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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舜帝禅位于静安王尚涵,史称宣宏帝。宣舜帝拒受太上皇位,自封为乔王,与乔王夫移居封地瑞州。
奉昭元年六月二十四日。
宣舜帝崩,行帝葬。
乔王夫继任为乔郡王,是为大宣第四个世袭郡王,掌封地瑞州。
数年后。曾有人见到女帝与一个青年出现在江南赏雨,也有人见到他们在塞外驰马。终是口耳相传,未有实据,只偶在野史提及。
奉昭元年七月二十一日。
雍州一分为两州,是为新雍,大雍。
奉昭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
连镌久因病告老还乡。
冯颖封相。
宣朝青年派掌权之说,依旧在延续……
《帝色无疆》番外
作者:苏俏
道是无情却有情
蓝晓雅侧头倾听萧寒将京城之行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听到他在客栈遇到微服出巡的明泉时,眉梢眼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又去客栈?”
萧寒一楞,还未领会到‘又’字的含义,便见管家弓着背脊疾步而来。
“我敢打赌,一定又是某家小姐上门了。”
蓝晓雅含笑道:“何以见得?”
“每次那些小姐上门时,老何脸上总挂着猥琐的笑容。”萧寒一本正经道。
话到此处,管家已走到近前,“禀告王爷,王员外家的千金到。”
萧寒刚想取笑他越混越回去,标准下降到员外千金时,便听蓝晓雅道:“有请。”
看管家离去时欢快的步伐,萧寒一时回不过神,“你竟答应了?”蓝晓雅府中绝色美女如云,平常胭脂俗粉极难入他法眼。
蓝晓雅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有何不可?”
萧寒惊异道:“当初号称江南第一才女的月玲珑为博你一顾,一夜做诗十二首,十指拨弦到鲜血淋漓,尚且不能如意。你居然为一个员外家的千金……”他大大地叹了口气,“可怜那句‘羞抛花枝低墙外,尝盼君来君未来’,不知打动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泪珠暗垂。”
蓝晓雅笑而不语。
萧寒鼻子哼了两声气,“我倒要瞧瞧,那个王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披荆斩棘,独占鳌头。”
等待的时间更是难磨,他来回踱步三圈,才隐约见到一个年华正盛的少女娉婷立于池的另一侧,清秀容颜如溪泉流淌,只是盈盈而立,却已道尽风姿,令人神往。
她远远地向二人一福,便朝亭子走去。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蓝晓雅雅致如曲的声音将萧寒的思绪从九天之外唤了回来,“我,我不知道。”见蓝晓雅依旧不依不挠地看着他,只好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可以找出成千上百个王小姐,却找不出一个……”他嘴巴动了动,终究不敢提及那人的名讳。
蓝晓雅赞同一笑,“你只见了她一次,却已经说得头头是道。”斜眼见萧寒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爱上她了?”
萧寒面上一白,却还是点点头。
“不,我不爱她。”他看着池中赤金摇摆的鱼尾,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荷包,捞出一小撮碎粟米粒洒了下去,“只是穿过丝绸的人,很难屈就麻布罢了。”
萧寒的脸色却并未因他的答案而缓解。如蓝晓雅这样的人,居然会思考爱或不爱,即使答案是不爱,已足以证明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从未穿过麻布。”
蓝晓雅楞了下,随即笑道:“或许因为,我本身也是丝绸吧。”
这句话虽然不错,但从他嘴里说出来,便觉得很是怪异。
蓝晓雅抬手挥了挥,管家立刻从远处赶了过来。“请王小姐回去吧。”
管家怔住。
“以后也不必来了。”
管家眼睛立刻朝萧寒看去。
萧寒有苦说不出。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蓝晓雅要在这个时间见他了,因为他少一个说服自己拒绝王小姐的借口。而自己这个刚刚见完那个人的人,正好掉到他的陷阱里。
管家见蓝晓雅瞥了他一眼,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恐怕我以后在王府会更难混。”萧寒不得不叹息。
蓝晓雅将粟米全倒在池里,“缅州存粮还有多少?”
萧寒愣了愣道,“快至秋收,所剩不多。”
“去各地收一些屯在粮仓里。”
萧寒眉头一紧,“可是军中有变?”
蓝晓雅将荷包收回袖中,掸了掸袖子道,“是雍州有变。”
萧寒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向来奉行能者为王的兰郡王竟然毫无利益地付出,倒是奇闻一件。他还想说什么,蓝晓雅却已经走远了。
这便是主子和属下的区别吧?
主子诉完衷情,倒完苦水,下完命令,一身轻松潇潇洒洒地走了,可怜他累死累活地去跑腿。
他苦笑着转身,看到王小姐正好从亭子里出来,初见的灵气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有一身失措的彷徨。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若是高阳王真的造反成功,那她会不会也褪下高贵,变成这种模样?念头一闪而过,立即被自己否定。
蓝晓雅既然会出粮襄助,便说明他认为她不会败。
而蓝晓雅的判断至今为止,还未错过。
他笑着摇头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弃,踏大步朝前走去。
曾是两小无猜时
一棵柏树参天耸立,浓绿成荫,将树下的墨绿官袍融成一体,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出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高大人。”安临渊停下脚步,低唤了一声。
安莲跟在他身后,微微仰起头,清澈的眸光透露出好奇。向来高傲的父亲难得会主动向一个不上从二品的官员驻步搭话。
身着墨绿官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清俊如晨曦朝露的容颜荡漾开一丝浅笑,竟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安相。”
“高大人是在这里候旨么?”安临渊转头看着前方不远的宫殿,隐约能看到牌匾,上面的字,就算他闭上眼睛也能清晰地映在脑海里。
青年颔首道:“正是。”
“听说是外放啊。”
青年脸色不动,手指关节却轻轻抖了一下。
安临渊笑了笑,朝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家父为我取的临渊二字,高大人可明何意?”
青年目光闪了闪,道:“下官不敢妄揣。”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安临渊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高大人乃新科状元,当不会只读其书而不明其理吧。”
青年拱手道:“下官惭愧。”
安临渊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才负手向宫殿方向走去。
安莲跟在身后,脚步迈得比他稍急,距离却不曾有异。大约走了五六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但见那青年靠在柏树的树干上,好似要融到树里去。
“今年主考是连镌久啊。”
安莲闻声心中一紧,回过头见安临渊也停下了脚步,看向柏树的眼睛中带了阵阵冷意,“真是可惜了。”
一片绿叶从树上飘落,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着,徐徐地掉在地上。
安临渊俯身捡起叶子,轻轻摸着碧油油的叶面,“本来还能在树上多呆两年的。”说着,却把叶子抛了。
安莲垂头看看叶子,又看看在宫殿前越来越小的父亲背影,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玉佛,小跑跟了上去。
父亲从来不会为不值得的事情与人驻留,娘不能,哥哥不能,自己也不能。从三岁起,这便是娘每天的训诫。
原来这就是皇帝。
安莲一板一眼地下跪,磕头,呼喊万岁。
诚宗笑眯眯地走下堂来,“他就是素烟的孩子吧。长得很像。”
安临渊弓身道:“是。”
诚宗拍了拍安莲的肩膀,“叫什么?”
“安莲。”
“濯清莲而不妖……”诚宗怪异地看了眼安临渊,“出淤泥而不染?”
安临渊面上略显尴尬道:“是他母亲取的。”
诚宗笑了笑,转身朝身后道:“汤儿,陪安莲四处走走去。”
“是。”
安莲这才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从高大的龙案后走出来,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正沉着地打量着自己。
安临渊下拜道:“参见太子殿下。”
诚宗摆手道:“若不是朕倚重你之处甚多,太子太傅原本应该由你来兼的。汤儿,以后见到安相要行师礼。”
尚汤恭敬地朝安临渊揖了一礼道:“安相。”
安莲等他行完礼,朝他下跪道:“参见太子殿下。”
尚汤瞄了安临渊一眼,热情地扶起他道:“快快请起。”
诚宗道:“朕与安相有国事要谈,你们先出去吧。”
安莲看到尚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安临渊与诚宗居高临下都未注意,他身高与他相若,正好看得一清二楚。尚汤似乎意识到他的目光,转身向诚宗道:“儿臣告退。”
安莲一步有趋地跟在他身后。出得殿来,尚汤松了口气道:“本宫带你去后宫看看吧。”
安莲吃了一惊,“父亲说外臣不能进后宫的。”
尚汤笑道:“你才多大,哪里算外臣。再说是本宫带你去的,有什么干系自有本宫担着,你怕什么。”
安莲见状不好再说,只得随他坐上驾辇。
“后宫的宫殿多,园子也多。父皇御花园最漂亮,本宫先带你去那里看看。”尚汤一路上不时向他搭话,“你在家中排行老几?”
“老二。”
“那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尚汤感兴趣地问,“容貌品性如何?”
虽然他身为太子,但如此提问显然有些莽撞,安莲暗暗咽下不悦道:“我只有一个哥哥。”
尚汤眼中难掩失望,“那安相怎么不带他来?”
安莲呼吸顿了一下,才慢慢道:“去年过世了。”
尚汤眸中精光一闪,试探道:“你哥哥应该正值大好年华,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安莲眼帘微垂,挡住眼中的厌恶及悲伤,淡淡道:“在雪中冻了一夜,翌日就过世了。”
“哦,”尚汤撇撇嘴角,掀起帘子,突地叫道:“看,从这条路过去便是御花园。”
安莲正要张望,便见一个小太监脑袋探了过来,“启禀太子,淑妃娘娘有请。”
尚汤楞了一下,“古妃?本宫知道了。”他回头朝安莲道,“本宫先去淑妃娘娘那里请个安,我让小顺子先陪你过去,本宫随后就来。”他说着,又转头才朝刚才那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安莲兀自下了车,车辇立即毫不迟疑地朝前驶去,若非刚才那个小太监站在他身后,他几乎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安小公子,这边请。”小顺子殷勤地在前面带路,偶尔几个太监走过,也是彼此擦肩,毫不斜视。只有到了园子前,他才见小顺子一个个通报过去。
安莲跟在他身后,一边感叹皇宫的繁复,一边又惊讶它的华美。
“从这里进去便是御花园了。”小顺子道。
安莲点点头,随着他的介绍慢慢走入这个用人工开凿出来的美景园。
园内古树交织如林,奇石密布如星,连甬道都是用鹅卵石精心铺垫,各有典故,别出心裁,看得他眼花缭乱。
突然一阵细微的哭声从左边园子传来,安莲好奇地看去,却见园子外头站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交头接耳的模样甚是焦急。
安莲走到他们身后轻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个比他们更小的少年,不禁怒道:“你是哪个宫……”抬头见小顺子跟过来,气势立刻弱了几分,“顺公公。”
小顺子虽然没看到前面,但后宫里的事左右不过那几种,心里大抵有数,闻言道:“你们不是明泉宫的人么?不看着主子,四处乱跑什么?”
小太监委屈道:“奴才正是看着主子,主子在那里……”尾音被眼