勾引我儿子,没想到她说要告发我儿子迷奸她的事情,我又气又恨又怕,一眼看见桌子上有一把小剪刀,我拿起来,朝着她脖子扎了一刀,然后马上退开。”
杨秋池详细询问了她扎的部位,与尸检情况吻合,这才继续让她往下说。
魏氏续道:“春红挣扎着滚到了床下,扭了几扭,就不动了。我正要上前查看,就听到了屋外有脚步声上楼来了,就赶紧躲到了大衣柜里。从缝隙看见来的是龙老汉和翠环。两人发现春红躺在地上,到处都是血,低声惊呼,翠环上前蹲下身探了探春红的鼻息。说了声:她好像没气了。”
杨秋池现在明白了,翠环蹲下身查看春红的时候,春红正处于弥留之际,虽然房里很暗,但近距离她看清楚了翠环。以为翠环就是凶手,于是,这才用最后的力气画一个圆环。那个圆环图案指的地确是翠环,只不过是魏氏误看了凶手。
魏氏接着说道:“他们商量了几句。翠环发现脚上粘有血,脱了鞋子,两人就离开。我躲了好一会,听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悄悄出去躲了起来。早上园子门开了之后,这才趁没人溜出去了。”
说到这里,南宫雄推房门走了进来,在杨秋池耳朵边低语了几句。杨秋池很高兴地点点头,对魏氏道:“你刚才说的偷听到的大阴谋已经有一部分证实是真的。还有另一部分需要证明,一旦证明也是真的,本官就免你母子一死。”
魏氏大喜,给杨秋池又是连连磕头。
杨秋池吩咐将魏氏和水牯子两人看押起来,然后对南宫雄等人秘密抓回来地翠环和梨春园看门的龙老头进行了审讯,随即。又与金师爷、南宫雄、詹正等人嘀咕商量了好一会,作出了部署,这才满心喜悦回到了彭家庄。
已经找寻了几天了,唯一的儿子生死未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半点消息,这让整个彭家庄都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彭老爷子正坐在客厅里长吁短叹。水婉淇在一旁抽抽噎噎哭着。彭老七和保宁府知府赵新乐坐在一旁相陪,也是一个劲唉声叹气,两边垂手而立地家丁奴仆们都是静若寒蝉。
见到杨秋池进来,大家都围了上来,满是希望的眼神。将杨秋池迎到首座上坐下之后,水婉淇抢先问道:“爵爷,可有我福儿的消息?”
杨秋池歉意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彭小少爷。但我侦破了春红被杀案和彭四横死码头案,已经将真凶缉拿归案。”
现在,没有什么能引起水婉淇的兴趣,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她地儿子,听到儿子没有消息,便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赵新乐却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两个案件侦破了,他这保宁府知府也是脸上有光的。忙问道:“爵爷,请问这两件案件究竟怎么回事?”
彭贺喜、彭老七兄弟两也一起望着杨秋池。
杨秋池简单将案情说了一遍,但暂时隐满了水婉淇那一砚台的作用。众人听说杀死春红的凶手居然是恩阳镇替人洗衣服地魏氏,是因为她担心儿子娶一个妓女而将春红杀死的,而彭四也是因为欺辱魏氏,被魏氏的儿子水牯子气愤之下,用石头砸伤脑袋,一个月之后伤重死亡,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说完案子,杨秋池对彭贺喜道:“彭翁,本官承蒙您盛情邀请,来恩阳镇参加仙女节,没想到连续发生两起命案,节日也没过成,幸亏本官运气好,很快将这两件案子侦破了。可直到此刻还是毫无下落。惭愧啊……唉!”
连杨秋池这样破案如神的人物都束手无策,彭贺喜真是有点万念俱焚了,水婉淇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的。
杨秋池站起身,拱了拱手,说道:“本官已经出来多日,衙门里肯定积压了诸多繁杂事务需要回去料理,本官打算现在打道回府,特来向彭翁和彭夫人辞行。”施了一礼,就要出门。
彭贺喜还没说话,水婉淇已经悲声着急地说道:“爵爷您不能走!”
杨秋池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向水婉淇:“彭夫人还有事吗?”
水婉淇用手绢抹了抹眼泪,转身对彭贺喜勉强一笑,道:“老爷,福儿找不到了,那也是他地天命,但咱们请爵爷这次来了之后,就没好好招待过,爵爷公务繁忙,也不好挽留,咱们还是设下酒宴,好好给爵爷送行。老爷意下如何?”
彭贺喜连连点头,走到杨秋池面前,道:“爵爷,贱内所说言之有理,如今也是天色不早了,也不用慌在这一时,老朽摆下酒宴,给爵爷送行,明日一早再走,爵爷可否赏老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