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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说道:“这是神龛,不能用那个擦,有辱神明。”
“我们马列主义者从来不信这些玩意。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迷信?”那人教育我。
卢雯出言讽刺:“那你刚才还怕雷神。”
那人尴尬笑笑:“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特别怕打雷。刚才下大雨,雷声阵阵的,让我想起儿时的一些神话传说。”
卢雯咯咯笑:“你是不是做什么缺德事了?”
那人恶狠狠看了她一眼。他伸出手和我握握:“我姓谭,在商业局当副局长,你们叫我谭局长或是谭老师都可以。”
这个人虽然油头粉面,看起来不舒服,但我还是心里宽慰不少。有个年龄大资历深的人坐镇,确实感觉很踏实。
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聊了聊,互相自我介绍,大家都熟悉了。谭局长看我们都是未出茅庐的小年轻,顿时趾高气扬起来,说着:“小刘小何小卢,你们就跟着大哥走吧,大哥肯定把你们带出这座破山。”
我们说到刚才遇到写着“望乡”的大瓦房,谭局长听得很仔细,我看他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了。谭局长苦笑一下:“我来的时候也进到那个大瓦房了。”
我们顿时来了精神,问他怎么回事。
谭局长说:“和你们一样,我也不知怎么出现在这个山里。不过我不是在你们的那个农家院子,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树林。我往外走,看到了那间大瓦房。说来真他妈邪门,我在那户人家的仓库里也发现了纸钱。你们看到的纸钱写着你们的名字,我他妈……”他一连几个“他妈的”,我心焦火燎:“你看到了什么?”
谭局长颤着声说:“我他妈在仓库里找到的纸钱,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话一出,我们都听愣了,一股冷风从庙门吹进来,吹得大家遍体生寒。
何勤咽了下口水说:“这,这是恶作剧吗?”
谭局长说:“我怀疑这是个大阴谋。有人把我们都困在山里,然后用种种手段来戏谑我们。”
“他们要干什么?”卢雯害怕地说。
谭局长道:“小卢小何,你们两个是学生,小刘你是无业游民,我老谭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个县城的小局长。这些人处心积虑绑架我们,玩手段到底为了什么?”
卢雯说:“会不会是做节目?电视台一般都有这个栏目,叫真人秀。把一群人困在山里或者岛上,然后偷着用摄像机拍,做成节目。说不定那神像里就藏着摄像机呢。”
何勤闷头闷脑说:“我砸了它!”
我赶忙叫住他,心下茫然,觉得卢雯的说法有点不切实际,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外面大雨渐渐停了,下过雨的天,居然亮堂了一些。谭局长说:“我本来想过桥的,可刚才雨太大。现在我们赶紧过去,水流越来越急,一旦漫过桥面就危险了。”
我们赶紧从古庙里出来,到了桥边,就看到河水翻腾。水势果然很大,动若雄狮,奔腾呼啸。下大雨的缘故,水面涨得很高,几乎和桥面等齐。这座桥是木头做的,斑驳不堪,在河水冲击下,嘎吱嘎吱直响,这么多年居然没塌还真是个奇迹。
眼看水面越来越高,谭局长一挥手:“赶紧走,过桥!”
我们几个人急匆匆上了桥,这时何勤突然喊:“你们看,这桥上写的什么字?”
在桥头有两个偌大的红字,清清楚楚写着:奈何。
此时天空还飘着零星的雨点,谭局长用袖子擦擦脸,摸着这两个字,疑惑地说:“什么意思?奈何桥?”
我眨眨眼:“听得这么耳熟。”
“别管那么多,赶紧走吧,水漫过桥面就走不了。”谭局长招呼我们。
他和卢雯何勤是真不客气,挡着头在桥上狂奔,根本不管不顾。我拉着哑巴女孩跟在后面,水面非常高了。这河水泛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黄色,黄泥汤一样,透着股死气。
当我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停下来。谭局长回头喊:“小刘,赶紧走啊。”
我看看哑巴女孩,又摸摸桥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我喊了一声:“别走了,回来!”
他们三个人停下脚步,一起看我。
“刘洋,你怎么了?”何勤说。
这时,雾气渐渐消散,我清楚地看到对岸山坡上是一片花的海洋,血红一片,花朵仿佛要滴出血来。花开满地,却透着股奇怪的沉沉死气,根本没有半丝生气。山风吹过,红花摇摇,每一朵花都像是一张人脸,似乎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走过这座桥,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我们会化成花海中的一员,永远驻留在山里,再也出不去了。
他们三人又跑回来,卢雯不满意地看我:“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根本不像老爷们,你又害怕了?”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我,就连哑巴女孩都拽着我的手,指着对岸,焦急地眼神示意我们赶紧过去。
我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又出来了,站在桥中,咬着下唇,心里非常挣扎,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8章 秦家镇
我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不走这座桥。
“这是我们下山走过唯一的路,你不走这座桥还能往哪去?”何勤问。
我说:“还记不记的我们曾经遇到过一条岔路,上面有个写着‘回去’的石碑。我想从那条路走,试试看。”
“你不用去了,那条路我去过了。”说话的是谭局长。
我们三人都大吃一惊,一起看他。我急切地问:“那条路通到什么地方?”
“悬崖。万丈深渊。”谭局长说:“那条路的尽头是一片云雾缭绕不知多深的悬崖,我探头看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那座石碑很显然是个陷阱,写着‘回去’难道是让你们跳崖吗?那是条死路。除非你不想活了,走那条路正好。”
这时,河面水声隆隆,河水越漫越高,已经没到了脚背。谭局长心疼皮鞋,呲牙说:“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优柔寡断,以后也成不了大器。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先走了啊。”说着,挡着额头朝对岸狂奔。卢雯一拉何勤:“走吧走吧,等这桥冲垮了,永远困在山里,他就知道后悔了。”
我叹口气:“一起走吧。”
我拉着哑巴女孩,和他们两个人一起跑过了桥。到对岸,这才踏实。我再回头看桥,真是奇了个大怪,我们一过桥那河水顿时就退了,一直落到正常水平面,和缓至极。我看看桥出神,卢雯非常轻蔑地说:“你不会又想回去了吧?”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讽刺,我真是有点挂不住,没理她。
我们往前走,路过那片开满花海的山坡,谭局长嘱咐我们,这些花的花色非常鲜艳,很不正常,花粉很可能有毒,大家不要嗅这个味道。我们都捏着鼻子,屏住呼吸,跟在他后面走过了山坡。
又走了一段时间,地势渐渐平缓,看这意思应该快下山了。此时虽是黄昏,可月色很好,放眼看去,地面像铺了一层薄霜,只是周围太静,连虫鸣声都听不到。虽然没有风,却仍能感到丝丝凉意。
“你们看,又是萤火虫。”卢雯惊讶地指着天空。
在远处有几簇绿莹莹的火团漂浮在空中,忽起忽落,忽高忽低,怎么也飞不开,看起来不像是萤火虫,倒像是某种极为小巧精致的孔明灯。这种绿透着碧色,鬼气森森,夜晚的荒山里看起来,非常诡异。
谭局长有经验,他说:“这不是萤火虫,是鬼火。”
卢雯吓得声音都颤了:“鬼……鬼火?”
“人骨头上都有磷,死了以后,骨头的磷和空气有反应,就产生了这种鬼火。很可能附近有坟圈子,大家都提点小心。”谭局长煞有介事地说。
我们几个人挤在一起,我看着那几团鬼火心里也有点发毛。接下来的路谁也没有说话,那鬼火似乎就在我们周围漂浮,也说不清方向,就跟着我们。搞的大家心情非常压抑沉重。
这时,何勤突然喊了一声:“我们下山了!”
我一听,心都快蹦出腔子了,极度兴奋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看,前面有个大集镇。”何勤颤着声说。
我们站在高土坡上,使劲往前看,只见在前面很远的地方,朦朦胧胧能看到有一些夜晚的灯光,星星点点,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了。
谭局长来了劲头:“小刘,听大哥的没错吧。大家赶紧走,争取入夜前到那里,好好休息,打个电话,明天咱们就回家了。”
局长不愧是局长,话说的是真鼓舞人心。
我们不顾害怕和辛苦,大家闷头就往那有灯光的地方赶啊,这通走。虽然没有表,但估摸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翻过好几个山头,来到了那里。
这是一处颇具古风的镇子。镇口是古代城门楼子和上了年头的大牌坊,在城门楼子最上面挂着一块老匾,匾额上就写着一个字:秦。
我疑惑:“秦家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本市还有这么个地方。”
谭局长说:“别说你了,我也没听说过。只有一种可能,我们现在已经不在本市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别管了,进去再说。”
我们穿过城门楼子进到秦家镇里。一进去,我们站在原地就愣住了。真是奇了怪了,清冷的月光下,镇子里大街小巷空无人影,山风漫卷,整个镇子死气沉沉,似乎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死城。
我们互相看了看,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谭局长身上,谁让他岁数最大呢。
谭局长一看社会经验就很足,他镇定地说:“先往里走走,看看有没有旅店,住下再说。”
越往里走我心头疑惑越甚,我所在的城市在北方,而眼前的风格建筑却偏南方多一些。镇子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都是普通低矮民居,最多不过二层小楼。地上铺着青石板,住户的房子都是木头门,临街的窗户还上着块块木板。
我们挑了一家亮着灯的,从外面能看到天井的大房子。谭局长说这所房子的规模,应该像客店。他过去砰砰叫门,叫了半天也无人回应,里面虽然有灯光,可完全看不到人影,阴森森的让人害怕。
我们顺着街道,又随机挑了几家,敲了一通,哪间房子都不见有人开门。
卢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用手扇着风,叽叽歪歪地说:“你们能不能行了,人家累了,我要休息。”
谭局长是真不客气:“谁他妈不累,就你累?赶紧起来叫门。”
我说:“这么敲不是办法,要不然我们找一家直接偷进去看看得了。”
他们都说这主意好。我们找了一家院墙低矮的房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墙上翻过去,纵身跳到院子里,回身把门打开。大家都走了进来。
这是一户普通民房,带着精巧的小杂院。里面房间点着灯、敞着门,可就是看不到人的影子。
我们走进去,屋子里陈设十分干净,家具风格至少有二十年了。款式老旧的五斗橱,铺着花色桌布的方桌,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什么的,我们找了一圈,除了电灯电视,愣是没找到别的电器,电话更是没有。
这时,何勤在偏房招呼我们。我们进去,这里是厨房,靠墙垒着一个灶台,上面放着口大黑锅。谭局长把锅盖揭开,一股奇香飘出,居然炖了一锅红烧肉。
热气腾腾的,咕噜咕噜直响,每块肉都红润饱满,看着就胃口大开。
谭局长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他随手从墙上把挂着的锅铲子拿下来,伸进铁锅里,捞起一块红烧肉,吹吹上面热气,轻轻咬一口,脸上那表情嗨极了,就像被人捅了菊花。
他一口把那块肉吃掉,一边嚼一边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