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齐主任叫你们呢,躲这儿来了?”
“撒尿。”我干巴巴地说。
“哦,”小曹半信半疑地又瞅了瞅,“好地方。”
齐主任已经下了床,腿脚似乎还不太灵便,扶着墙走来走去,像是在考虑着什么。猴三赤着上身,脊背上已经被蚊子咬了几个大的红疙瘩,他伸手不停地抓挠着。
“小史呢?”
“还在下面救人。”
“猴三,你们发现什么了?”
“没值钱的,虫子倒挺多,这是个避难地,不是墓。”
“那一定有出口。”
“都几百年了,有也早堵死了。”
“你估计他们被困在哪里?”
猴三右手指画着左手心,想了半天,“应该是在院子里,可太深了,离地至少十米,顶层我摸过,是石板和砖块,从上面挖肯定出事。”
“出事就出事了,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不挖百分之百死,挖或许还能有一丝侥幸。”
“嗯,那挖。”
“你先下去确定方位,顺便把小史叫上来,让他稳定一下情绪,留点力气。”
“我们呢?”小曹问。
“在上面等好了。”齐主任揉着太阳穴。
我们坐在歪脖树下,凉风习习,吹在身上很舒服。小曹却像是犯了毛病,不时很古怪地瞥我两眼,最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你俩真在撒尿?”
“啥意思?”
“我不会看不起你。”
“操!”
“国外都是合法……”
“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办了林妹妹?”
“牲口!”小曹脖子都气红了,好一阵子没和我说话。
院门外有缥缈的歌声,开始还很模糊,不时被风刮断,渐渐清晰了,“定陶城中是妾家,妾年二八颜如花。闺中歌舞未终曲,天下死人如乱麻……”
鬼婆婆又来了,这次没有穿红裙子,她似乎知道齐主任身在何处,在门口站了站,径直向吴小冉房间走去,我们都没挡她。
过了一会儿吴小冉出来了,门砰的一声关上,接着窗帘也被拉上了。鬼婆婆和齐主任似乎在商议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允许其他人听到。
“干吗呢?”我悄声问吴小冉。
“不知道。”她也困惑不解。
猴三、史队长从西屋出来了,史队长两只眼睛凹陷下去,鞋掉了一只,另一脚上还穿着袜子,上面全是白花花的浆,像跳到了豆腐坑里。
“先别进去。”小曹指了指关着的门。猴三停下来,史队长晃了晃,一屁股蹲在地上,两手扶着膝盖,头耷拉着,他完全累垮掉了。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翻过来,我注意到上面全是血泡,一个摞着一个,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房间里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又尖又细,像在不间断地锯一根铁条,一听就是齐主任,我们都惊呆了,不知什么话会让这个狠毒的女人如此伤心。
五六分钟后哭声止住了,鬼婆婆打开门,她额头上沁着层细汗,扶着拐棍,一挪一挪地往前走着,齐主任在后面恭敬地送她。
等鬼婆婆走到史队长跟前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史队长突然趴在地上,双手抱住鬼婆婆的脚,“求求你,救救阿林吧。”
“小史,你别这样。”齐主任愣了一下,命令道。
史队长依然没放手,他跪下来一个连着一个地磕响头,“求求你,我求求你。”他转眼额头上就青紫一片,眼镜片也碰碎掉了。
“好了好了,燕子告诉我了。”鬼婆婆抚摸着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史队长也不要形象了,咧着嘴号啕大哭。
“那棵树旁边,有块石板,可以掀开。”鬼婆婆掏出手绢,擦着脸,“前段日子吴老汉怕哪天突然死了,给我说过这事。”
史队长像个青蛙似的跳起来,操起把铁锹,冲向歪脖树。
“你们都过去帮忙吧。”齐主任扶着门,声音变得很轻柔。
院子里的地很硬,掘起来并不容易,史队长握着铁锹的手直往下滴血,他咬着牙,坚持自己挖,谁跟他要他都龇牙,像条被逼到绝路上的狗。
我想不通他怎么就这么固执。
突然史队长停下了,他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上面,连续铲了几下,又蹲下看,我想起来那里埋着黑子,赶紧凑上去,一条还没腐烂的狗腿从土里直挺挺伸出来。
“你往旁边移,这里我过去埋狗时挖过,没东西。”我说,又强按着黑子的腿,把土块推过去,掩盖住,心头突突直跳。
史队长开始挖另一边,这下子被他撞着了。终于掘到了石板,在地下一米处,掀开后是一个黑咕隆咚的洞,直径约半米,深不见底,阴冷之气直喷面门,史队长坚持要下去。
“猴三去。”齐主任皱着眉头。
史队长脸色惨白,神志也不是很清醒,嘴角积了一堆白沫,嗓子哑得都发不出声音了,还一张一合地嘟囔着。
“你先回去休息。”
猴三腰里拴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拴在歪脖树上,我拉着绳子一点点地送了下去。
绳子不动了,看来是到底了,我听到器具刮擦墙的声音,接着咣当一下,像是一面墙倒掉了,好大会儿都没动静。
我想完了,全砸里面了。
但没过几分钟,又有细碎的声音响起,猴三在喊着什么,我听清了,是“拉呀”,接着绳子微微动了一下,我和小曹用力往上拽,先上来的是吴飞,他赤身裸体,连内裤都没穿,吴小冉赶紧转过脸去。我一把掀掉小曹的帽子,替他盖住要害。
吴飞看起来根本就没事,他解开绳子,拿帽子捂着,晃动着白花花的屁股跑到屋里去了。看来猴三那鬼东西真说对了,要不他犯不着脱成这样啊。
我又把绳子递下去,接着拉上来的是林姐,她虽然穿着衣服,但裤子反掉了,露着白色的底子,我看了一眼,冲她笑了笑。
林姐被我笑得心虚,一低头,也注意到了,刹那间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刺溜一下躲到齐主任身后,头都不敢抬。
猴三是最后上来的,他贼溜溜地强忍着笑,像碰到了天大好玩的事。等齐主任和林姐回房,他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看到什么了?”小曹挺好奇。
“我刚下去,就见他俩……”猴三还没说完,就被堂屋里一声怒号给打断了,像有人打起来了,接着见吴飞提着裤子飞跑出来,脚板打得地啪啪直响,他穿的是我的裤子,史队长还赤着一只脚,手里拎着老头儿的那把旧刀,状如疯魔,追着吴飞砍。
眼看着吴飞撒腿跑出去,史队长一瘸一拐根本追不上,就在院门口捡起几块砖头,嗖嗖嗖嗖,像扔手榴弹一样,朝着吴飞跑的方向狂扔,人都没影了他还扔,有几块方向没把准,抡到自己头上,砸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小曹过去拉他,他反手一拳,打在小曹肩上,小曹疼得一咧嘴,差点没坐地上,他不敢再管了。齐主任和林姐听到响动,也从吴小冉房间出来。
林姐换了衣服,过去拉住他胳膊,“你发什么疯?”
史队长停下来不抡砖了,呆愣愣地看了林姐一会儿,突然一个耳光甩过去,“你们有没有,有没有……”他声音又哑又苍老,眼里都是泪,却无论如何也没问下去。
林姐被他打蒙了,捂着脸足足有十秒钟才明白他想说什么,她又羞又气,扭头便走。史队长蹲下来,双手紧抱着头。
我和猴三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笑了。
42
齐主任要紧急开会,没让我和吴小冉进去。
我一夜都没怎么睡,头痛得像要裂掉,浑身肌肉酸软,随时都能躺地上。但经他们这么一闹,精神却异常振奋。
“我都不知道咱们到底该帮谁了。”
“唉,我现在脑子也好乱。”
“吴飞真和林姐那个了?”
“不可能吧,”吴小冉不相信,“他俩这么大的仇恨,怎能说好就好?一定是有什么事,史队长过分了,打女人。”
“可以理解。你想想,他追几十年没追上,吴飞和林姐才认识多久?不过打了几个照面,直接搞上了,换谁都得崩溃。”
“什么搞?真难听。”
“看来又没找到传国玉玺,齐主任这次挺平静的。”
“鬼婆婆劝她了。”
“都说了什么,这么大触动?你说齐主任和她到底啥关系?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竟然会被说动心?”
“我哪知道,我又没偷听。”吴小冉瞪着我,“周寻,我警告你,不是咱们的事可别跟着瞎掺和,容易惹祸上身。”
“那我一天天坐这里看蚂蚁上树?”我有些不高兴,“问问都不行?”
“我真烦这一套了,干脆咱今天就离开。走十天就走十天,带足干粮,饿不死。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你再那样我可真翻脸了。”
“齐主任肯放我们?”
“我们又没利用价值,我不是还救了她?”
“还是再等等,”我还真不想马上离开,“问问他们找没找到传国玉玺。”
“那你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吴小冉生气了,一甩头发,不再理我。
等他们开完会,房门打开,我们再进去,就看到林姐趴在床上哭,史队长满脸内疚地坐一边。看来困在地下等死没吓坏她,倒是那一巴掌把她打垮了。
齐主任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口,向外看着,不知是想心事还是欣赏风景。
窗台上的破瓦盆里栽有一株野生葡萄,那是我和吴小冉从后山挖来的,我记得刚种上时还非常瘦弱,不到一个月就长得枝叶繁茂,还结了果。
“猴三,你肯定下面没什么?”齐主任转身。
“不信你问林姐,她待的时间比我长。”
“吴飞没带走?”
“他上来时内裤都没穿,那东西又不是一星半点,他能藏哪里?屁眼里?”
“小林,你再把经过讲一遍,注意别遗漏了任何细节。”齐主任的长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窗台,我正想着接下来肯定又让我和吴小冉出去,但她没有。
林姐不哭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掏出张纸巾很优雅地擦了擦眼泪,史队长赶紧端了杯水,林姐看也没看,直接把手一拨,杯子掉到地上。
据林姐回忆,大石板砸下来时,吴飞和她正拿着手电筒研究墙壁,上面绘有一些古怪的图画。那个地下室相对于另外几个,明显大多了,还有石床石凳,凳子上甚至还放着碗和筷子,看来过去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石板落下来后,他们都吓坏了,以为必死无疑,说不定毒水或冷箭会从哪里射出,可等了半天,并没有动静。石室里又闷又热,地上有许多虫子,被掉下来的石板的巨大响动惊着了,四处乱爬了一阵子,很快又安静下来。
她和吴飞四处转着,找出去的地方,但壁上除了三个拳头大像是通气孔的小洞外,其他都封得严严实实,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
手电筒里的光越来越微弱了,两个人都非常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挡住门的石板后面,突然传来巨大的敲击声,震耳欲聋,一声连着一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虫子又躁动了,到处乱爬。
林姐本来就有点怕这东西,那几平方米的地方,床上凳子上到处全是虫子,躲也没法躲,当有几只顺着她的鞋子爬到她腿上时,她撑不住了。
吴飞拿手电筒猛砸石板,大声吼着别锤了,别锤了!可另外一边的史队长根本听不到,或许当时急火攻心,听到了也没当回事,砸得更来劲了。
空气里越发燥热,虫子像吃了兴奋剂。
手电筒被砸坏一只,另一只的电也即将耗完,林姐身上爬满了虫子,拍打下来一波又上来另一波,锲而不舍地顺着裤脚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