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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查清楚了。”陆浩掏出记事本,翻开低头看了看说,“苏可曼上车和下车的两个站点,我都去调查了。监控录像显示,她在9点49分进站乘坐地铁,10点15分从松江公园站出站口。”
我缓缓地点点头,说:“看来,第二种可能可以排除了。”
“嗯,肯定排除了。”陆浩说,“正如你分析的那样,她肯定是用手机‘遥控’许蕾,让许蕾按照指令,在时间上配合自己伪造‘公园袭击案’。”
听到“时间”二字,我忽然想起一点,就说道:“苏可曼曾在证词中说,许蕾是在9点45分左右打电话,让她速到学校,并且那时已经在学校等她。而我们之前怀疑许蕾是凶手,所以只查了离校时间,并没调查9点45分左右许蕾是否真的在学校。而如果不在学校,不就与证词相悖了吗?”
“我已经查过了。”
我没料到他这次比我动作快,但来不及惊讶,赶紧问道:“调查结果怎样?”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收起记事本,叹了口气,“苏可曼很狡猾,早早就把许蕾‘遥控’到学校等她了。唉,估计她早就料到警察会查这个时间点。”
“她真是够狡猾的!”我也不由得郁闷地叹了口气。
“不仅如此,我还去查了天网监控。”
“天网监控?”我先是一怔,随即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是说,许蕾是在10点整驾车离校,如果她在案发前不曾返回到松江公园,就说明‘公园袭击案’与她无关。”
“对。但天网监控显示,许蕾驾车开出两个街区,突然掉头返回了,而且把车停在松江公园的一个入口处。巧合的是,那个入口刚好有监控,她下车走进了公园里,时间是10点28分。”
“案发时间是10点40分。这说明许蕾有12分钟的时间,走到公园中央进行作案。”我沮丧的同时,不禁对苏可曼精密的布局心生敬意,“她真是心思缜密啊!不仅算准时间,还特意找了个有监控的入口,让许蕾没机会洗掉罪名。”
“是啊,许蕾被她耍得团团转。”陆浩跨过跑步机,边走过来边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可曼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能如此自如地操控许蕾?”
“你忘了吗?我上午在你车里说过的话?”
“嗯?你说了什么?”陆浩站到我身旁,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看你这记性。”我抬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我上午曾说过,许蕾肯定有什么把柄或秘密握在她手里!”
“哦。”陆浩趴在窗口,掏出香烟点燃说,“按常理讲,两人之间的仇恨那么深,不应该有什么重要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吧?”
“那也不尽然。”我这次没有阻止他吸烟,提示道,“你忘了三角恋关系吗?”
他冲窗外喷出一口烟雾,转头看向我:“你是说,她通过韩一洋掌握了许蕾的重要秘密。”
“完全有这种可能。”我分析道,“也许,苏可曼掌握的秘密或把柄,不足以长时间控制许蕾,但是,在案发那晚是绝对有效的。而这个秘密就是重要线索,我们必须想办法查清楚。”
“说得简单!”他把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扔到窗外,“许蕾和韩一洋都死了,苏可曼更不可能告诉我们,怎么去调查?”
他说得没错,虽然明知这是重要线索,却绝无机会调查清楚。不过,由此我想到了三个月前死于车祸的韩一洋,那次意外车祸,也很可能是苏可曼制造的。但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所以并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苏可曼伪造‘公园袭击案’的过程基本清晰了。”我看向陆浩,抬高声音说,“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就是要查清她是怎样毒杀许蕾的。”
陆浩点头,沉默了片刻后说:“可关键是苏可曼没有作案时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你别忘了,这是毒杀案。”
“我知道你想说,苏可曼可以提前下毒。”陆浩摇着头解释说,“在调查许蕾是否是服毒自杀时,技术人员曾检验过她临死前身边的物品,但都没检测到毒鼠强的成分。”
我略加思考后,说:“但也存在这种可能。许蕾把含有毒鼠强成分的饮品或食品吃下后,扔掉了包装盒。”
“真要是这样,那就难办了。”他沮丧地叹了口气,双手在半空摊开,“你说,我们上哪儿找回包装盒?”
“不过,我觉得提前下毒的可能性不大。”
“哦?为什么?”
“在苏可曼布下的诡局里,毒杀许蕾是最关键的一步,决不容有失!”我耐心地解释说,“你想,她怎么敢肯定许蕾会吃下某样东西?万一没吃,她的整盘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对,她绝不会在毒杀许蕾的关键点上出任何差错。”陆浩吁出一口气,“看来,提前下毒的假说还是不成立。”
“不!严谨地说,这种可能性也存在,只是几率很小罢了。”我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目前看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雇凶杀人!”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陆浩站直身,用略带激动的语调说,“如果是雇凶杀人,那么,她丈夫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去医院探望时,见过苏可曼的丈夫,留给我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戴一副眼镜,像是个知识分子。
“她丈夫肯定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提醒说,“但在调查之前,你要作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嗯?什么意思?”陆浩侧头,一脸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你要调查她丈夫的不在场证明,对吧?”我看他点头,继续说,“就算是他在苏可曼的指使下毒杀了许蕾,估计也有着铜墙铁壁的不在场证明。”
陆浩恍然大悟:“苏可曼在这一步,也使用了某种诡计?”
“当然!她布下的诡局如此缜密,又怎么可能在这一步留下漏洞呢?”我双手掐腰想了想,建议说,“你最好是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进行询问,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充裕的时间思考,或许就会露出马脚。”
“好主意。”他冲我挑了挑大拇指。
“先别高兴得太早!苏可曼比想象的要难对付,我这招也未必奏效。”
陆浩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脸上也挂着自信的表情,似乎对调查苏可曼丈夫这件事信心满满。
我弯下腰,揉了揉双腿。刚才那场篮球赛耗去不少体力,双腿酸麻疼痛,我走到靠近窗边的健身器材上坐下,仰视陆浩说:“我觉得,你还有必要去调查案发前和许蕾接触过的所有人,因为那些人都有下毒谋杀的可能。”
“这个已经调查过了,许蕾在案发前只接触过一个人。哦,那人叫刘静,没有作案嫌疑。”于是,他把调查刘静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
我听完起了疑心:“那些话都是刘静的一面之词,可信度不高。”
陆浩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但他一直认为,刘静绝不会下毒。他发现堂弟忽然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就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疑点了?”
“镇脑灵胶囊!”我挺直身,大声质疑道,“许蕾在用餐时服用过镇脑灵?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咳!我以为你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了呢。”陆浩失望地吐出一口气,翻出记事本查看了一下,说,“刚才忘了告诉你,许蕾是在12点之前服下镇脑灵,离开面馆的时间是12点13分,时间差至少13分钟。而从她服下毒药的剂量来看,如果在镇脑灵里掺了毒药,恐怕没等她离开面馆,就毒性发作了。”
虽然陆浩一再声明在时间上不符,但不知为什么,我却对许蕾服下镇脑灵疑心重重。
05
陆浩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望向街道对面的写字楼。西斜的阳光,在写字楼的某扇窗户上形成奇异的反光,恰好刺进了眼睛里。他稍稍挪动一下身体,看向写字楼的旋转门,旋转门缓慢转动着,来回进出的人不多。他抬手扫了一眼腕表,下午5点40分,距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女服务生把招牌比萨端上来,他边吃边盯着旋转门。可刚吃了几口,忽然看到要等的人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他忙起身冲出快餐店。
还是晚了一步,那人钻进了出租车。
陆浩早有准备,跑到车位发动汽车,跟在那辆出租车后面。此刻,要跟踪的人正是苏可曼的丈夫。陆浩下午查到他公司的地址,然后采取堂弟的策略,打算进行突然询问,让他措手不及露出马脚。
穿过几条街道,出租车驶进了一个小区。陆浩下午听堂弟说起过,苏可曼住在世纪嘉园小区,但眼前这个却不是,不禁心生疑惑。
半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栋高层公寓前。陆浩随便找个车位停下,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苏可曼的丈夫正准备走进公寓,忽听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回头,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陆……警官?”他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
“突然来访很抱歉。”陆浩盯着他的脸,直截了当地问,“能否向你询问几个问题?”
他惊讶的表情下明显透出一丝紧张:“什么……问题?”
“关于你老婆和许蕾的案子。”
他闻言愣了几秒,脸上惊讶、紧张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狐疑:“我老婆……哦,苏可曼的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
“嗯。”陆浩随口敷衍一声,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公寓大厅里走出几个青年男女,就对他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可否到府上?”
他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可以”,便低头走向电梯。
在电梯里,陆浩了解到他叫方振宝,33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销售副经理。他自称平时工作繁忙,经常加班,即便是在家休息,也要工作到深夜。在陆浩听来,他似乎在刻意强调对某些事并不知情。
电梯在11层停下,穿过迷宫般的走廊,陆浩走进了他的家。一进门,陆浩就看到狭窄的房间里摆着一个整理箱,里面都是书籍和资料。再向四周一看,房里陈设简单而凌乱。简单得只摆了床、小沙发和书桌;凌乱的是上面堆满了衣物、生活用品或书籍资料。
“家里很乱,让你见笑了。”方振宝边关上房门边说,“上午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陆浩感到很疑惑,问道:“为什么搬到这儿住?”
“离婚了,我就搬出来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走到沙发前,挪走上面的衣物,然后招呼陆浩坐下。
陆浩察觉到,方振宝虽说得轻松,但脸上表情很沉重。他们真的离婚了?如果他和苏可曼是同谋,为什么会离婚?难道,他对苏可曼布下的诡局并不知情?也没有去谋杀许蕾?还是……故意制造离婚假象,做给我们警方看的呢?
陆浩暂时还无法作出判断,坐到沙发上后,斟酌着词句问:“恕我冒昧,是因为……何种原因离婚的呢?”
“那还用问吗?”方振宝把从沙发上刚刚抱起来的衣物使劲儿扔到床上,“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换了是谁都要和她离婚吧!”
陆浩知道,他指的是苏可曼和韩一洋婚外恋,并怀上孩子的事。但在陆浩听来,他这番话似乎在申明,自己对妻子那样做的真正意图并不知情。
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在做戏?他真不知道苏可曼布下的诡局吗?他们究竟是不是同谋?
陆浩忖度着那张挂满愤怒表情的脸,心想方振宝刚知道这件事时,反应并不强烈,那时还认为他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陆浩的疑心越来越重,打算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