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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是真的眼珠吧?哪有那么巨大的眼珠?再说,即使是眼珠,也仅仅是一只眼珠罢了,而且是装在一只巨鼎中,并不见它的主人,我怕个球哟!
我再次麻着胆子踅近巨鼎,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终于长吁口气,那眼珠果然不是真实的眼珠,只是其形状和颜色酷似人的眼珠而已。整体来说,那只酷似眼珠的东西呈白色,黑色的瞳孔只是头顶树子的倒影而已,因为无风,那倒影就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过于巨大,我觉得它跟一只死鱼眼差不多。
我定神看了半天,最终发现那“眼珠”居然是某种液体,我又疑惑不解,这究竟是什么液体呢?怎么会在巨鼎中呈椭圆形?我从低下捡起一截枯枝,哆哆嗦嗦伸进巨鼎一搅,那只“眼珠”就动了,有一些液体就附着在了枯枝上。
我把枯枝凑到眼前,骇然发现枯枝前端呈银白色。
“水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这巨鼎中装的居然是水银?
我蓦然想起寄爷唱的那首摆手歌中唱的“流动的白银”,难道这“流动的白银”就是水银?这水银就是那什么什么巴寡妇清赐给土家人的?
好歹学过化学,对水银的特性我多少记得一些,据说这东西有毒,在炽热的空气容易气化,人吸入或粘上就会中毒,再详细的资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当然不能怪我,水银这东西除了在温度计中见过少许,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水银,只晓得一个俗语:水银泄地,是形容无孔不入的。
看样子,寄爷和满鸟鸟,还有花儿,肯定是中了水银的毒了!但是,看这巨鼎不像近期才摆在这里的,里面的水银肯定也不是哪个闲得没事做装在里面的,怎么偏偏在我们来到此地就出现了呢?还有,据说水银的毒性也并不强烈,中了毒之后短期也看不出异状,而我和寄爷他们分别的时间并不长,但寄爷他们此时却落得如此局面,看来,这水银肯定不是一般的水银!
以上这些想法其实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我现在心急的是如何救醒二人一狗,再去找到覃瓶儿。得知巨鼎里装的是水银,而且猜测二人一狗是中了水银的毒,我在脑子里仔细搜索解水银毒的方法。搜索枯肠半天,我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呐!
我此时急得不行,眼见二人一狗的气息越来越弱,我脑子越来越乱了,想理清思路的话,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了,最后我一咬牙,干脆故伎重演——用水。虽然我明知水银是不溶于水的,但我的想法就是,用水把二人一狗的肚子洗一遍,管它有不有效果,是死是活就只有看他们的造化了。我此时别无二法。
说干就干,我拼了老命把二人一狗扔进潭中,接着我自己也跳进里面。幸运的是那水潭并不深,水面刚好淹住二人一狗平躺着的身体。心慌火燎之下我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二人一狗都嘴巴紧闭,仅剩两个鼻孔在下意识的呼气吸气,那潭水温度又不低,对二人一狗的神经并无任何刺激作用,所以清澈的潭水很快涌进了他们的鼻孔。我大急,这样下去,不但不能让更多的水进入他们肚子,反而会让他们窒息而驾鹤西去。我忖度了下形势,先捞起满鸟鸟和花儿斜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接着猛力一脚踩向寄爷的肚子,也不管下脚的轻重了。
寄爷被我一脚踩得不由自主张开嘴巴,潭水咕嘟咕嘟涌进他的喉咙。我本想等寄爷的肚子逐渐变大之后,就拖他起来把肚中的水弄出来,就像当初满鸟鸟整我那样兵分三路彻底淘洗一遍,谁知这老家伙穿的那八幅罗裙过于宽大,他的肚子又不是特别伟岸,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也没见寄爷的肚子鼓起来。
我不敢再让水灌进寄爷的肚子,把他拖起来和满鸟鸟并排靠在一起,左脚猛踩寄爷肚子的同时,两手也没闲着,一手一个,抓着满鸟鸟和花儿的毛发把他们的头杵进水中,接着依法炮制,通过踩肚子的形式把他们的嘴巴弄开,好让潭水灌进他们的肚子。
不知是满鸟鸟年青办状还是怎么的,满鸟鸟刚喝了两口水,这厮的主观能动性就复苏了,居然咳咳两声睁开了眼睛,眼神痴迷地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我。
我大喜若狂,赶紧对他大喝一声,“喝水喝水!喝够了快去救我家花儿!”
满鸟鸟铁青着脸,眼珠缓缓转了两圈,看清了当前的形势,嘴巴张了两张,也顾不得说话,挣扎着翻身去喝那潭水,我只见一通很有规律的咕嘟咕嘟声,满鸟鸟再翻过身来时,其体形就显得中部崛起,平空丰硕了一圈。
见状我又大喝一声:“各人去找个地方趴起!”满鸟鸟不问缘由,抱着回廊的柱子像便秘一样憋得满脸紫胀,青筋毕露,比抱一个美女还要来劲,而一股股水渍从口中鼻孔中还有一个羞于说出来的地方嘀嘀哒哒掉进水潭,声音清脆而悦耳。
我像踩稀煤一样猛踩寄爷的肚子,一踩一股水柱就飙了出来。寄爷的胯间水浪翻腾,还有些许硕大的水泡冒起来,破开之后,就是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这样猛踩的效果是很明显的,当我几乎把寄爷的肚子踩得像一张面饼的时候,寄爷终于呻吟出声,当最后一条水柱冲口而出后,另一句久违的咒骂声也随之而来,“我办它……奶奶的……”话音虽然并不连贯,但那气势却是原先那个正常的寄爷的气势。
我此时悬着的心落下三分之一,见寄爷和满鸟鸟都能自己喘气了,我赶紧托起水中的花儿把它反担在自己的肩膀上,顾不得精疲力竭,就在水中扑嗒扑嗒蹦跳起来。花儿口中的水出来得并不明显,我又把它抵在柱子上平在中间,以一个非常不雅非常暧昧的方式对它的身体进行超强挤压,好不容易才把它肚中的水弄干净。花儿睁开两眼,虚弱地汪汪两声对我表示了谢意。
我见二人一狗苏醒,急忙问道:“瓶儿呢?”
寄爷和满鸟鸟互望一眼,满脸茫然。满鸟鸟呸呸吐了几口口水,期期艾艾地说:“她……她……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跟我在一起?”我也茫然了,出鸡屙尿哟,覃瓶儿不是明明跟着寄爷和满鸟鸟吗?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了?我这样想,就这样问了。寄爷和满鸟鸟如白日撞鬼,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疑惑地看着我。
第四十九章 晴天霹雳(1)
“没……没跟你在一起吗?”满鸟鸟又吐了几口口水。
“日白!”我白了他一眼,内心越来越不安,“覃瓶儿一定出危险了”这个想法在我脑海无限扩大,几乎快要撑破我的整个脑袋,其情形有点类似当初在安乐洞覃瓶儿被猴头鹰抓走那种感觉,只是感觉更加强烈而已。
“莫问了……”寄爷也吐了两口粘稠的东西,“不在了就赶紧去找,啰里巴嗦起个毛作用?”
我狠狠白了寄爷一眼,来不及在心中措词怎么“日绝”这老家伙,急急开口问道:“你们当时啷们搞成这幅下场的呢?瓶儿是不是也中毒了?”寄爷看了满鸟鸟一眼,说道:“都怪满鸟鸟这背时胆胆儿,吹牛日白不要本钱,看见这个大鼎罐,以为又是么子蛊,非要见识一哈……”
满鸟鸟接口道:“我当时啷们晓得是这个狗日的东西呢?我不是看你那把司刀威力很大吗?我心想有你在有你的司刀在,再么子厉害的蛊还是你老人家的下酒菜?要不然,我发母猪疯要去捅破鼎罐上那层东西嗦?”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寄爷不甘示弱,狠瞪着满鸟鸟,“我又不是天王老子,么子事情都能够摆平。我跟你说过了嘛,小心行得万年船,大意要挨大磨难,哪个叫你毛手毛脚不听老人言?”
“你……这事与我嘴上有毛无毛有么子关系?”
“……”
寄爷和满鸟鸟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扯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我急了,“吵,吵个卵啊吵?我问你们覃瓶儿到底啷格样了?”
满鸟鸟和寄爷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互望一眼,齐声说道:“不晓得!”
我郁闷至极。从这两个背时伙计的话语中我基本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寄爷他们顺着回廊过来,无意中看见回廊上半埋着一个鼎,满鸟鸟一时手痒,扯下寄爷的司刀去鼎中乱搅,鼎中可能原先有一层隔离水银和空气的东西,被满鸟鸟搅破了,露出银白的水银,满鸟鸟一贯以贪财的形象显于世人,以为是哪个埋的白银,欣喜若狂之下伸手去捞,不想捧了满身的水银珠珠,被见多识广的寄爷一声暴喝,满鸟鸟被吓着了,顺手一甩,甩得寄爷和花儿满身都是水银!后来他们就都不晓得之后的情形了,直到我把他们放到水中洗醒过来。
所以说,在这段时间内,寄爷和满鸟鸟谁不曾注意覃瓶儿身在何方,他们断言覃瓶儿跟我在一起也是根据覃瓶儿和我的关系推断出来的,并没有眼见为实。
总的来说,就是覃瓶儿凭空消失了!
我此时冷静下来,虽然心中暗自着急覃瓶儿的安危,可目前的情况,抓手舞脚张皇失措于事无补,还得看清周围的环境和分析一下事情可能的起因。
我不理仍在叽叽咕咕的寄爷和满鸟鸟,我爬上回廊,小心翼翼走到那只半埋的巨鼎旁,不敢去粘惹鼎中的水银,俯身用寄爷的司刀去刮那只巨鼎,随着一层铜锈簌簌落地,我先前的猜测得到印证,这确实是一只铜鼎,从铜绣的厚度来看,它呆在这里至少已有几百年。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人要把这只巨鼎埋在这里,鼎中装的水银又有何用处?
我摇摇头刚想站起来,眼光无意瞥见铜壁外壁上似乎有几排文字,阳刻,只因蓝色的铜绣把鼎壁涂抹得花花遢遢,凹凸不平,虽在近处我也无法准确分辨那到底是些什么字。
我再次蹲下身,伸手抹去覆在鼎壁上的铜绣,又用司刀仔细刮了一遍,终于看清了鼎壁上的文字,“惟星拱北,惟水朝东,惟天王建极,八方会同,惟西南民土,各世其封,惟敬天勤民……”再之后的文字就埋在回廊的石板之下了,不晓得后面的文字是什么。转到铜鼎另一侧,几经刮擦之后,我发现铜鼎上还雕有一幅略显粗糙的图像,似乎有一些身穿铠甲手执长茅的人正在打砸自己的头盔和行军锅,还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只巨大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说它是锅子吧,不像,说它是鼎罐吧,也不像。整个图像看起来非常令人费解,不晓得雕像之人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试着推了推铜鼎,铜鼎纹丝不动,显然我的力气不能与它的牢固程度相抗衡。
我万分沮丧,不过也没时间再去管那只铜鼎,立身四处一望,周围依然是曲曲折折的回廊和一些零星的草丛,显得空空荡荡,所有景物尽收眼底。环境也仍象先前那样安静,安静得令人心里越发慌乱。
睃寻了一圈,仍没发现覃瓶儿的影子,我心底那层叫“镇定”的东西变得摇摇欲坠,几乎快土崩瓦解!
我恼怒万分,抬腿狠狠踢了一脚铜鼎,却出人意料猛地蹿出一道耀眼的白中带蓝的光芒,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在头顶猛砸开来,瞬间就把我震得晕头转向,两耳嗡嗡嗡响成一团再也听不见其它声音了。不仅如此,我还被这声突入其来的巨响吓得一屁股歪在地上,两眼十分无辜地看着眼前的铜鼎,难道我此时潜能暴发,居然把铜鼎踢响得这般厉害?
等第二声巨响传来,把耳中的嗡嗡声又放大若干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天上打雷了,天上打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