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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女护工像精灵鬼似的,马上警惕起来,拉住许大志非要他说明白为什么带孩子走。
两个人撕把起来,许大志满头冒汗,再拖一会儿前妻回来那就更走不了。他情急之中,对着女护工鼻子就是一拳,女护工没想到他这样瘦弱窝囊的文人会出手打人,顿时鼻血横流,倒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许大志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阵内疚,想过去扶她起来。心里却发狠,许大志啊许大志,你就打了!能怎么样,别那么没出息。他一咬牙,抱着孩子出了医院。
医院外面,大吉普车上大家都在等着,看到许大志抱孩子过来,铜锁呲牙笑:“不容易啊,胜利归来。”
等了一会儿,秦丹也走过来上了车。许大志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说了刚才的事,车上一阵哄笑。铜锁道:“要么说我就看不上你们这些文人,干了就干了,纠结个屁。”
车子很快驶出市区,开往溪山区,在路上许大志接到老魏的电话。他放下手机苦笑说:“完了,我前妻把我报警了,那女护工也告我故意伤害。还好,让朋友压下来。”
李扬道:“别担心,我还是认识几个人的,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我替你担保了。”
许大志知道这伙人看似平常,其实很有些能量。就连解铃这样的高人,在他们中间都显得有些不起眼。
一早上没什么车,路上也不堵,大约一个多小时到了水库旁边。解铃招呼众人帮着把带来的法器一起搬下车,众人说说笑笑来到岸边。除了个别几个人,大家都把这次活动当野游了。尤其米强,头一次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他和铜锁倒是臭味相投,两个人聊着黄段子,乐得嘎嘎的。
大家刚到水边,就看那老头从管理员小屋里气势汹汹走出来:“干什么的?”
铜锁过去打岔:“老爷子,我们过来野炊。”【。52dzs。】
“去,去,这里加强管理了,不让闲人靠近,否则违法必究。”老头说。
铜锁哈哈笑:“那你来咬我吧。”
老头气的脸煞白,用手指着他:“就是你!上次说你奶奶住在疗养院里。你奶奶叫什么名字,编号多少,我现在马上打电话去问。要不是这么回事,我立马报警。”
李扬走过去:“老爷子,用不着生气,多大点事。”他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塞过去:“我们就是在这里玩玩,没别的意思。”
老头一撇手:“少在这我这搞不正之风,赶紧走,不走我报警了。”
解铃劝道:“行,行,我们马上走。”
大家又把东西搬回岸上,许大志抱着孩子急得不行:“解师傅,我们怎么办?”
解铃看了一下岸边的地势,指着一处密林说:“上那里吧。在施法距离之内,还比较隐蔽。师妹,一会儿我作法的时候,你给我护法。”
李扬看着那老头叹口气说:“这次不想打草惊蛇也不行了。冲那老头说话的意思,他和疗养院应该是一个系统部门的,恐怕我们的动向早让他报告过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管那么多呢。”铜锁大大咧咧说。
大家进了密林之中,找到一块还算干净避风的地方。解铃在地上铺好绘着八卦的黄布,这块布面积很大,至少有十平米。他又在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依次放好一盏长明灯。取来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红色的水,他把水倒在一个精致的瓷碟里,放在近前。
他对大家说:“本来我只是想确定许磊的魂魄在不在岸对面,但看到咱们有这么多人,索性把这个法术搞得大一点。”
具体怎么搞法,他没说。让许大志把孩子抱到近前,脱去衣服。解铃念念有词,然后拿出毛笔,蘸着那一牒红色的水,在许磊身上画符。
他笔走游龙,下笔又快又疾,几乎看不到凝滞的地方。从身前到身后,一气呵成。画完之后,许磊周身上下,全是凌乱鲜艳的符咒,红彤彤一大片,衬着孩子苍白的脸色,看上去非常诡异。
解铃把许磊盘膝坐在自己前面,孩子因为昏迷没有知觉,一坐就倒。解铃也不知在他身上什么部位点了几下,孩子立马坐住。只是看上去非常僵硬,有点像死了很久的僵尸。
解铃让众人按八个方位依次站好,开始闭眼吟符。树林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这时,也不知从哪突然来了一阵风,吹得众人浑身冷浸浸的,刘洋更是受不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解铃猛地一睁眼,用毛笔凌空画了一个巨大的符,大声念道:“借各位阳气一用。”
话音一落,八盏长明灯的火苗立马窜腾起来,越烧越旺。众人则如坠冰窟,浑身寒意渐盛,像是走进了阴森森的地下古墓。
解铃咬破舌尖,猛地往外吐了一口血,大喝一声:“开!”
只见一股巨大的旋风骤起,如山呼海啸,从八卦中心升起,吹过众人,冲出树林,来到水库之上。
此时天空乌云翻卷,山间水上薄雾冥冥,似乎要下大雨了。
寂静的水库上,雾气蒸腾翻卷,越来越浓,这时站在最前面的米强喊了一声:“快看啊,水上有人!”
众人一起看过去。
只见浩大的水库上方,冥冥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些人蒙蒙憧憧,似有似无,看上去就像是在暴风雪中赶路的旅人。
这时,水面和大地似乎在震颤,从空气中居然凭空出来一支马队。虽然四周寂静无声,大家似乎仍能听到马嘶鸣蹄踏响惊天动地的声音。
这支马队就像是从一个横切面里穿越出来的,十分庞大,在水面踏行,走去的方向竟然是对岸的疗养院。
骑在马上的人,身影模糊,大家却依然看得清楚,这些人穿着极为老式的古代装束,看上去像是某个朝代的软甲。他们身形很瘦,只能看到背影,却透出一股极为强大阴晦的气场。
马队中间是一辆辆马车,每辆车上都满满坐着人。这些人穿着破旧袍子,有的则光着身子,挤在一起,看不清面目,五官模糊。
看上去,像是马队押送着马车上这些人,到对面的疗养院去。
这一派场景的出现,震撼了众人。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法阵中央的解铃,此时解铃面红似血,盘坐如石,双手在膝盖上叠法印,一股股风从八卦黄布上飞起,穿过树林,吹进水库。
那水面仿佛开了锅,雾气之中,那支马队缓缓停了下来。大家同时屏住呼吸,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支马队是什么来头?到底是解铃制造的幻象,还是真实存在?
众人之中,许大志反应特别强烈,当他看到水面上的马队时,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热泪盈眶,实在说不出内心的滋味。
此时此刻的情景,正是他在徐同家鬼上身时,进入到那特别空间所见。那地方名曰阴间苦界,马队是阴差押解亡魂去阴间的。
此时庞大而诡秘的情景所带来的内心震撼,不是当事人,实在难以深刻体会。许大志想不通马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要去的终点居然是疗养院,难道那疗养院就是……阴间?
第43章 黄泉
此时整支马队停了下来。风起处,阴气翻卷,浓雾滚滚。大家目不转睛看着,虽然心中满是震撼和不解,可谁也不想开口说话。生怕一张嘴,就破坏了这种如噩梦一般的阴森情景。
雾气中忽然传来“砰砰”极为单调的手鼓声音。这个声音出现得非常怪,大家并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感受到。谁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声音,但那鼓点却又实实的打在所有人的心里。
能听出来,这手鼓就是一个人打的,没有多人合奏。声音乏味,就是两个单音来回交替,本来异常单调,可在现在这阴森庞杂的场景中,却偏偏透出一种浑厚的悲凉和沧桑。就像是万里大漠千里苦寒,一片人类的末日废墟中,唯一的幸存者坐在断壁残垣里,看着满地亲人的尸体,敲打自己身体发出的声音。这已经不单单是音乐了,而是人在问苍天,问生死,得不到答案的一种悲凉。
随着这个声音,就看到雾气中那些跋涉走路的旅人渐渐现形,他们来到马车旁边。这些人佝偻着身体,一人背着一个大筐。这个筐体积非常大,看样子很沉,压得他们弯了腰。
这些人把马车上那些亡魂抱起来,塞到自己身后的筐里,然后向疗养院的方向走过去。
这些亡魂被抱起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到,它们中很多都是不完整的人,支离破碎,有的只剩下一颗脑袋,有的是半拉身子,零零碎碎粘粘糊糊。而那些背筐的人,就像是拾粪的农夫,不怕脏不怕累,不管亡魂变成多么不堪的模样,他们都会抱起来然后塞到筐里。
亡魂在挣扎,张牙舞爪,可是无一例外谁也逃不出这些人之手。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唯有那似有似无的手鼓,在“砰砰咚咚”地响着。
就在这时,许大志看到彻底摧毁他的一幕。有个佝偻的黑衣背筐者,从一辆马车上抱起一个孩子。这孩子显得非常瘦弱可怜,也就是几岁的模样。孩子不知挣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惊慌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这个孩子就是许磊。
那佝偻怪人把孩子抱起来,像扔货物一样,塞到后背的筐里。许磊从筐里伸出小脑袋,那怪人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头都不转,用手里直接回打,一个大嘴巴正打在孩子脸上。许磊摸着自己小脸,低着头,很自觉地又蹲回筐里。
黑衣背筐者,弯着腰,迈着蹒跚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对岸,那远远的疗养院。
一个又一个的黑衣者,背着筐,难以数计,他们行走在雾气中,犹如走在漠漠的黄沙里。众人从来没看过如此辉煌又阴森的场景,全都如痴如醉,恍若梦中。
忽然间,手鼓停了。
它响的时候,砰砰啪啪大家听惯了不以为意。而一旦停下来,就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安静地让人难受。
水面上的一切随着声音停止而凝固在一个瞬间,色彩阴晦而饱满,如同一幅哥特风格的梦中油画。
大家正面面相觑之时,忽然解铃仰望天空,从嘴里狂喷而出一大口鲜血,好似下了一场血雨。整张八卦黄布上到处是斑斑血迹,触目惊心至极。
随着这口血,水面的一切烟消云散,空空荡荡,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大家全都跑了过去,解铃摆摆手,擦擦嘴边的血:“我没事。”
许大志热泪盈眶:“解师傅……”
解铃拍拍他:“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心里有数。刚才吐的血看着吓人,其实只是我咬破舌尖破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许大志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哭着说:“解师傅,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让人给装到筐里了?”
解铃站起身,走到树林边缘,看着水库,面色沉重:“刚才我施法,还原了许磊魂魄丢失的那一幕。看来我以前判断是对的,有人在私调鬼魂,组建阴兵阴将。”
“他们想干什么?”秦丹在旁边问。
“自立阴间!”解铃说。
所有人面面相觑,感觉浑身发冷。这话听得那么玄,已经超出了理解范畴。
李扬道:“刘洋,你的小说里不是写到了吗,那个叫彭亮的,自己建立个阴间。”
刘洋苦笑:“我的记忆让你们搅和的,现在也有点吃不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小说都是根据真事来的。”
李扬笑:“我信,你小说里很多事都是我们一同经历的,我是见证人。”
解铃用手指着水库道:“我现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