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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林一听就大惊失色,跟老婆一对眼,都是面无人色,心想我们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连稍微大点儿的猫都打不过,还能对付得了一大帮孩子?现在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儿了呢!于是情急之下连谢谢梁杳一声都没,孟林甚至还短暂地埋怨一句:“小梁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帮帮你弟弟呢?他从小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就算是发牢骚孟林也是小心翼翼,只说身体不好,没敢说“营养不良”,要不然也是含沙射影攻击伟大的绿园。
梁杳一脸为难:“叔叔阿姨,我打那几个小子没什么问题,可那几个小孩的父母都在身边盯着呢!你们知道我出身不好,他们都说我爸爸犯有虐待动物的前科,说我是狗崽子都不如的垃圾后代,我要是上去动手,哪怕是拉架,他们也会当场开我的批判大会的!”
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孟林夫妇心急如焚,也没工夫听他瞎掰扯,赶紧一路奔跑,等到了小花桥,就看见十好几个孩子将自己的儿子围在中间,心里吓得直打鼓,想要去驱散这些孩子,又怕这些孩子哪个的父母身份不同,到时候全家受牵连,于是便喊道:“立寰!马上跟我们去吃饭,一会儿再跟小伙伴们玩儿!”打算这样轻描淡写的含糊过去,毕竟孩子嘛,就算是再野的孩子,看到被自己欺负的弱者的家长来了,一般而言也应该落荒而逃。
然而实际却远没有他们想象得那样简单。等孟林夫妇俩用尽量温和的步履跑到跟前时,才发现孩子们并没有用惯常的方式互相撕扯抓咬,而是两个高大的孩子一边一个,扭住孟立寰的手肘,并且用上了力,孟立寰疼得眼泪直流,半蹲在地上,其他的孩子都在一旁看着,并且一起喊着口号,并且惊人地整齐一致,内容自然都是歌颂谭信首如何伟大,法力无边的。在孟立寰的对面有一个用乱糟糟的杂草树枝堆砌的鸟巢般的“主席台”,上面威严地站着三个孩子,尽管稚气未脱,脸孔却严肃得让人笑不起来:“姓孟的,交代你的问题!你对着伟大的第一圣人谭信首的雕像,给我从实招来!你说!你家里以前是不是有人当过钢谷的兵?”
孟立寰虽然性格内向寡言,却也不是个任人欺凌宰割的孩子,当即反驳道:“你们家以前才有人当过钢谷的兵!”
“放屁!我看就算没人当过钢谷的兵,你们家起码也窝藏过钢谷兵!”
“没有!你们家才窝藏!”
“竟然如此猖狂?”孩子王怒了,指着孟立寰对周围几个孩子命令道,“在谭信首神圣雕像的面前,居然还敢当场撒谎死不承认!战友们!谭信首他老人家教导过我们:‘坏的东西,你不去攻击他,他就不会主动倒下!’多么伟大的真理啊!果然应验了!大家打他!看他还倒不倒下!”
众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孟立寰哪里扛得住这么多孩子没分寸的殴打,当即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最使坏的那个孩子偷偷摸到他的背后,用一根树枝猛地击打下去,孟立寰当场左眼角破裂,额头冒血,要是这一插再往下一点点,眼珠子就会被挤压出来。
孟林和妻子前所未有地惊恐,他俩爱子心切,虽说人人都说父母子女之间再亲,也亲不过谭信首,对谭信首的忠诚度绝对要超过亲情,甚至超过对自己本身的爱惜,可那也都是理论上的,数百万年形成的人性,不是哪个人自己营造的封闭式强大权威就能够彻底扭转的,那是本能。孟林和妻子再懦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挨打,于是两人疯狂地冲上去,将那些孩子全部扒拉出去,然后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好啊!钢谷的大间谍来保护小间谍了!伟大圣人谭信首说过:‘以小股敌人为饵,引诱大批敌人援军,聚而歼之!’现在敌人援军来了,正好一起消灭,以绝后患!”随后这帮孩子便纷纷扬起树枝,杂七杂八地打了过来,孩子们虽然营养都不大好,但长年吃苦,身体素质也不差,十来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起攻击身材瘦弱的孟林夫妇,一时半会儿孟林夫妇也难以取得绝对优势,更何况两人只要保护住在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不被继续殴打就好,迅速冷静下来,不敢一人一巴掌找这些孩子算账,须知批判大会是由最高领导谭信首亲自拍板定调,整个新家园星球只要有人类居住的地方都在推广,每天全球最少有百万场不同规模的批判大会在同时进行,他们救了孩子也倒罢了,哪敢破坏批判大会?要知道孩子们做别的游戏,比如过家家,那还只能算是模仿,情有可原,但要是模仿批判大会,那就真的成了金钟罩铁布衫,没有人敢嘲笑孩子们的大会“山寨”,否则就是大罪。这就好比最近的学生们成绩差不要紧,只要在考卷上不会的题目下写着“谭信首亿岁”,任哪个老师也不敢不打叉,最起码也得给一半分。
“等等!”孟林忍着内心强行压抑住的怒火,面色平和地问孩子王:“这位……这位大会审判长,我想问你一下,我的孩子怎么就要被批判?”
“还装不知道!你们亡我绿园之心不死,还死不承认!”
“我们家啥时候窝藏过钢谷兵?你们有啥证据?”孟妻抱着满头是血的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放屁!还不承认?”孩子王怒道,“刚才我们在玩‘杀吸血鬼游戏’,我们让孟立寰演吸血鬼,他不干,说不演坏人。没办法我们只能找别人演吸血鬼,要他演钢谷兵,要他和‘吸血鬼’一起向我们绿园大军进攻。孟立寰这小坏种居然说,当初是钢谷的部队杀吸血鬼多,绿园只杀了一点儿,对抗吸血鬼的主要功劳是钢谷的,钢谷不可能跟吸血鬼同流合污!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这还不够造反吗?谭信首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当初是在他的领导下,以区区几万人的军队,不断地奇袭吸血鬼,才保护住大部分人类,使得一个多亿人类能够保存下来,乘坐新方舟号离开。而钢谷从来不杀吸血鬼,他们的军队只是用来攻击绿园,从不对抗外侮!尤其是他们钢谷还跟吸血鬼一起围剿我们英勇的绿园军队!这才是历史的事实!谭信首他老人家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可孟立寰居然向着钢谷,这还不是死罪?杀他一万次也不足以赎其罪!”
孟林顿时头晕目眩,他这时候真想找把刀自杀,要不是他在家里偶尔和妻子发发牢骚说说历史的真相,儿子就不会学去,这不是自己害了亲生儿子了吗?顿时羞惭、悔恨和恐惧一股脑地涌上心头,眼前一阵白茫茫,无边无际……
第四十六章 疯狂的开始(7)
“怎么样,是不是没话可说了?”孩子王高举起手,周遭的孩子又再度将棍棒举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孟林只感到万念俱灰,他其实还有句“伟大的第一圣人谭信首当年也在钢谷工作过,而且还因为揭发生化部有功得到提拔重用”,但这句话尽管是事实而且是最有力的论据,却绝对不能说出来,所谓“最有力的论据”,必须出现在一个公平、公正的辩论环境下,如果本来就是在充满血腥和暴虐的一边倒环境中,那这句话说出来,他们一家当场被千刀万剐,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哪怕真是千刀万剐,也消弭不了这些人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的邪火。
他们作为一个普通的草民家庭,自然是恐惧到了极点,但他们同时又是为人父母,天底下的父母,就没有谁能够受得了孩子在眼前被伤害的折磨,于是两人在那一瞬间也不再过多做出思考,豁出去了,一把抱起孩子就冲了出去。那些孩子哪能容忍这种直接“冲击会场,强行劫走待审重犯”的逆天行为,故而都激怒了,狂吼着举起棍棒砸过来。
也就在这时,孟妻泪水四溅,极其尖锐地惨叫一声:“这些孩子的家长在哪儿?我知道你们都在这里!你们继续放任的话,谁动我的儿子,我就杀谁!”
正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果然有那些孩子的家长们,他们听到这句,当然就不能等闲视之了,别给这个疯婆娘真逼急了,真杀自己的孩子。于是一个男子冲出来,对着她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严肃公正的审判大会!我们的孩子代表的是谭信首他老人家的无上光辉的思想理念!谭信首他老人家要动一动你这孩子摸不得的老虎屁股,难道你还想要杀谭信首?”
“我去你妈了个逼!”孟妻急了眼,也不管不顾了,她陷入了绝望的最深渊,知道嘴巴再留什么余地,也绝不会得到这些中毒已深疯子的怜悯,于是声嘶力竭地狂叫道,“你少拿谭信首的大帽子压我!谭信首有没有说过这么一句,说我儿子是钢谷的间谍,我们一家都是钢谷的间谍,我们窝藏过钢谷兵?他说没说过?”
“他……”该家长有些理屈词穷,“他老人家的……”
“你别支支吾吾,你就明确告诉我,谭信首他老人家说没说过这句?就问你他说没说过这句?”
“你他妈还敢狡辩?”另一个家长也恼恨她如此咄咄逼人,抢过自己孩子手里的棍棒,向她一指,“你儿子说绿园不是抗击吸血鬼的主力,而是钢谷,这还不是密谋造反的大罪?”
“我他妈就问你这一句,你回答呀?你回答呀?”她疯了一样狂喊着,孟林渐渐恢复了理智,见她这样不给人台阶下,又产生了恐惧感,上前想要拉开她,却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一屁股摔在地上,之后他诧异地望向妻子,就像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好猖狂的态度,这还了得?不好好治治还真不行了?”几个家长也都生气了,那群孩子便冲在前面,跃跃欲试,他们对于这个瘦干干的农村少妇还是完全有把握揍倒的。
可就在一个孩子的棍棒即将砸到孟妻的小腿肚时,孟妻骤然闪避开来,然后全力向那孩子猛然一推,其实就算是全力,一个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在公众大食堂刚刚建立起十来天后才吃饱饭的妇女也没多少力气,然而就是这么一推,那孩子忽然像被发射的炮弹,平着就疾速飞了出去,好在他撞在一个大人的胸怀里,紧接着那大人的胸口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然后再度撞到第二个大人的腿部,第二个大人的两条腿当即喀喇喇折断了,前所未有的剧痛使得他连惨叫一声的力气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地上昏厥过去。尽管一个孩子两个大人都还没有死,可全都是重伤垂危,在外围看热闹的人全都收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惊恐万状地四下奔跑逃逸,可就没有一个人想要去帮忙把伤者送往医院。
孟林像是中了邪一样看着妻子,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就像是宇宙的腹部一般,无边无垠。他实在没料到妻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群热衷于批判的孩子们多半顽劣狡黠且性情残忍,陡然间看到这个场景还以为孟妻动了刀枪,这是本国法律完全禁止的,心想这一家分明是犯了罪居然还这么猖獗,激起了心中更大的怒意,于是呼啦啦冲上来,棍棒如同雨点般砸落。
孟妻瘦削的身躯却同时承受了七八根粗棍的袭击,并且竟然使得这些粗棍全部断掉,旋即孟妻忽地一拳打出去,孟林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整个人跳到老婆的背上,那一瞬竟然有骑在老虎背上完全无法驾驭的感觉,孟妻冷不丁受到他这一米八的汉子体重,手上的力道使得偏了,中途转向从一个孩子的头顶擦过去,当即那孩子就吓得昏了过去,而在孩子身侧一棵较为粗壮的树中央砰然裂口,刹那间剜出了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