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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一些大臣立即附和起来。
刘仁轨看着李威只是苦笑,早上就争论过了。
李威眼睛眯缝起来,裴炎此次还是在出手,还是站在道德的立场。可当真他是一个道德君子?
这是认准了自己与母亲不可调和,主动将朝堂的裂隙撕大,使自己所有政绩不能实施下去。而且母亲岁数也不是很大,还没有他大,有母亲庇护,他会平安无事。自己与母亲矛盾越激化,他对母亲才越重要……
有他的掣肘,自己这一番口水算是白费了。
听着大臣们的争论,李威没有作声。他也要看的,看这些大臣站在那一方,还是不错,至少有四成以上的大臣,依然在附和自己的建议,比如几位宰相中,刘仁轨与李义琰不提,崔知温居然主动站了出来,四位新宰相除了郭待举外,其他三人表示沉默。也不错的。不要求他们向自己倒戈,只要不倒向母亲那一方即可,郭待举与薛元超是一抹黑,与裴炎走到底了。
看了看,站起来说道:“那么也好,裴相公既然说以诚待胡,那么你这两天就拿出一个怎么样以诚待胡的折子,呈到我手中。”
看你这个道德人士,名门子弟,如何以诚待胡的。
狄仁杰只是一个刑部侍郎,在这群大佬中职位很低,坐在末席,听罢后,低头闷笑。
然后冲刘仁轨挤了一个眼色,走了出去。
刘仁轨会意,跟了出来,李威说道:“刘卿,无妨。让裴炎争去,实际上我早就想好了,会有今天局面发生,也不指望会说服。可这是国家大事,为什么青海之战,途中我遇到危险,李敬玄会惨败,是论钦陵上兵伐谋,我只能伐兵。现在我这个主意,未必是伐谋,可勉强算是伐交。”
“陛下过谦。”
“不是过谦,是人,要有自知之明。”
“陛下,大唐有陛下为帝,是大唐之幸啊。”听了这一句话,刘仁轨感慨道。
“刘卿,这些夸奖话不必提了。但是我另有计划,实际上若是国家出面,是有很多争议声,计划必须执行,过了这个时间,新罗若以后不再杀倭国使者。倭人就会不记恨,也就没有这时机。因此,我打算寻一个代理人。”
“代理人?”
“是,来,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刘仁轨也算是心腹了,将刘仁轨拉到中书省一个角落里面,低声说道:“当时我看到国库空虚,又不能向百姓加税。于是寻来梁金柱、陆马几个品德好的良商,让他们推广晒盐、制糖、航海。”
“那他们……”刘仁轨哭笑不得。
“是啊,所有产业严格来说,皆是我的产业,不过刘卿忽恼,你也看到了,我将所有营利皆用捐助的名义,输回了朝廷。而且,这几年为国家带来了多少税务?”
“可是……”刘仁轨头直摇。这事儿……不但是这个,还有吐蕃将来那个小赞普。皇上为了唐朝强大,为了百姓好,是用了心血的,然而也如裴炎所说,是不是过于功利?
“刘卿,你也反对?”
“臣不知……”
“勿担心,等到一切稳定下来,我将所有产业收回为国有,毕竟不大好。”
“应是如此。”
“但是治国也如作战,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我的计划会不会有用,不能确定的。可会削弱这两国,边境数国国家力量越弱小,我们朝廷才更有统治力。”
“臣也是这样想的。道理,以裴炎的智慧,也能看明白,可他这个人……”
“无妨,总有一天,我们会抓住他的把柄,”李威也恨恨地说道。接下来,将这个裴炎弄倒,成了他当务之急,又道:“因此,我想寻一个代理人,无论陆马或者梁金柱,皆是好人选,可那样的话,我不大好出面。”
说着,期盼地看着刘仁轨。
第489章 愿春暂留(下)
“臣一定会奉命。”
也许后世的史书讥刘仁轨肚肠狭小,又多用诡计,品德没有戴至德等人高尚,或者说他从政能力不及戴至德等人。至少他在历史上若强行站出来,多少会将裴炎的风头压住。压住裴炎,扼着母亲的纽带,也许唐朝会有另一个走向。
也有道理。
此人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为人不死板,会变通。还有,做人虽然气节不是那么高,可有自己底限,即便在史上母亲得势后,宁肯在长安养老,都没有拜入母亲的石榴裙下。
这个,非是裴炎道貌岸然所能相比的。
而且刘仁轨在朝堂中,也是功劳最大,资历最深的大臣。
说道:“这样吧,不如下值后,你与李相公、裴侍郎、狄侍郎,一道来一趟东宫。”
“喏。”
李威说完离开。
刘仁轨回到政事堂,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道:“刚才陛下这一番话,颇得用兵真味。是以道德治天下,也要看怎么治。譬如与恶邻居住在一起,圣人以道德化之。但是不是所有恶邻皆能化得好的,孔夫子劝过盗柘,有没有成功?难道为了一个仁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人,遭到恶邻的欺侮,或者杀害,也不作预防之举?”
赞成皇上的大臣有不少人,可支持裴炎的大臣也有不少人。这些人未必全部反对皇上,可他们被裴炎迷惑了。
用这个比喻提醒的。
有的人低下头不言,不用刘仁轨提醒,已经醒悟过来。
裴炎看着奏折,头也没有抬,说道:“我朝强大如此,何有恶邻之说。刘公,言过。”
裴行俭皱眉,此人动辄挂着道德大义,比当初许敬宗还要难缠。
“何来大非川之败?”
“那是薛仁贵与郭待封的失误,为什么陛下一行,后方发生了许多故事,还让吐蕃无功?”
“陛下这一次是侥幸!”若是没有吐蕃那个王妃相助,皇上能逃回来机率,不大。但刘仁轨不能说。
“刘公,你身为当朝宰辅,前段时间,看到太上皇殿中多镜,不敢入,说天无二日,地无二主,镜中照出许多太上皇,非是国家吉相。于是太上皇撤出镜屋所有巨镜。当真有这么恐怖,无他,制度耳。国家需要道德、诚信立国,陛下未登基之前,也以诚信待人,道德扬于世间。今天为了蝇头小利,窜夺陛下丢道德诚信不顾,非是刘公所当为也。”
刘仁轨竟不能言。
李义琰说道:“裴相公,陛下文武双全,所作所为,颇有圣天子气象。古今往来,从正朔到番邦,出现许多帝主,可是圣天子却不多。裴相公以道德加身,还望裴相公以道德加心,让我们大唐更加繁荣昌盛。不要以道德加身,龌龊在心,掣肘陛下所有作为。春天来了,就要让它多留一会。机会到来,就要将它抓住。诸位,陛下刚才也是说过归零,切勿用小人之心,让凄风苦雨洗净春红,让机会在手中流走。”
“我是不是道德在心,李相公请拭目以待,”裴炎冷哼一声,又道:“以前我以道德树人,国家为重,今天还是如此。不会因为陛下登基,去做谄媚之举,误导陛下。”
李义琰又是语塞,气愤地道:“陛下让你拿出一奏,如何以道德待胡,化胡,治胡,裴相公,你还是想一想吧。”
不过有些中立的大臣,心中却是很担心,随着新皇帝登基,朝堂局面没有变缓和,似乎隐隐还在加剧分裂。
裴炎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安心地在处理政务,也没有看到他为如何待胡忧愁过。到了下午,李治与武则天召裴炎谨见,接着诏书下达,让裴行俭为安抚大食使,程务挺为副使,率五千甲兵,护送波斯王子泥涅师返回波斯故地。
这道诏书没有一个人反对。
在东宫听到此事后,上官婉儿低声说道:“陛下,有些不好。”→文·冇·人·冇·书·冇·屋←
“什么不好?”
“你的在政事堂掣肘没有通过,太上皇与太后的诏书,政事堂立即全部通过……”
“你这个小鬼头。”
“我说的是实话,是不是太后听到你在政事堂争执,有意今天下达这份诏书,让大家看一看,倒底是谁能掌控大政?其实裴侍郎一行可以不急的。”
“不要瞎想,也不准乱说,北方安宁,这一行不必急。若是不安宁,裴侍郎越早动身越好。我朝的兵将不是早先的兵将了。”
“喏,”上官婉儿吐了吐舌头。
李威今天回来处理奏折时,刻意也上官婉儿进行着一些讨论。她不是韦月,性格柔和,出身又薄,所以野心不会太大。可本身才能不弱,有意载培,让她成长起来,在内宫做一做自己帮手。
自己的才干不及母亲,怎么办呢,只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宫里宫外,都有智囊相助,让自己减少失误。
婉儿又说道:“为什么兵将不及过去?”
“我在青海呆了很长时间,论士气,整个唐朝军队,也没有青海的将士士气高昂,论将领,几乎所有拿得出手的将领一起云聚在青海。还有各种先进的器械武器,但在野战时,只能与吐蕃直嫡部队相当。换作在太宗皇帝手中,早就将整个青海与白兰羌拿下,可现在呢?纵观朝廷中各个将领,除了裴侍郎外,还有这个程务挺,”似乎这个名字同样很熟悉的,大约也有些本事,迟疑了一下说道:“换作他将,未必能顺利对付东突厥。”
说到这里,心中又想道,难道唐朝从现在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似乎也不是。
碧儿从外面端来了一壶凉茶。
喝了一口茶,将作监又将球台与球网送了过来。
道:“我们出去看一看。”
内侍找了一块空地,立起球网,将球台摆好,几个女子不大懂,婉儿聪慧,在上阳宫看了好一会儿,明白规则,开始替几女讲解。
徐俪立即拖起来杨敏,抄起球拍,去打羽毛球。
李威冲裴雨荷说道:“你身体不大好,也去试一试,不用拘束古板,母后在上阳宫也打这个球的。”
“是。”
主要是现在的娱乐活动少。
有些娱乐活动,比如溜马、斗鸡,或者双陆、秋千、拨河,溜马与斗鸡怕大臣说话,不能了。拨河也失去了体统。只剩下双陆与秋千,要么春和景明时,放一放风筝。
韦月玩了一会儿,喘着气跑回来,笑嘻嘻地看着李威。
“开心吗?”
“陛下,开心。”一张俏丽的脸带着一丝稚幼之气,看上去很是天真无邪。
但李威没有放松警戒,后宫诸女,碧儿他是最放心的,狄蕙狄好是最省心的,上官婉儿有可能是最有帮助的,可是这个小萝莉,也许再过几年,长相无一人能及,连杨敏都未必及上,却是他最担心的。
“你们待在东宫,不好随便出入,也是很辛苦。等到安宁下来,我再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还有一些大型的娱乐活动,比如在击鞠的基础上改一改,将球门从两个改成一个,修改一下规则,就是足球运动,或者做一个蓝球,以现在的技术,还是能成功的。
这样,枯闷的东宫与内宫,就会有更多的生机。
但这是大型活动,怕有争议声,现在不好推广出来。
“陛下,我们已经很欢喜了,国事为重。”
“咦,你不简单嘛。”
“嘻嘻,我也长大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韦月又是嘻嘻一乐。然后低声说道:“陛下,让我也与你同房吧。”
“不行,再过两年,你还小,同房早,对你身体不好。”李威立即答道,然后又道:“不过今天我也很高兴,不是因为国事,是看到你们和睦相处,这才是我最大的开心。”
……
太阳渐渐接近西山,天空中还有一团团火烧云。
依然热。
刘仁轨一行人到了东宫,请礼后,刘仁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