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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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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爷不肯啊。”

“人平平安安多好,再多的钱,也是身外物。”

“都像你这么想,这世界就太平了。”我走过去,掀开布帘,坐在她床上,握住她的手,她小手指在我手心里画着圈儿。

“周寻,我害怕。”

“我也怕。”

“我以为今天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傻瓜。”

“我对你不好。”

“挺好的。”

“不好就是不好。”

“嗯。”

“你当时怎么想的?”

“也没多想,这房里不是还有我两万多块钱吗,我要是跑了……”还没说完,吴小冉就把手抽回去了。

“生气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可是,狗嘴里吐出象牙来,那黑子——”我突然想到黑子今天死了,心里一阵子酸楚。

“它跟了爷爷八年。”

“有感情了。”

“爷爷一定很伤心。”

“别说了,睡吧。”

一夜无事。

天蒙蒙亮,我出来看到吴飞还在门口坐着,他的脸肿得很厉害,憔悴不堪。

“我睡过头了,你去休息吧。”

“方便吗?”

“地铺。”

“等小姑娘起床吧。”

“她早起来了,梳头呢。”

“那好。”吴飞洗了洗脸,进去了。

没过几分钟吴小冉出来了,和我坐在一块儿,双肘支在腿上,手托着腮。老头儿房里静悄悄的。我搂了搂她。

“干吗?”

“犯羊痫风多久能恢复?”

“我又没犯过。”

“不会是死了吧?”

“你才死了。”

“我说的是齐主任,一定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恶毒婆娘,抽死才好呢。你看她昨天那个样子。”我伸舌头挤眼地学齐主任。

“一点都不好笑。”吴小冉推开我放在她肩上的手。

“这样呢?”我又开始有节奏地蹬腿,“像吃春药的蛤蟆吧?”

“去做饭了。”吴小冉阴着脸站起来。

“别走嘛。”

“有什么好嘲笑的?没素质的人才这样。”

“哎,我听不明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恶俗!”

“你怎么这样,敌友都分不清了?向着那恶婆娘说话?不高兴也得找个好理由再朝我撒气啊。”

“我愿意!”

老头儿房里传来几声咳嗽,吴小冉忙进去伺候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歪脖树上停了一只麻雀,抖着羽毛上下蹦跶着,它左看右看,有些不适应。以往这个时候,黑狗早爬起来了,它瞅到麻雀就满院子追。

“周寻。”我听到有人叫我,猴三在篱笆墙边露出半个脑袋。

我拿着枪小心地走过去,墙外就猴三一个人。

“你们还没走?”

“老头儿不愿意。”我又看了看四周,把枪收起,“你怎么出来了?”

“齐主任让我来探一下情况。”

“她好了?”

“躺着呢,大侠伤得重吧?”

“挺重的。”

“这老头儿太倔了,非往枪口上撞。”猴三左盼右顾,“我得回去交差了,兄弟,你们赶快跑吧,我早说过,这个女人心如蛇蝎。”

“那你还跟着她,与我们作对?”

“为了这个!”猴三扬起手,搓了下手指,“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侠藏的那个东西,你要是能捞回来,我马上脱离他们,跟着你干!”

“滚吧。”我不想再跟他废什么话。

“小曹让我代他问个好。”

“打架时怎么不问好?别假惺惺了,都跟老妖精去发财吧。”

“别这么说话。”猴三脸红了,“我和小曹除了拦着你们,根本就没怎么动手,你看你女人把小曹胳膊给扎的。”

“扎死才好,扎不死得破伤风死了才好。”

“周寻,你咋一点事都不懂?”

“那我还得跪下来谢谢你们手下留情?”

“随便你。”猴三悻悻而去。

老头儿嘴被割了个大口子,不能咀嚼,只能进些流食,吴小冉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他对吴飞成见依然很大,喝一口骂一句。

“赌棍!”“窃贼!”“流氓!”“恶棍!”“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等等,词汇很丰富,一直到两碗稀饭喝完。

吴飞低头狼吞虎咽,装着没听见。

饭后老头儿坐到树墩上伤神,他一定又想起了黑狗。

吴飞在院门口一边放哨一边整理他的皮包。

“这瓦从哪儿搞来的?”我问。

“秦陵。”

“买的?”

“嗯,从一个盗墓贼手里。”

“有什么用?”

“验证传国玉玺的真假。”

“啊?”

“秦朝时还没纸,皇帝御令都写在竹简上,用绳子拴起来,绳子打结处糊上一层泥,盖上印章,再放到箱子里,箱子封口的地方也糊层泥,盖章处理。”

“两重防伪?”

“对,保存完整的不好找。”

“不会是假的吧?”

“用射线验证过,两千多年了,应该不是假的。”吴飞抽出一张纸,“你看,和向巨源版本的这个很像吧?”

我对照着看了看,瓦片上的条纹纵横交错,除个别鸟头的方向外,和纸上的纹路的确很像。

“不对,这瓦上的字摆明是烧上去的。过去皇帝盖印章,难道盖好后还放火里烧吗?如果不烧,土泥即使历万年也形不成化石啊。”

“盗墓贼是在传说中的秦阿房宫遗址旁发现的,两千多年前项羽一把火烧了那里,大火烧了三个月才灭,这个被烧成瓦片也正常。”

“写的什么玩意儿?”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他妈哪儿认去?我光看到鸟头和线了。”

“鸟虫文,早不用了。”

“你来找这个玉玺,也是想卖吧?”

“不是,我捐给国家。”

“拉倒吧,林姐也这么说过。”

“我不说谎。”

“你见那小曹没?就是那个钩子脸,戴遮阳帽的。他说他是曹雪芹的后人,他脖子里挂的那块玉是当年贾宝玉的,王莽时从传国玉玺上摔下来的。”

“吹的吧?”

“跟你一样,是不大靠谱。不过你爷爷说,曹雪芹真来过,还是他劝你的祖先把传国玉玺埋起来的。”

“我好像看过一篇考证的论文,说曹雪芹有反清复明思想,《石头记》即《传国玉玺记》,说不定真有这回事。”

“都几百年了。”

“改明儿把那姓曹的小子叫过来,好好聊聊,那几个人里面,除了姓林的女的,就他还顺眼。”

“你说林姐?”

“嗯,她不错嘛,一看就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不知为啥上了这条贼船。”

“那你他妈又是划刀子,又是咬的,她心里肯定恨死你了。”

“被逼的,情非得已。”

“这事过了,你去追她吧。可我提醒你,她实际年龄比看起来大,上次在鬼婆婆那里,她说她是六八年的。”

“看不出来,她以前是干吗的?”

“听说在文物局做过几年,好像专门研究传国玉玺,后来被劝退了,人家觉得她精神不大正常。”

“哦,那怎么跟齐妖婆勾搭在一起了?”吴飞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齐主任是她的资金赞助者嘛,史队长、猴三、小曹的工资都是齐主任给的。”

“我说呢,那一定也是出自不得已。”

“猴三来过了,劝咱们跑。”

“不跑。”吴飞眼瞪着,“一群草包加一个癫痫患者,怕他们?”他伸了个懒腰,“我再去眯一会儿,你先看着啊。”

32

接连两天都没动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齐主任的办事风格我领教过,如此反常倒让我越发寝食不安,煎熬了一嘴大泡。

吴飞说他们怕了,不敢过来了。

我不这么想,我隐约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黑狗死后,老头儿又苍老许多,有时他端着半碗饭出来,张望吆喝一阵子,见狗没过来,突然又想起来了,呆立半晌,叹息而去。

一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那棵歪脖树下伤神,或者是痛斥吴飞。他不顾嘴疼,长伸两腿坐树墩上摇头晃脑,都骂出境界了,骂词都押韵,夹杂着戏文,旁边放一铝锅,不时咣咣敲几下,酣畅淋漓。

“他,他,他好男儿义薄云霄,大忠臣命弃鸿毛。俺,俺,俺羡你个着绯衣行刺当朝,羡你个赤身躯剥皮楦草,羡你个闪灵英厉鬼咆哮。不承想有这群猪儿狗孙,哭,哭一遭,笑,笑一遭,飞沙遮了黄泉道,大水冲了奈何桥……”

吴飞脸皮也厚,逢到老头儿喘气歇息的空儿,他会猛鼓掌,像是在戏园子里,大叫一声好,或者跟着唱两句,噔个隆咚锵更锵。

到了第三天早晨,鬼婆婆上门来了。

她是来找老头儿的。

老头儿把门关起来,两个人在屋里叨咕了好一会儿。

我趴在门上,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后来老头儿出来了,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绷着张脸,对我说:“跟我过来!”又回头训斥吴飞,“狗孙,你就不用了。”

他领我和吴小冉去西屋,打开门后,一股闷闷的焦煳味,混合着甜腥的气息。我感觉像有一根胖乎乎的手指,伸进了嗓子眼,来回捣弄着,我只能张开嘴巴呼吸。吴小冉也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那场火把里面的墙壁烧得乌黑,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烬。

砌好的水泥台子又裂开了,裂纹很细,像头发丝一样,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有的地方发黑,有的地方却泛出一种奇异的白色。

“砸开!”老头儿说。

我出去拿大锤,院门口鬼婆婆正和吴飞说着什么,吴飞不时地点着头。

锤子落在台上,发出一种沉闷的声音,震得我手臂发麻。灰尘扬起来,像头皮屑,我有些紧张,老头儿在旁边严肃地看着。

一个角塌陷下去,露出一块皱起来的灰黄色的布,像是人的衣服袖子。

我看着有点反胃。

“小心些。”

房里太热了,衣服粘在后背上,随着我肩膀的摆动,一下子贴着,一下子又分开,像是有条大舌头在不停地舔着,额头的汗流到眼睛里,火辣辣地疼。

那股甜腥味道更浓了,吴小冉忍不住跑到门口。

屋里像起了雾,尘灰飞扬。我脱掉上衣,又砰砰地抡了一阵子,四个角全部砸开了,每一个都露出一块灰扑扑的破布。我凑近用手摸了摸,软软的,还有些热乎乎的温度,的确是衣服。

“要是死人,就不看了。”

“继续砸!”老头儿脸阴着。

“我受不了。”

“你不也惦记着吗?”

“去你妈的。”我愤愤地把锤子扔到地上,坐到门口喘气。

“我来。”吴飞走过来,“你看着外面。”

院子里阳光普照,空气清新多了,鬼婆婆还没走,她抚摸着那棵死掉的歪脖树,粗黑皲裂的树皮泛着幽光。

“看到什么了?”她一双雪亮的眼睛盯着我。

“没有。”

“那就好了。”

一阵阵沉闷的砸水泥的声音,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西屋里跳动,我一想里面可能埋的东西,胃里就一阵子抽搐。

“这棵树没死时,可大了。”

“是梨树吗?”

“你知道?”

“吴爷爷讲过。”我想起他说的和吴小冉一起在这里跳橡皮筋。

哗啦,有什么东西塌陷了,我心都不跳了,直到大锤声又砰砰响起。

“我年轻时,在这里住过,有一天夜里看到窗纸发白,以为是天亮了,开门一看不是,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

“一树的梨花全开了。”

“哦。”

“六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这儿还没解放,住着土匪头子。”

“嗯。”

“我刚被抢来的时候很害怕,后来就好了,其实土匪不像后来说的那么坏,我家那口子一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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