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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辩驳说她从来没有在男友家过夜。回忆种种过往,尹心水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向大海。烟州守着海,可烟州人对大海的爱恋从来没有出现过审美疲劳,即便是在冷风飒飒的冬日,一到周末,来到海滨广场的人数依旧远远超过了几家大型购物商场顾客的总和。况且为了改善城市面貌,吸引外来旅游和投资,市政府不惜斥巨资修建了连接三区的环海长廊公园,设施焕然一新。惬意的海风拍打着嬉闹的孩子们,并掠起一片片悠闲的白翅膀。
刘言很满意地说:“这里对所有人免费开放真好,比花钱去超市商场逛强多啦。”
尹心水给他气乐了,暗想:“你倒实在。平时那么省吃俭用,上个月居然突然拉着我去商厦买了件八百多块钱的羽绒服,还说什么像公主,你终究还是心虚。”
两人在沙滩上堆起了城堡。尹心水觉得手很冷,堆了一会儿就坐在石凳上怅然远眺。刘言漫无目的地随手堆砌着,居然堆出一栋像模像样的古老建筑底层,尽管远远没有堆成型,可尹心水仍然能看出这手法像随手画圈一样娴熟。尽管多少吃了一惊,但她也想象得到这种事的发生。周围游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还以为来了位专业的沙雕艺术大家,刘言毫不惋惜地一推,将沙雕建筑推倒,然后挽起尹心水的手快速离开。
尹心水的电话却突然响起,她望了一眼刘言,将秀发掠到耳边,听到迟明涛的声音:“小尹!市区九中发生凶杀案,二十分钟后必须赶到!”
尹心水扣上电话,抱歉地望着刘言。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一个月也难得休两天,而且一旦遇上紧急任务就会立即取消所有原定休假,回局里待命,故而每天都过得很紧张,但这是她的使命。
刘言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微笑说:“没事儿,环海公园也不能跑了,等你忙完了,咱们有的是时间么。”
尹心水冲他苦笑了一声,随即向一辆出租车招手。
二十七分钟后,尹心水匆匆对准备拦住她的警察们一亮警证,快步跨过警戒线,按说她应该先注意到法医们在室内拍摄和取证以及现场散发出的阵阵恶寒气息,可她更惊异于十多名公安干部都在现场,其中竟然包括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龚书一和东安区的公安局长仇善龙,并且一脸肃然。死者是谁,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尹心水向诸位领导敬礼后,悄声问杨兆林:“死者是谁?”
“九中的校长穆仲楷,受省领导接见的全国百大教育家之一,”迟明涛解释说,“是一名女英语老师第一个发现尸体,我们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现场。周法医……”
周法医抬起头,扶了一下眼镜:“死亡时间大约八个小时左右。他是被一根钢笔额头致死的。钢笔不在现场,但伤口大小可以明显判断钢笔是凶器。”
尹心水微微抖了一下。
杨兆林看得出尹心水的疑惑,低声说:“凶手擅长格斗,力气也很大,不然不会用一根并不锋利的钢笔一击致命。不过话说回来,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杀手应该都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也不用担心……”后面的“你家刘言”四个字虽然没说出去,但也不言而喻了。尹心水接连八个小时和刘言呆在一起,知道铁定不会是刘言,但万一这个凶手和刘言一样非比寻常,那也很难说和刘言没有任何联系。
迟明涛摇摇头:“不然。很难想象一名长年操劳在教育第一线的校长——就算获得了这么多荣誉,也始终是名教育工作者,谁会和他结仇派专业杀手来杀他?就算是专业杀手,要杀害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发福的中老年文人,也应该有很多种方法。何必用这么独特、难度这样高的手法来证实自己不同于一般杀人犯的素质呢?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周法医耐心等他说完,又说:“迟大队,这恐怕还不是一般的专业杀手。力气大到要将钢笔直接深深插入颅骨,已经是寻常人很难做到的了。而我们观察到,凶手在插入颅骨后,又搅动了一下脑浆,这一举动不仅表现出凶手对死者的深仇大恨,关键在于……颅骨原本被第一次插出的伤口居然又被搅动着的钢笔扩大了,这样的力气……怕是任谁也做不到吧?”
尽管周法医并不认识尹心水,更不认识刘言,但这句话令高傲敏感的尹心水再次面色通红,杨兆林等人也尽可能不表现出来真实想法,可尹心水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出现不可能解释的事件,他们就会潜意识地把刘言看作是凶手的最佳人选。
等待法医具体的验尸结果之前,众人干脆就选择了科技实验楼上一处幽静的化学实验室开了个会。大家都觉得不该随便把凶手界定为某个他们已知的特殊人物,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能徒手轻松击碎颅骨的人呢?
“死者是校长,这很特殊。认识他的人太多了,我还是他的高中同学。”龚书一发话的时候,大家都安静极了,一方面出于恭敬,一方面也是很少听到龚局长亲自剖析案情,也许在乾隆大厦神秘爆炸事件那会儿他也发表过意见,但那次的会议属于高层,在座的连仇善龙都是普通听众,至多到迟明涛、潘铁志、董炎这一级,至于杨兆林、尹心水、沈颀等人则没有这个资格。
“加上学校人数众多……好在流动性小一些。我建议,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先排除在死亡时间前后几小时内出入学校的外来人员,包括公务人员、考试人员、家长、来本校借用场地打球的外校学生,甚至闲杂社会青年等等。另一组假定前一组没有摸到可疑人物,对校内的教职工和学生展开排查,凶手一定在这几类人中。”他是副处级干部,已经不可能像迟明涛说得那么清楚,但大家都明白,龚书一是说,凶手只要是人,或者是以人的形态出现,那总需要依靠这几种身份来便于接近校长并成功刺杀。
仇善龙接茬说:“九中是市重点,在全市高级中学排名里面仅次于省重点十六中。老实说,市教委原本打算扩建这里,进一步弘扬我市名校的盛誉。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上级领导非常重视,要求我们给个明确态度,尽量减轻广大学生的恐慌情绪,否则不利于他们的心理健康,对逐渐形成中的人生观也会产生不良影响。凶杀案发生在我们东安区,市领导又要求我们给明确态度,我没办法,只能向魏书记和谭市长立下军令状,限期三个月,务必在春节前把这个案子拿下,向新年献礼!有问题没有?”
第十四话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2)
迟明涛等人都不作声,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何必搞这些形式主义?上面领导不负责具体工作,也不擅长业务,不了解破案的难度也就罢了,你们专业出身,难道还不知道?三个月破不了怎么办?从今年年初开始,白金东犯罪团伙陆续被杀、樊局长的女儿离奇猝死、陈卓星的儿子神秘死亡、著名科学家顾传书和黎琪人间蒸发、市内各个黑社会组织头目都遭遇了意外、科研地下室见到阳光就被烤化的怪物、乾隆大厦的两次爆炸、康爱男科医院尸体事件……再到今天这个案子,今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诡异案件,难道都在三个月内侦破了?
龚书一和迟、董、潘等拥有高学历和系统科学办案方法的新生代公安干部不同,他从一个贫寒少年一步一个脚印成长到如今,在没有学问和高科技办案手段的前提下,令他屡立功勋、令他更信任的是自己敏锐的直觉。他立即看出了众人的怨怼情绪,旋即沉下脸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提秦伯乾的事儿,是在有意遮掩?”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敢接口。他们一直认为这事是大忌讳,没料到龚书一居然主动提出。
“在秦伯乾不可一世那阵子,对,你们有压力,因为他黑白两道影响力大,根基深厚,已经不能像普通犯罪组织头目那样随便撼动了。这两次爆炸过后,不但乾隆集团垮了,连秦伯乾本人也死了。你们还是有压力。为什么?答案就像这个案件一样,”龚书一点着桌子,“是个若把凶手归为普通人就难以发生的诡异事件。你们很难从常理角度推出凶手身份,即便知道了,能不能抓住凶手且以没有任何牺牲为代价,还不好说。可市委为什么要求我们必须给个明确答复呢?我又为什么在你们看来极度不近人情地立了军令状呢?你们要知道,秦伯乾死了,他还有个包括他亲哥哥在内的一大堆在政府担任要职的亲戚,他哥哥甚至是省厅的某位秦姓领导——行了不用看我,你们天天在嚼舌头,猜测各个黑老大的背景关系,我今天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了,满意了吧?所以这群亲戚,给了我们,甚至我们的上层领导巨大的压力。他们强烈要求尽早破案。而眼下这个案子,这位穆校长,他仅仅是我的高中同学,同样作为市内的公众人物,我们虽然有面子工程上的来往,但当年我们确实没说过几句话,不算有交情。可是,秦伯乾他关系再硬,他本质上也是个沾满无辜生命鲜血的黑道老大,即便在爆炸事件中他是个受害者……作为警察我不该这么说——可什么叫做恶有恶报,你们明白了吧?他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被处决了。这种行刑完全匹配得起他的所作所为,故而先不论其动机是否正义,可客观事实却是正确的。好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听到什么就随便你们去理解了。而我们这位穆校长,他没有什么强硬关系逼迫我们必须限期破案,但我心里有个强烈的念想,准确地说,是一股愤怒在支撑着我的决心:这样一个为人民做出巨大贡献、常年操劳在教育岗位的园丁典范,就这样被残忍地杀害了!他和秦伯乾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作为警察,眼里除了要有客观冷酷的凶手和被害人的观念,更要有孰是孰非的基本道德观念!面对一个黑老大和一位灵魂工程师,你们更心甘情愿,去探寻谁被害的真相呢?说完。你们继续分析吧。”
杨兆林和尹心水相互望了一眼,都有些佩服,起码佩服龚书一的煽动力,但他们都比较倔强和高傲,不肯说什么恭维之辞。仇善龙和迟明涛则热烈鼓掌,并情绪激扬地说:“领导究竟是领导!”
会议结束后,周法医打来电话说:“没发现指纹,是戴了手套。毛发什么的也提取不到,这说明凶手还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至于使用了特殊手法,恐怕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啊,你们是不是从钢笔本身入手呢?”
尹心水看了那几张死者的照片,却心里一阵入骨的恶心。工作一年半,她也见过不少残忍的作案手段和残酷的死状,但眼下这具完整的、几乎没有外在血腥的尸体,却令她感觉如此丑陋不堪,实在难以产生怜悯之情。也许是和刘言在一起时间久了,她有些难以摆脱明知不科学的第六感,只觉得这样令人心乱如麻的丑恶死相,不会属于一个真正值得尊重的好人。可毕竟穆校长是龚局长的同学,她不但不方便说出自己的观点,甚至连这种情绪也不好表露。
领导们因为还有要事处理,陆续开车回局里了,潘铁志则去了穆校长家探访。剩下负责具体事务的董炎、杨兆林,以及两名女警尹心水和沈颀,慢慢地在校园里踱着,神色都有些凝重。杨兆林去小卖部买了四瓶绿茶,一人分了一瓶,可谁都在闷声喝着,不发一言。
眺望远处,运动场内上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