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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道:“金老,别老搬九千岁了,我来说吧,听说金老有个孪生的兄弟,叫金如海,有这回事。”
“谁说的?”
“我说的。”
“没有这回事。”
“那么昨天我走之后,金老派人干什么去了。”
金如山一惊:“你……”
“我知道,那位金家二爷现在府上。”
“更是胡说,我那个兄弟……”
“怎么样?”
“他早就离京了。”
“金老可敢让我搜搜内室?”
“你……”
“你什么,你敢说他现在不在府上?”
金如山道:“当然敢。”
花三郎一笑道:“金老既然这么有把握,让我们搜搜何妨?”
“这……”
花三郎脸色微沉,道:“我没工夫在这儿闲扯了,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金老你要多原谅,来,跟我进去搜。”
话落,他带着项霸王的四护卫,就要往里闯。
金如山忙叫道:“慢着。”
花三郎停步道:“怎么,金老愿意自动把人交出来!”
金如山白着脸道:“我是问你,如果搜不出人来怎么办?”
“容易。”花三郎道:“如果搜不出人来,我自缚双手,任凭金老送交九千岁处置就是。”
金如山极勉强地点了头:“好。”
他这里刚一声好,花三郎已带着鲁俊等闯进了内室。内室宽大、豪华,一几一椅无不考究,但是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那个既高又大的衣橱。
花三郎一施眼色,鲁俊、盖明过去拉开了衣橱,一条瘦小人影旋即窜了出来,双掌一翻,打得鲁俊、盖明踉跄倒退,然后闪身就往外窜。
花三郎眼明手快,跨步过去,探掌就抓,那人飞快出手,猛袭花三郎,花三郎手掌挥动跟他互换两招,第三招一把扣住那人肩井Qī。shū。ωǎng。,当然他没真用力,可是那人也就不动了,正是金如海。
再看金如山跟项刚,金如山脸色灰白,身上都发了抖,项刚跟他的四护卫都瞪大了眼,作声不得。
花三郎道:“项爷请看,这就是假扮陈铁口的那位。”
项刚定过神来叫道:“天,世上竟有长得这么象的人,怪不得你硬指金如山是假扮陈铁口的人,这个人是……”
花三郎道:“金老的孪生兄弟,姓什么,叫什么,我还不清楚。”
项刚转脸怒视金如山:“金如山,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如山道:“我,我没有话说。”
项刚道:“老弟,你押那个上东厂,我带金如山去见九千岁。”
花三郎道:“好,就这么办。”
花三郎带着金如海进了东厂,该密商的,两个人一路上已经密商过了。
东厂紧张起来了,通报的通报,戒备的戒备,忙乱了一阵,花三郎在签押房看见了熊英。
熊英居中高坐,身后站有四名大档头,两旁站立十六名番子,这排场、气势硬比刑部大堂还慑人。
不为别的,谁都知道这是个进来就没命的地方。
花三郎推着金如海上前:“督爷,花三郎交差了,这就是乱党之一。”
熊英道:“怎么只一个,密报中说,他们的人数不少。”
花三郎道:“他们的人数是不少,但是剩下的我不敢抓了。”
“不敢抓了?什么?”
金如海冷笑一声道:“剩下的找我大哥金如山要去吧,他去见九千岁了。”
熊英一惊道:“这种案情,就是九千岁也不会庇护。”
花三郎道:“那最好,金如山就是头儿,请九千岁找他要人就行了。”
熊英一怔道:“怎么说,金老是头儿?”
花三郎道:“他的兄弟是乱党,又是在金如山家内宅衣橱里搜捕到的,督爷以为金如山是什么?”
熊英脸色一连变了几变,一拍座椅扶手喝道:“押下去!”
过来八名番子,押着金如海出了签押房。
熊英站起来拍了拍花三郎:“花总教习辛苦了。”
“份内事,怎么敢当督爷这辛苦二宇,只是我是不是可以算交差了。”
“这——”
“督爷,他的同党都在金如山身上,金如山现在九千岁那儿,是您去追,还是我去追。”
熊英迟疑了一下:“好,你交差了,东厂记你一功,我再给你呈报九千岁,你等着九千岁的重赏吧。”
“谢督爷,临告辞之前,有件事我不能不跟督爷提一提。”
熊英道:“什么事?”
花三郎道:“金如山跟九千岁的关系,您是知道,目下还不知道金如山在九千岁那儿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对这个,暂时最好别动刑。”
熊英点头道:“对,对,你还真提醒了我。”
花三郎接着道:“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我跟督爷告个假,好好玩两天去。”
熊英道:“上哪儿玩,我找个识途老马给你……”
花三郎笑道:“督爷想左了,我不喜欢那一套,我去逛西山,或是陪项爷下两天棋去。”
花三郎带着笑走了。
熊英也笑了,但是旋即他又微颔笑容道:“这是个好事,也没有问题,九千岁多虑了。”
交差的确是一身轻,但是花三郎没敢上肖府去。
因为既交了差,就没有理由不陪肖嫱,而一陪肖嫱,玲珑的事怎么办。
他也没上项刚府上,他知道,项刚这时候还回不来。
他只有一个地方好去,也该去,韩奎的朋友那儿。
到了韩奎朋友家,韩奎仍不在,从韩奎朋友口中得知,玲珑仍没有消息。
正说道,韩奎回来了,就这么一两天工夫,劳累加上焦急,竟把个韩奎折磨得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看韩奎的脸色,明知没什么收获,花三郎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韩奎满面焦愁摇了摇头,没说话,可是他突然又变得很激动:“不找她了,死活是她的事,我已经尽心尽力了。”
花三郎道:“韩大哥,别这样,会找到她的。”
“上哪儿找啊,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到处找遍了,您也托了人的话,要有消息了,不早就有了。”
“韩大哥,是好是歹,总该有个消息的,是不是?”
“这孩子太任性,太任性了,要能找到她,不好好打她一顿我就——”
就怎么样,韩奎没说出。
何用他说,谁还能不明白他心里的感受。
花三郎没说话,他不但急,还有相当深的内疚。
玲珑是来找他的。
不为找他,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份内疚岂不更深。
花三郎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一股血气上涌,他冲口说道:“韩大哥放心,我发誓一定给你找回玲珑来。”
他走了,韩奎抬手要拦,抬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玲珑上哪儿去了?
玲珑究竟上哪儿去了?
花三郎一边走,一边自问,想想,他也觉得小姑娘太任性,真该好好管教管教,可是她错了吗,情窦初开的年岁,喜欢一个人算错吗?
可是玲珑要是没有错,谁又错了呢。
想着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到了南宫玉的住处。
南宫玉竟不在家。
南宫玉不在,她的两侍婢跟赶车的老车把式自然也不在。
看家的是个小厮,从他嘴里没能问出什么来,也就是说,还没有玲珑的消息。
离开了南宫玉的住处,花三郎漫无目的逛,一直逛到了太阳下山。
他忘了渴,也忘了饿。
真说起来,没交差之前还没这样。
交差原指望一身轻,哪知道心里负担更重。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他进了项刚的霸王府。
项刚回来了,一见面,项刚就问东厂的情形,花三郎把东厂的情形告诉了项刚。
没等花三郎问,他也把内行厂的情形告诉了花三郎,张嘴就是一脸的怒气:“你说怪吧,老弟,我把金如山交给了九千岁,九千岁居然没怎么生气。”
“金如山跟九千岁的交情果然不同。”
“什么交情不同,这是什么事,还能袒护,他要是真袒护了金如山,往后别人还怎么替他办案。”
“项爷,结果怎么样?”
“我把金如山交给了他,他问都没问就把金如山押起来了,看情势他好象不愿当着我的面问似的……”
“那您就别勉强,反正领三厂的是他不是您。”
“我干吗勉强他啊,人抓到了,怎么办是他的事,不过我临走说了话,不许宽容包庇,公事公办。”
“九千岁怎么说?”
“他没吭气,也不要他吭气,他真要包庇了金如山,咱们到时候再说。”
听到这儿,花三郎暗松了一口气。
刘瑾有意包庇金如山,对金如海就不会过于为难,那么东厂方面也就不敢怎么动金如海了。
花三郎沉默一下之后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惨了。”
“怎么?”
“九千岁有意包庇,我搅了金如山,九千岁饶得了我吗?”
项刚一瞪眼道:“他敢,他真要敢动你,那是逼我。”
花三郎没说话。
项刚一挥手道:“不管了,往后再有天大的案子,不接,看谁敢把你怎么样!”
花三郎苦笑道:“项爷,我现在倒不担心这了,我只担心玲珑。”
“玲珑?”项刚敛了威态:“到现在还投有消息,不过你放心,只要她在京里,一定会找到她的。”
“但愿如此了。”
“放宽心,咱们喝两蛊。”
花三郎灵机一动道:“我还真想喝酒,一醉解千愁。”
项刚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哈哈一笑,立即传令备酒。
人多好办事,又何况项刚的四护卫都是热心人,转眼间泥封整坛的美酒,几味下酒菜已经摆上了桌。
这一席酒不得了,一直喝到了二更。
花三郎好酒量,从没醉过,可是今天,许是他心里有事,不但醉了,还是酩酊大醉。
一向不是对手的项刚,这回倒只是有几分酒意而已,的确是好朋友,命四护卫把花三郎扶进他的屋,他自己则住书房,并命厨房马上做醒酒汤,花三郎睡了,躺下就人事不省,当然,项刚不许任何人打扰。
二更过半,东厂后头那丈高的围墙上,突然冒起一条矫捷人影,是个蒙面黑衣人,墙头上一现身,然后就象一缕轻烟,一晃就消失了。
深不知有几许,阴森森的东厂深处,没有灯,但是幢幢的黑影处处,那是五步一桩,十步一卡的番子,另外还有不时提灯而过的巡弋小队。
戒备之森严,如临大敌。
值夜房里,一名大档头独坐灯下,似在批阅公文。
灯焰突然往上一涨,跟着就灭了。
大档头情知不对,一声喝问还没出口,钢钩般五指扣住后颈,颈骨欲裂,浑身酸软,使得他不能动一动。
紧接着,一个低沉话声起自背后:“说,姓花的住在哪儿?”
大档头用足了力气,强忍着疼,憋出一句:“姓花的?”
“就是你们那位总教习。”
“他不住东厂。”
“便宜了他,他送来那个人呢!押在哪儿?”
大档头没说话。
“我不杀你,我让你比死还难受,你可听说过‘一指搜魂’?”
大档头不但是武林中人,而且有一身内外双修的好武功,当然知道什么是“一指搜魂”,当然知道被搜魂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他机伶一颤,道:“头一号大牢。”
“在什么地方?”
“东北角一排牢房的头一间。”
“你没尝到一指搜魂,但是你会有机会,但愿你没有骗我白跑一趟。”
低沉话声说完话,大档头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东北角真有一排牢房,既高又大,黑黝黝,阴森森的,一扇扇的铁栅门,一排排的风灯,一个个的番子,光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