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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色看着河对岸,薛讷遗憾说道:“可惜雾太淡。那年我随陛下前去南诏,夜袭时,那晚的雾才叫浓,几乎对面看不到五指。”
“别想,这里,一年也起不了几场大雾。”骆务整说道。
来的时候,李威反复地叮嘱了这一带的各种情况,包括天气。到了乌浒河下游,地势平坦空旷,地表的水分挥发很快,一年四季,很难有大雾出现。不仅如此,因为雨天很少,每到夜晚,天空很明亮。使用夜袭战术,在这一带地区效果会很差。
但毕竟是三月份,春雾正浓的时刻,河面上还起了一层淡淡的氤氲。一轮明月向大地洒向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泽。使对面景色看起来似是有些不真切。远处隐隐有村庄里百姓养的狗发出几声狗吠。四下里一片静悄悄,除了士兵踩着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响,还能听到乌浒河鱼儿的跳跃。
来到河边,将几百个小木筏子放下来。各队集合好,骆务整低声说道:“好男儿建功立业,正是此时,若有人退却,请立即回去,还来得及。”
后面是对河中各国选来的一些悍卒说的。不但要凶悍,还要会划舟。不然怎么办?唐朝一大半人是旱鸭子,乌浒河河面宽度不及黄河与长江,但也是中亚地区第一大河,近千米宽。连水性都不会,如何驭舟,那怕是最小的小木筏子。所以选了一千五百人过来,主要职责就是驭舟的。当然,他们此战若存活下来,将会成为以后河中地区的中坚力量。
虽是简挑细选而来,然而骆务整对他们的勇气很不放心。说完后,刻意在他们身上扫视一眼。
没有人退缩。
“那么好吧,第一战从我们这里开始!”骆务整挥了一下手。
将木筏安静地推下水去。
每舟十人,带着武器,以及一些简单的工具,四人操舟,四人执盾牌掩护,两人持着角弓,准备抵岸时发起第一波射击。军营里留下大量的物资与战马,还放了一些木筏子,一些砍伐下来的木料,但因为时间提前了一天,制作的木筏并不多,剩下的木筏子也不多。这些全部留作后面赶来的后军处理眼下,右侧大营完全成了一座空营。
五百个小木筏子安静地躺在河面上。乌浒河成为唐军进攻的天堑,但有一门好处,到了下游,河水流动缓慢。木筏子放下河,略略偏了一个角度,就没有再动了。
又让所有士兵系上了一个东西。
用兽皮做的救生圈,在姚州李威就做过一个皮囊袋子,让士兵泅水的。后来航海开始,再加上每年河运不断地死人。李威就想制作救生圈与游泳衣了。然而他想到了塑料泡沫与海绵,只能摇头。这两样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出现不了的。只好作罢。
后来上了海军,又想到了一件事,元蒙征服倭国时,全军覆没。然后看到击鞠时用的球,于是又想到用兽皮代替。但是性能很差,漏气严重,成本高昂。不过有了这事物,一旦出海远征时,船队遇风浪沉没,士兵多了一条保命的本钱。
放在海船上不适合,即便在海中存活下来,又怎么派人营救?但放在军队中反而适合了,一大批人浮在海面上,即便风浪再大,总有不少人能存活下来。
海上风浪是很突然的,很快就能停息下来,随后只要及时派人派船营救,最少能营救一半以上的士兵返回。那怕只救了一小半人,也减少了全军覆没的可能性。
这个事物出现后,也试图向船上的人推广,可因为种种的局限性与认识,推广程度很慢。
今天将它拿来用上了。
无奈,会水性的人太少,乌浒河又很宽广,即便河水流动缓慢,一旦对方有了反应,投石机抛投之下,定下来有木筏子被砸翻,或者士兵失落掉下水去。那么十有八九会被乌浒河水淹死。有了它,就有了一分保命的本钱。因此制作了一批,一人一只,系在腰间。看到士兵准备妥当了,骆务整与辛承嗣、薛讷三人对视一眼,骆务整再次喝道:“上!”
传令兵悄悄将命令传达下去。
跨上了木筏,五百木筏分成了三队三大排十小排,五十个小队,形成一个矩阵,向对岸静悄悄地划去。
起初划桨的力量不大,移动的速度也不快,但要绝对保持安静。
渐渐到了河中心。
大家心情都有些紧张,河中地区士兵不说了,他们数次失败之下,几乎都失去了作战的勇气。唐朝军队同样心情紧张,上了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许不害怕。但在这茫茫大河上,总感到心里不踏实。
一轮西南风吹来,吹来了一些醉人的气息,也将河面之上的氤氲吹散。
对面瓜卵山顶上一名站岗的哨兵被这阵风一吹,倚在栅栏上惊醒过来,放眼看去,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看得不错,昏黄的河面上涌来一大片阴影,就象是突然从地狱中冒出来的一般,安静地向这边驶来。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两腿战战,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拿起了腰间的号角,放在嘴边吹响。
响亮的号角声划破了安静的夜空。
“快!”骆务整听到号角声,下了一道命令。
所有士兵随着这一声令下,全部用力拼命地划桨。一艘艘木筏在平静的河面上带起一道道波浪,又扩散成无数道漪涟,变成了一个个小星星,碎了又亮了。
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听到浪花破碎的声音。
骆务整目测了一下,离河岸还有三百来步,不由又喊了一句:“快!”
这成了唐朝的最大软肋,站在木筏上,连骆务整这样的悍将心中都少了底气。
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吹响。终于将大食人从睡梦中惊醒,最先反应的是扎营在瓜卵山上的大食军队。木筏又向前行驶了三十几步,已经隐隐地看到大食军营里有人影窜动。
又接近了十几步,能看到火把亮了起来。再接近十几步,有少数人影走出军营,一边走一边在系盔甲。
再喝了一声:“快。”
很快就只有两百步了,终于看到大食军队开始集合起来。但骆务整扭头一看,因为紧张,各个木筏阵型出现了紊乱,喝道:“不用急,敌人已来不及准备投石机了。”
各个木筏上的火长迅速将这句话传递下去,这使得所有士兵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之所以选择在深夜渡河,还选择了这种地形,就是为了抢进先机,不让大食投石机发挥杀伤力的。
桨橹带起层层白浪,有的力气大,使木筏子似乎要飞跃起来。
除了传递骆务整几道命令外,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这种沉默感给了大食人沉重的压力。在惊慌下,组织凌乱,有的拿起弯刀,有的拿起弓箭,有的推出投石机。更远处的大食主力兵营也惊醒过来,点起了火把。传了喊话声音外,还有马嘶声传来,接近了瓜卵山,各个矮山阴影垂射下来,遮住了视线。但通过听,也知道那边大食人准备上马对瓜卵山进行支援。
一百步了。
有的大食士兵开始举弓向河边跑动。有的大食士兵才推出投石机走出营门口。但大食投石机很类似原来唐朝的投石机,这晚的意外,使他们没有时间及时准备。骆务整又目测了一下敌人的数量,大约只有两三百人。转过头喝道:“敌人很少,登岸已经成功了。”
反复的鼓气。这时候第一批箭雨飞落下来,但因为慌乱,仅有几十名大食人及时地将箭放了出去。几十支箭矢破空而出,大多数落在河面,仅有一小半落在木筏子上,却让盾牌遮挡住了。接着第二拨箭雨飞落下来,依然没有造成士兵的伤亡。直到第三拨更稠密的箭雨落下,射中了一名正在划桨的河中士兵。惨叫一起,落下河去。这艘木筏也因为受力不均,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旋儿。
骆务整大喝一声:“注意保护桨手。”
命令传达下去,又有两拨箭雨落下。三名士兵受伤,两名落下水去。接着,几个巨大的石头落了下来,一个石头正好砸在一艘木筏子上,传来一声惨叫,又传出一名唐朝士兵的喊声:“船涔水了。”
“莫要慌张,划!前面的将士,放箭。”
这时候最近的一批木筏离岸仅只有三十几步了。两名弓箭手也早准备好了弓箭,听到骆务整的命令,张开弓,几百支箭雨更密集地向岸上射去。只一波,对岸站立的大食士兵就倒下了一小半。剩下的士兵看到形势不妙,一声喊,拔腿就逃。
辛承嗣所在的木筏是在前面,喝道:“快。”
后面四名桨手一用力,离岸只有十几步,这段河坡平缓,而且河床全部是砂石。辛承嗣等不及了,扔下了救生圈,一步跳下水去,踏着齐腰深的河水,向岸上夺跑。有他带头,抵近岸边的将士一个个冲下木筏,冲上岸。看到唐军已经冲到岸上,前面的战友在向后逃跑,在营门口准备投放第三波石头的大食兵也不得不向后逃跑。
一艘艘木筏驶到岸边,除了留下几百名士兵将木筏系在岸边的沙柳上,其他士兵冲上了瓜卵山。翻过了低矮的瓜卵山,听到不远处马蹄声,骆务整与薛讷、辛承嗣立即将军队分成三拨,眼看冲出了山林,让士兵停了下来。
昏黄的月色里,一匹匹高大的大食马出现在眼前,后面跟着大批跑得气喘吁吁的步兵。大食军队也不是李威在洛阳所想像的,他的骑兵很勇猛,但马匹数量有限,也夹杂着步军。特别是占领区所用的伪兵,更是以步兵为主。与唐朝情形十分相似,然而莫要小看了,正是这样的兵种,纵横四方,战斗力十分强悍的。
并没有硬来,全部伏在树林中。看到一个领头的将领模样,拦下了逃跑的大食兵在询问。做了简短的询问,喝了一句,几百名骑兵向这边冲来。三队唐兵依然没有动弹,让这片山林里充满了寂静的死亡气息。
可因为李威在中路吸引了大食军队的注意,几乎所有能征善战的将领皆集中到中路。东路这支大食军队指挥巴沙夫资质很差,又以为大食人面对的敌人还象以前那样,因此大咧咧地率领手下举起三角小盾,向山林拍马冲过来。
直到离山林只有近三十步时,几乎同时,辛承嗣与薛讷、骆务整喝道:“放!”
密集的箭弩射了出去。
立即传来许多士兵的惨叫与战马的悲鸣。但离山林更近了,巴沙夫又喝道:“冲。”
试图利用骑兵的优势,强行冲到山林,进行剿杀。破开弓箭的伤害,再让随后而来的步兵进行狙击。
箭雨没有停息,是有人冲进林中,但进入山林,尽管因为石质矮山的关系,山林稀疏,树木也十分矮小,多少降低了骑兵的战斗力。接着,演练多次的步兵破骑兵战术出现了。没有了车子,却有钩镰枪与砍马斧,但这个大斧子主要还是用来马上砍伐山林做栅栏的。此刻当作砍马腿的工具了。
不停地有大食骑兵冲进山林,也杀伤了唐朝的士兵,然而却一个个有去无回,巴沙夫环顾四周,看到带过来的五百骑兵只剩下一半了,心中才发虚了。又匆忙地下令:“撤。”
这一喊撤,引发了小小的混乱。若是其他军种,很有可能让他得逞了,只要调转马头,与步兵配合,就可以延缓战机。有了这支军队的牵制,即便渡过河,也无法修建一道简易的工事。那么即将到来的局面会变得很是凶险。
但是今天巴少夫遇到的却是一群悍将。薛讷很想为自己正名,骆务整作为一名契丹人,却让李威提为东路指挥将领,居于李威亲自再三载培的薛讷之上,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